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落夜初萤

9、境域

　　警铃席卷而过……
　　这不是在一般的公司，不是一般的地域。所有的警铃在这都被加了一重限制，如若不是当人本生的情绪到达急剧紧张的时候是不可能让警铃响起来的。也就是说只有当人极度的恐惧是才能启动警备装置……整个公司的历史中只有两次警铃响起的事件，可谓是极其的难得。第一件是换结界师失败时，第二次则是因为公司里的某位职员因为神秘事件抓狂发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导致公司方圆百里横“尸”遍野，其情形惨不忍睹……特别是实验事里那些被严密保护的那些厉鬼都一只一只的被那“某个人”拿去踩的差不多要再死一次了……全都在那次黑色暴风事件痪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不能再做实验用而被相关好心人员收养在实验事的一个角落里，好不凄凉……
　　从此，警铃就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阴影，一个恐怖的噩梦……
　　在听到这一声毫无预兆的铃声后，公司里本来正匆忙于公事文件中的员工瞬间就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全都以最快，最快的速度趴到了地上去，就算说是以彗星撞地球的速度都不为过。
　　会计长的大门也被重重的打开了，会计长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她一脚踏出门还没有落稳……
　　“啊！！”一声惨叫就响在了会计长的高跟鞋下，她脚下的男员工一脸痛苦的表情，背脊上的脊梁顶正被上头的人一脚跟踏平了。
　　“没事乱躺地上，乘凉啊你！”会计长一声暴喝，竟踩着男员工的脊梁就这么坦然的过去了。
　　一阵痛嚎凭空而起，盖过了所有的警铃声……
　　* * * *
　　“别过来！！”一排新的员工双手颤抖的紧握住自己的武器冲着外来者。
　　他们身后就是实验室，公司的第二大场地，有各种精密的仪器和高端的设备，还有各种实验材料生物体，算的上是公司最贵重的地方了。这年头，连一只实验用鬼买来卖去都可以超过人民币1000元，小鬼早就看不过去了，当然也没少动过这方面的脑筋。
　　“不要进来！！”老师摸样的女子穿着老土的正装，只身挡在外来者的面前，一副壮士视死如归之势。
　　“有必要吗？”小鬼一手叉腰，斜眼望着紧张的一排又一排的人墙“我就是想来关心一下新生的实验情况和进度而已，有必要这么大的阵势吗？”
　　“哼！”老师愤恨的看着小鬼“谁不知道你的光荣事迹！上次你来了一次以后，实验室就完全给废掉了……我要是再让你进去，我就不是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小鬼趾高气昂的瞟了她一眼“你是记恨我踩死了你的实验用鬼吧~~不就是只鬼吗……记得那么久……”
　　“不是实验用鬼！是小木！！”
　　“还不一样”
　　“我杀了你！！”
　　一向受人尊敬的老师一旦愤怒起来也和一般人没了区别，她的手直取小鬼的心脏位置，快而狠，连风声都没来得及响起来。
　　而小鬼似有所预料，轻松向旁边一跳就闪了过去。“喂，你生气了？小木还是我抓回来的耶！你讲不讲道理啊~~”
　　“闭嘴！！”一个动了杀机的人，你跟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的，老师右手一探而出，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小鬼所在的那条线就是毫不犹豫的一枪！
　　所有的人都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枪声响过以后，没有任何人的惨叫声，却是…………
　　“啪”的一声
　　当众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右手还举着枪的老师脸上已经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会计长一脸铁青的瞪着她，语气异样的冰冷“公司内无故开枪，到我办公室来！”
　　小鬼在会计长的身后朝老师做了个鬼脸就准备开溜。
　　跑了几步就发现脚不着地，回头一看，会计长一双猩红的眼狰狞的盯着她
　　“啊……我刚好路过而已……”小鬼尴尬的一笑，头上就吃了一记板栗。
　　“你找死的方法还真是用对了！！”说完，会计长把她丢到地上一拖，领着老师就回了办公室。
　　* * * *
　　都说临死之人都会在额顶上呈现出黑气，称之谓“死气”。小鬼把头重重的一低，她现在就觉得这种“死气”已经把她压的要变形了。
　　“说，怎么回事！”会计长的脸上明白的刻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几个字。
　　可谁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所以小鬼决定尊重先人们的睿智。
　　“我真的只是偶然经过……”小鬼还没有说完，就被会计长直接甩过一只办公桌上的金笔，檫面而过。小鬼脸一凉，就乖乖的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薛老师，你说！”
　　“小鬼突然出现在实验事的门口，打算进来”老师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来年色仍然很苍白。
　　“……”会计长的下巴差点没掉下去“就这样？”
　　“实验事里的所有封鬼的器皿都开始震动，有的甚至有破窗而逃的趋势，你说我能不阻止她进来吗？”
　　会计长会意的点点头“这样啊……原来鬼也会有阴影……”
　　“喂！它们自己胆子小，关我什么事！我还差点被开了一枪呢！还好我命大”小鬼眉毛一跳“不过，那子弹到底打到哪去了…………”
　　老师没看小鬼，只是冰冷的答了句“不知道，不过当时我开枪的那条线上只有你…………”老师一惊，猛然转头看向会计长“会计长，你没事吧？？”
　　“对啊~老师可是公司第一枪耶，会计长你没事吧？”小鬼幸灾乐祸的冲会计长甜甜的一笑。
　　“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突然去实验室？”会计长眼神一变，手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我说了是去关心一下新生嘛……”
　　“你眨眼的速度在快一个千分点，我就把你窝里的水电都停了”会计长撇了她一眼，老师也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小鬼哭丧了脸，咬了嘴唇半天才艰难的说道“我是想去找老师了解……了解一些奇怪的事情……”
　　老师把头一扬。
　　“有‘会传染的心理疾病’吗？”小鬼犹豫的说出了口，“是巽说的，她还差点抢了我的客人……用一种很奇怪的针……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红色的水针……像血一样”
　　会计长和老师都俱是一震，脸色发白。
　　“怎么拉？”小鬼看着他们奇怪的反应不觉有些不安了起来。
　　会计长木木的扭过头来“你，你给客人整过脉了？”
　　小鬼纠结了眉头，点了点头。会计长的脸色愈发难看，嘴唇发紫的望向老师。
　　老师也神色沉重。
　　“怎么了？”小鬼又问了一次
　　“拜托了……”会计长突然对着老师鞠了一个躬。
　　“喂！到底怎么了？”小鬼不解的扯着会计长的工作裙。
　　老师沉重的点了点头“尽我所能……“她打开了手机就开口道
　　“把所有的装鬼器皿反到置物室去，将实验室空出来，把所有的隔离装置打开。我要一套完整的测毒装置，装备完毕后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实验室并联系堇矽，让他封锁实验室百米内的空间，空气流通也不可以，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一口气说完后不等对方回答，老师就凝重的放下了手机。
　　“喂……你们怎么了，要测谁的毒啊？”小鬼不安的看着不停盯着自己的两个大人。
　　“小鬼，我怀疑你被传染了，请跟我到实验室去”
　　“哈？？”
　　“你诊脉的时候应该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吧？”
　　“手……不可能！我没有任何的异常！”
　　老师却不再看她“会计长，把小鬼接手的客户资料全不给我，可能有帮助……外面的……”
　　会计长血色尽失的脸勉强一笑“外面应该不用担心，既然巽出手的话……她肯定会送佛送到西的”
　　“什么送佛送到西啊！那是在抢我的生意好不好？”小鬼不满道“还有你们凭什么判定我被传染了啊？”
　　会计长眉头一皱。
　　后脖颈上一重，眼前一黑，小鬼便向前一倒。
　　薛老师疑惑的看着会计长，她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太吵了，你直接带她去实验室吧，我……我去联系上面……”
　　“恩……”老师点了带内头又接口道“总觉得，你很照顾这个小鬼……她到底……”
　　会计长虚弱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那个莫家的少女一直在暗中帮她……这次，她竟然会当着小鬼的面抢先下手……而且用的还是血针……可见，这个病毒肯定是会传染的。她才会这么主动吧……而且，我们应该是没什么办法了……”
　　“不要那么悲观，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老师把小鬼一抗，冲会计长鼓励的笑笑“你的能力可是超强的，再加上我……枪伤应该挺痛吧，我那有药”
　　“下次，不要再乱开枪了”
　　老师眼神一飘，走出了办公室。
　　* * * *
　　一片黑暗……小鬼迷茫的看向周围，身体轻飘飘的很不真实，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实验室……薛老师……传染…………？”记忆在此嘎然而止，她歪过脑袋，骨碌的转着大眼“传染病？”
　　耳朵似乎听到了水的声响，小鬼本能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疑惑的朝水声走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什么地方呢……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到了小鬼的脖颈上，刺痛感连带侵蚀的疼。小鬼一摸，透心的凉，不由得一阵惧意。又一滴滴在了她的脑门上，一阵恐惧感瞬间掠夺了小鬼所有的神经。
　　一滴，两滴相继落了下来，雨一般的越下越大。小鬼飞快的朝前跑去，哪都好，只要能避过这些未知的恐惧！
　　不知道什么异物正撞到她的头，小鬼吃痛，抱头蹲了下去，而雨滴似乎也在这周围消失了，虽然周遭还是有越来越大的雨声，一滴一滴企图滴到人的心底。
　　“没事吧？”如烟的气息刹那间弥漫开来，小鬼向后一缩，立刻又是一滴带有侵蚀性的液体打到头顶上，她不由得又缩了回来。好象只有这一片空间没有雨滴……可前面的又是谁？小鬼僵硬的抬起头想看清面前的人
　　却只有一片黑暗……
　　手一热，温暖的触感一刹那蔓延在整个身体里，那只莫名的手温柔的握住了自己湿冷的手，轻轻一拉就把自己拉了上去。小鬼只觉得全身一轻，湿冷的空气骤然变的温暖了起来。自己仿佛落到了一个软绵的世界，舒服温软……
　　“你是……？”小鬼不想太依靠身边温暖的人，可又实在不愿意再接触到外面那沁凉刺骨的液体，她矛盾的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没有答话，只是一手护在小鬼的背上，让小鬼更加的疑惑了“这是哪？”
　　“你心里”简单的三个字以后，男子不再多话。
　　“啊？？怎么可能？！”小鬼诧异道，她的声音很大却连一点回音都没有，周围一点人的味道都没有……甚至连鬼的气味都没有……
　　奇怪！小鬼动了动鼻子，思绪也冷静了不少，面前的这个人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有人的味道，也没有鬼的味道！？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头脑一冷下来，小鬼的声音就清冷了许多。
　　“我不是人，”男子的头一偏，“我只是帮巽来看着你”
　　“巽？她……”小鬼的敌意明显降了下去，可是她仍然不明白。
　　“你被感染了，现在，你被你公司的人带到了实验室，已经给你下了结界并且注射了某种药物，所以你暂时只能呆在自己的意识里。看你生龙活虎的，实验好象对你没有什么影响的样子。”
　　“我被实验了……？”小鬼一顿“难怪薛老怪要什么隔离装置和实验装置的……想必，我本人已经被她用手翻了个彻底了吧。”想到这，小鬼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不过，没有用”男子的语气漠不关心
　　“？”
　　“什么实验对你都没有用，能帮你清毒的只有巽而已。不过，你竟然用水线把病人的情绪直接送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样最快，不是吗？”小鬼可不希望自己的一贯作风被否定掉。“而且，我才不稀罕巽来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竟然抢我客人”
　　“我要是巽，我才不会救你。那个人已经是被侵蚀的很严重了，不尽快的解决掉就会完全失去控制的，而且很可能会传染更多的人，这种时候会在意抢客户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被救”男子说的并非正义凛然也没有任何轻蔑的口气，从头到尾倒像是在很诚实的叙述一个不争的事实。而这只是让小鬼更加的恼火。
　　“你根本不知道，我最在意别人抢我的生意了！”
　　“你在意的只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病人。”男子的声音在空中飘飘荡荡……
　　“我现在越来越有兴趣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小鬼口气一冷，完完全全的没有否认,反倒是带着凌厉的笑看着前面的黑暗，那里有一个她不知道的人竟然说出了一个她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和她最真实的想法。
　　“好人吧……”男子不再看她，头一转，话语已失了一半在空气中。
　　“好人？你个不是人的好人？你脑袋犯痴了吧？没有逻辑还前后矛盾，还是你跟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啊？随随便便就帮别人打个下手跑到一个小鬼的心里来，你闲的发慌还是人生空虚啊？”小鬼一股脑的骂着，对方却把目光拉远了，一副根本没听她说话的样子。当然，因为看不到，小鬼也不会知道这些。
　　“再说下去，我都要睡着了……”男子不温不火的开了口“那外面的毒液我就不一定挡的着了……”语气不知是真是假，而声音依旧是烟火绽放后那中飘渺寂寞的韵律。
　　小鬼全身一紧，雨滴腐蚀在脖颈上噬咬灵魂的感觉让她闭上了嘴，靠近了黑暗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我困了，看你还很精神，也没有事”男子的声音有那么一点渐远的趋势。
　　察觉不对的小鬼一只手就伸了过去拖住了他。小鬼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却也不放手，只咬着嘴唇，一点点的泛白。
　　男子隐有笑意，却也不说话，只看着拉住自己衣角的手。
　　“巽，巽不是让你看着我？”
　　“我偶尔喜欢没事打个下手，但也不是专业的，没有必要那么敬业吧？”说完男子又往前走了一步
　　该死！小鬼死命的扯住他，那雨她是一滴都不想再被关照到了，死也不要！！她急的叫了起来
　　“不要走！”
　　男子浅浅的笑了，眼神澄澈的让人心疼
　　“不要走，我，我怕那些雨！”小鬼豁了出去大叫道，紧闭了双眼只知道扯住手中的衣料。
　　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鬼一怔，张开了眼。
　　千万朵小花突然开放的感觉，把世界一丁点一丁点的染出了色彩和层次，染出了一个男子如烟的身影，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清澈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