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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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
凌云山的弟子像往常那样陆陆续续地从校场回来，有说有笑的。只是因为天冷比往日走的急了些。以前的凌云山因为有沈晏在是感受不到四季变化的，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天气，偶尔下几次雨或者几场雪也都是沈晏一时兴起布个结界，想让弟子们见见山上的四季变化。
“今天怎么冷了？沈长老是要布雪了吗？”一个女弟子激动的说着。
“我听说最近下界都下雪了，山脚下的凌云镇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长老会不会也会弄成那样！”
“再等等吧，说不定呢。”
一群人一边向手心哈着气，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他们有好多都是百仙会比试后上山的。四季如春的凌云山早就看厌了，这一听说派门里的沈长老有排云布雨之能，便欢喜得不得了。一心想要见识见识。
“掌门。”守山门的弟子急忙地把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恭恭敬敬地谒道。
唐尧风尘仆仆地，带着一丝冷气。过了山门便直奔日尧阁。
“传令下去，三日后，送我派沈晏沈长老入陵。”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掷，没有一丝停顿。
前来接令的弟子听到后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背对着的身影。唐尧说这话时没有回头，甚至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入陵，就是入凌云山的故人陵。故人，一曰，相识的人，又曰，已逝的人。
以前派里有长老去世，全部弟子都会前来悼念，有时候消息传到下界，下界的百姓也会到山门口拜上一拜。而今天，除了唐尧和江岚，也就只剩下抬棺的弟子了。
天空又暗了一些，飘起了片片雪花。
下雪了，沈师弟，是你布的雪吗？你到现在还都记挂着山上的弟子今年还没见过雪。你还是那样……
唐尧望着天，眼角红了一片。站在旁边的江岚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一片片飘落的雪花出神。
四下里一片寂静，寒风瑟瑟，山脚的人间如常，山上雪已经落了一地。
落下的雪花就像那日随风落下的白梅，洁白却在落地瞬间染上尘土。
“起棺吧。”唐尧淡淡地吩咐道。
透彻的石棺合了上去，向着故人陵的方向移去。里面躺的人安安静静的，手上还留有血迹。那血迹江岚昨日试了很多次，不知道为何就是擦不去。他一袭白衣，手中握着那把梅花扇。
“报，掌门。山门前有一个自称魔尊的，要闯结界！”跑来的弟子气喘吁吁，还没跑到跟前就被一只白得没有血色的手猛地拎起随手扔到了一旁，引起一片哗然。江岚闻声抬头，死死盯着远处。
“什么叫闯，我这叫回师门看看。”身着黑金色袍的人掸了掸身上粘的灰尘，笑着说。他走过来的时候眼神扫过不远处的寒棺，笑意有些凝滞。
但片刻后他就快速掠过校场上的弟子，径直走向了唐尧江岚，阴阳怪气地做了一个揖，“两位师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唐尧听完怔了一下，示意弟子们收起武器。江岚握起拳头，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
江衍说完后缓缓起身，甩了甩衣袖，转了过去，背对着众人缓缓踱步。“师叔，我看山门处的结界不胜之前啊。”他扭过了头，目光扫过格外镇定的两人。
江衍笑笑，继续说着，“我那号称天下第一仙师的师尊呢？怎的都不知道补一补，万一以后跟我一样的魔族突然闯进来怎么办？”
“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会像我一样，这般讲礼数。”
江岚一听这话，抄着手里的剑就要上去。唐尧立马伸手拦下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刚刚是个人都听出来，江衍把“我”念的很重，意思明显。
“呵，莫不是自己能力不如从前，怕了?怕自己被天下人耻笑，还是……”江衍突然恶狠狠地看着两人，“还是怕跟他魔族的徒弟扯上关系，毁了他那好名声?”
“你!——”江岚终是没有忍住，咬牙向前，但又被唐尧拦下。
江衍看看欲向前却被拦下的江岚笑了，然后眼睛扫过唐尧。奇怪的是唐尧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一丝气愤和慌乱，这让江衍稍稍怔了一下。但没过一会他就又恢复了笑脸。
“难道是我说错了吗？”他看向四周一脸疑惑，窃窃私语的弟子们瞬间明白了。
“哦?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沈仙师，你们的沈长老，亲手杀死自己徒弟的故事啊?”江衍摇摇头，故作可惜啧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这儿，唐尧的脸上微微有了变化。他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但没过一会儿就又平淡下来，依旧面色沉稳。“不知魔界这位新晋的魔尊今天来所为何事?”
江衍看向他，笑笑，“阿，无事，只是想来故地重游一番，给你们送个礼。顺带再带回个东西。”
他张开双臂，朝二人抖了抖衣袖，说：“想必二位师叔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副躯壳不是真的。我待着呢有些不舒服。我听说，我原来的那个壳子在这儿。”
说完江衍挥挥手召来一个人。来的人手里端着一个血红色水晶盒，透过半透明的盒子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有个球形东西。
侍从把盒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散发开来。那盒子里竟放着陆耀他爹的头颅。头颅双眼凸起，死不瞑目。是被人生生拧了下来。
“这个就权当谢礼，多谢凌云山替本座保管那具肉身。”
他挥手示意侍从送上盒子，然后朝着众人笑了笑。周围的弟子各个恐惧不堪，频频向后退去。江岚这会儿也不再冲动向前，而是缓缓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那你随我来。”唐尧淡淡扫过盒子，让人把盒子拿了下去。转身就向前走去。江衍看见他这种反应立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时的雪，已经铺满了他们去的路，踩起来还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人在耳边呓语。
现在走的路都是江衍之前走过无数次的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唯一的差别就是他跟着的人不一样了。
触情生情，重走这条路让江衍不禁想起一些往事。他笑了，却笑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来到了后山。这里落的雪稍微薄一点，走起来并没有声音。
后山?怎么会在这里……
江衍心里升起一片疑云。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躯体应该被践踏在地，会被踩得面目全非。而且这根本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他来只是内心报复心作祟，他想看这群人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
“到了，就在那里。”唐尧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壁。
“这里你比我熟悉。我就不带你进去了，你自己去吧，取完……”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取完了就走吧。那一群弟子不会拦你。”
后山，石壁……这是江衍以前常会来的地方。
“走，为师今日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晏摇着扇子对着正在练功的江衍说。
“师尊要带我去哪？”江衍快速收起剑，急忙跑过去跟在后面。
“后山？师尊，这儿我之前来过啊。这不是我之前……”还没说完，江衍就看见沈晏径直朝着一面石壁走过去。
“哎哎哎，师尊，那是石——”他看见沈晏一下子就从石壁穿了过去，“头?！！”
江衍楞住了，他试着摸了摸石壁，这石壁竟然是一道暗门。
“师尊……你这个地方还挺隐蔽的……”江衍进来后极其不理解地尬笑了一下，“你不会还在这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肮脏龌龊……”沈晏扭过头看着他，一脸嫌弃。
“这里的寒气可以辅助养灵。”多年前沈晏这样告诉他。
养灵?呵，还真是。都这么多天了，我这凡人躯壳竟然还好好的。你可真是说话算话啊……师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