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要逃》幽祭

5、第四章

　　“皇后的凤舞天涯，朕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欣赏到了，不如今日也为大家舞一曲，助兴可好。”

　　“那臣妾就献丑了。”皇后离席行至殿中央，朝皇帝微微施礼，随即给随身宫女一个眼神，丝竹声悠然响起。场中人，衣袖掩映，舞姿卓越，缤纷的落花从天而降，不知是花随人影扬，还是人随花影动。乐声入耳，清新怡人，配上舞蹈，浑然天成。舞动的人忘我演绎，观赏的人痴迷其中。乐声止，舞姿罢，满室缤纷，时间静止在这一刻。采薇不得不佩服皇后的舞技，前世不是没有欣赏过古典舞蹈，只是演绎得这般动人心弦的舞蹈，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的确配得上凤舞天涯一名。大概只有高贵的凤凰才能诠释出生命的赞歌。

　　“皇后娘娘的凤舞天涯果然是大邑王朝一绝，今日再见，仍是惊艳四方。”白衣的欧阳落尘目光直视皇后，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贤王谬赞，本宫哪能担当这殊荣。”皇后避开贤王的视线，回到席上，朝皇帝颔首微笑。

　　“五皇弟可满意今日的家宴。”

　　“如此盛宴，只为臣接风洗尘实乃皇兄的抬爱。”欧阳落尘这才将视线移开。

　　“今日，五皇弟何不也吹上一曲，朕可是一直想听五皇弟那名满京城的‘流觞曲’。”

　　“臣弟遵旨。”说罢欧阳落尘从广袖中取出一支玉箫，唇边，他轻启薄唇。不见玉箫影，只闻玉箫声，悠长，渺茫。玉龙殿内涤荡着遥远的哀伤。流觞曲，名曰悲伤，听着箫声，采薇盯着一身白衣的欧阳落尘，这样男子，竟也有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情伤，箫声是如此悲伤。

　　曲毕，欧阳落尘的视线再次落在皇后张倩月身上，自然，那皇后只得抚首弄裙边。皇帝的目光却紧紧锁在采薇身上，看着采薇唇角的一丝难为人察觉的笑意，欧阳恒逸幽深的黑潭闪现出猎人的光芒。

　　采薇暗暗注视着欧阳落尘与皇后之间的琐碎，暗暗叹息。想不到小叔子喜欢的是大嫂，只是碍于这大哥又不能怎么样。不知道皇后对王爷又有多少情愫？恩，又是一部乏味的家庭伦理剧，换了个背景，在古代的皇宫罢了。

　　“五皇弟的箫声动人心扉，不知是哪位女子能得五皇弟如此的惦记。”皇帝话一出，皇后的脸色明显一僵，只是瞬间又恢复过来。

　　“不知是哪家姑娘得王爷挂念，皇上也好为王爷赐婚。”皇后平静的语气下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采薇心中嘲讽道，明明知道那人是谁，还在这说，不是伤人心么？不过不说也不行，这皇后怕也是心惊胆战，谁叫自己的老公是一国之君。王爷心里肯定也不是个滋味，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不能说，还要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将自己往别人怀里推，能好受吗。

　　“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弟和她注定有缘无分，赐婚一事，臣弟谢过皇兄与皇后的好意。”

　　“只是，王爷府中尚无正妃••••••”

　　“皇后，皇弟自有他的打算，等哪天相通了，就成了。”

　　“是，臣妾明白。”

　　“今日宴会就到此，大家都散了，早些回宫休息。五皇弟今日就住在莫离轩，以前住过的地方，也熟悉些。”

　　“谢皇兄。”

　　看着眼前的众人一一离去，采薇仍旧坐在席位上没有离开的意思。那白色的身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吹箫的动作，优雅迷人，不愧是皇家的王爷。可惜恋错了对象，交错了情。这样男子注定是忧伤的。

　　“娘娘，夜色深重，是否回栖梧殿休息？”良儿侧身询问，采薇朝良儿淡然一笑。

　　“良儿，今晚我们就在这皇宫好好游玩一番，做个夜归人，好吗？”

　　“娘娘，宫中有规矩，过了亥时三刻还在宫内游荡者要按宫规处置。”良儿看着采薇，生怕这位主子突然的兴起，惹来他人非议和处罚。

　　“开玩笑的，我们按时回去就好。”采薇知道良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宫中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谨言慎行，自己虽说早晚要离开，但是在宫中一天，还是小心点的好。

　　深秋的宫闱太过冰冷，没有人情的温暖，只有无尽的权利和欲望，血泪浇铸了这厚重的宫墙，囚禁了多少的红颜，埋葬了多少冤魂，在这地方注定难眠，身处高位之人命定孤独，寂寥。不想再如前世般受辱，可身陷宫闱，又能保证自己最后还剩几分真。恐怕只有像以前的采薇，做个隐世之人，才能保住自身的本真。但是自己能够放弃重获自由的机会吗？不能。

　　“良儿，这又是什么湖，皇宫竟然还有个这么有型的湖。”这不是洗颜湖，采薇白天到过洗颜湖，这里的雕栏与洗颜湖完全是两种风格。如果说洗颜湖是精雕细琢，那么这个湖就是天然不经雕琢。比起洗颜湖的人工琢磨，采薇更喜欢亲近这天然的纯净。夜色下，湖水静谧，灯影倒映水中，伴着微风起，湖上波纹粼粼，灯摇影动，采薇深呼一口干净的空气，没有杂质，夹杂丝丝水汽，凉凉的，带走了一天的疲累。采薇加快了步伐，慢慢的奔跑起来，粉色的衣裙翩翩然，她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拥入怀中。

　　“娘娘，这湖叫残月湖，湖型状似弯月，想必名字是这样来的。”

　　“残月，人生都不完整，又怎能强求一个湖型完整？”

　　“良儿，若是一生只如今夜湖边这般宁静美好，我也甘愿。”采薇嫣然一笑，俨然是精灵落入凡尘，让人不忍触摸，生怕破坏这美丽的画面。

　　欧阳恒逸从皇后的鸾凤殿出来，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作为帝王，隐藏自身情绪也是一种治理天下武器。心绪紊乱，他挥退了跟随的刘安熹，独自一人来到残月湖，不料看到那夜一般的精灵，心中一动。今天，她已经给了自己两次震惊，三年了，等不及了么，林采薇？凭借深厚的内功，即使距离采薇比较远，他依然能听清采薇那句话“良儿，若一生只如今夜湖边这般宁静美好，我也甘愿。”这就是你的心愿吗？甘愿沉默三年，只为求一袭安宁？在这皇宫之中，安宁真的存在吗？要不然，母妃她为什么••••••

　　欧阳恒逸神色凝重，那抹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宫殿高瓦上，玉箫声声，穿透夜空，忧伤直逼人心。为皇后伤悲么，可惜她已经是你的嫂子，朕的妻。

　　“天涯何处无芳草，贤王何必单恋一枝。一曲流觞，伤的是自己，痛的亦是自身，何不洒脱看红尘，送对方一份祝福，给自已一次机会。”
　　采薇贸然出声，打断了感伤的箫声，白衣的欧阳落尘翩然而至，白衣在黑色的夜空中分外耀眼。

　　“贤妃娘娘。”玉箫不知何时收入袖中不见，欧阳落尘与采薇对视，一红一白，定格在灯影摇曳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