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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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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以后,丹棱依然会记得,那个雷泽的夜晚,下着很大的雨,而那倾盆而下的雨水,就像那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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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天机军营
两个士兵将一名翎羽弟子的尸体抬进了大帐。
丹棱走上前,蹲下身查看伤势——尸体的左胸被利刃刺穿,一击毙命,看得出来,是魍魉门派的顶级武器‘牙’所伤,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在死前并没有什么痛苦。
“第八个,这个月的第八个了,又是被心魔吞噬的……”
丹棱听见身后的天机老友应天低声说着,声音透着一丝痛苦。
但又有谁会快乐呢?亲眼看着自己的盟友一个个死在面前,自己却无法挽救的无力感会让人深深窒息。
丹棱回头,看着应天道;“最近幽都军团有越发猖狂之势了。”
所以八大门派中才会不断有人受到幽都邪气的影响,沦入魔道。
而他作为一名弈剑弟子,常年行走大荒各处,所见到所听到的事情其实比应天多得多。所以他知道,这个月中入魔的弟子远不止这个数字,而属太虚一门最多。果然么,要修炼让正邪两派都胆寒的邪影真言,就必须付出代价。
突然应天走过来,俯下身子看着那尸体上的伤口皱起眉,“又是魍魉。”
丹棱笑了笑站起身,将艳红色的马尾甩到身后,看向应天:“大哥想说的不止如此吧。”
应天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尸体,冷冷的道:“是绝影。”
丹棱等着他继续。
“魍魉一门中能有‘牙’的少之又少,而使用‘牙’能够让被杀者丝毫感觉不到痛楚的,只有绝影一人。”
‘牙’虽是双刀,但和刀的外貌完全不同,泛着绿光的刀身上永远都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邪气,弧形的刀刃上布满锯齿,虽然样子拉风,但被刺到的话可是会尝到人间至痛。
但那个人,是个例外。
也就可以知道此人的身法有多么让人惊叹。
“呵……”丹棱轻笑,“如没有这样的能力,怎会这么年轻就成为魍魉的掌门继承人。”
“哼,”应天虽是一声冷哼,但最终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所以,那个人才是最无情的吧。”
丹棱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帐外一声大吼。
“大人!不好了!流光城被幽都军进攻了!要我们速去支援!”
丹棱和应天一怔,忙跑出帐外,应天一步上前拽住那人的胳膊问道:“流光城?你确定吗?!”
“是的大人!我来的时候妖魔已经攻入城了!”
“该死!”应天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回头对将士们大声道:“全军上马!出发!”
他转过身,看着丹棱,“小弟,你——”
“我先过去。”丹棱一笑,随后御剑而去。
但是当丹棱到达流光城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铺天盖地混战的妖魔,只有满城的火焰在各处燃烧着,而随处可见的尸体诉说着刚才的激斗,有敌方的,也有我方的。
难道是有援兵比我们早到?
丹棱有些疑惑,但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些尸体中我方的只有普通居民,而没有军队的。
丹棱怀着一股脑的疑惑向城内走去,终于在中央城区找到了答案。
他愣住了。
高高摞起的废墟上,坐着一个人,同是黑红相间的服饰,丹棱身上的正阳给人的是一种潇洒,而那人的噬影却给人浓浓的压迫感。肩上的飘带在风中极缓慢的飘舞,诡异的面具遮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银色的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给人一种冰冷的气息。搭在膝上的胳膊下垂着,但手中却牢牢地握着那泛着妖娆绿光的兵器——‘牙’。
就算离着二十步的距离,丹棱依然感觉到了那股散不去的杀意。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而那人早已感觉到了他,他终于睁开了一直微闭的眼,冰冷的目光像两把淬毒的箭射向丹棱。
那不可一世的高傲与冷绝,让人无法忽视。
丹棱定了定神,露出他最常见的微笑,站在原地,缓声道:“多谢了。”不用怀疑,他知道将这座城池拯救的就是他面前坐的这位——魍魉的掌门继承人。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丹棱早就料到,便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继续保持着微笑。
但是对着这个面若冰霜的人一直微笑,心里总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丹棱心中有些无语的想到。
但是就这么站着,感觉还真是让人有点想抓狂。
“丹棱!”
丹棱回头,是应天就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应大哥。”
应天下马,走到丹棱跟前,问道:“怎么回事?这里——”
话顿住,因为他看见了前方坐在废墟上的人。而那人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他?”应天倾过身子靠近靠近丹棱,低声问道。
“嗯。”丹棱低低的应了一声。
应天转过身子对身后的将士们道:“在城外扎营,以防幽都军团反扑!”
“是!”
待大队人马走后,应天这才对那人一抱拳,“多谢相助!”
那人仍是一语不发,却站起了身,竟是要走的架势。
应天见状立时不满,他大声的道:“你连句话都没有的吗?还是说你们魍魉都是这般没有礼貌?”
那人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已来到两人跟前。
三步的距离。
丹棱与应天皆是一愣,但这也只是瞬间的工夫。
他直直的看向应天,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死寂。
那眼神就好像再说——我为何要回你的话。
虽然早已习惯行走于暗夜的魍魉的行事风格,但应天还是免不了的皱眉,他抬眼对上那人冰冷的目光,语气肯定,“你是绝影。”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杀死自己的同胞,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应天悄悄握紧了双拳,就连语气都有了一丝激动。
丹棱看向他,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想知道答案。
绝影被那两人盯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一走了之。
“他们是入魔之人。”我为何要有感觉。
因为极少说话,他的声音非常沙哑,低沉的音色似乎时时都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所以,他才会更加怀念那个人如水的声音。
忆起那人望着他的温柔目光,绝影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柔情。
应天虽不满他的态度,但却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话,入魔之人如不被杀死,便会给大荒带来无尽的灾祸,被杀,又能怨谁?
他终于也只是苦笑,抬头,看见依然面无表情的绝影,心中没来由的便一阵火大,“喂,我说你,你难道是面部肌肉僵死吗?微微笑一下会死啊!”
丹棱一阵失笑,看着应天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也不由自主的想:那人,真的有笑吗?
绝影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不再废话,一个影遁消失不见。
我当然有笑,只是,还不习惯被他以外的人看到。
“这个人!还没见过拽成他这样儿的!”应天气呼呼的道。
丹棱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啦老哥,你也不是不知他们魍魉一门的人都是那风格,不要太在意了。”
应天闻言也只好耸耸肩,“回营吧,看来妖魔这会儿还不会再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