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落夜初萤

4、朋友

　　“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少女和小鬼都懒散的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公园的椅子上，时间已经接近夕阳下山，而公园里还是有几个小孩兴致勃勃的在对面的沙坑中玩沙。
　　“我的行为太深奥，你不懂很正常。”小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看是你太过怪异。”少女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喷水池“都是你动作慢腾腾的，看来我们要等很久了”
　　小鬼的身体越发的透明化，整个人几象一层薄薄的纸。少女刚要再责备她，远处却摇摇晃晃的跑过来一个小女孩，扎着两羊角。小女孩的手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满脸的担心。
　　“大姐姐，你在跟谁吵架吗？”小女孩环顾了一周，目光始终没落在小鬼的身上。
　　少女看着小女孩疑惑的样子笑了笑“和一个……朋友，姐姐没事，你去玩啊。”
　　“不要和朋友吵架……芊芊虽然也会和小语他们吵架，可是妈妈说不行的，朋友要好好的……”看着小女孩一脸真诚的样子，少女拍了拍她的头 “我没和朋友吵架，放心吧”
　　远处的沙地上又跑来了两个小孩，不过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
　　“芊芊，我们该回家了”其中的男孩说着就牵着叫芊芊的女孩和另一个女孩要走
　　“姐姐再见……”
　　少女一直看着他们走远，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黯然。
　　“那两个小孩是把你当疯子了，他们看不见我，还以为你自言自语。”小鬼的脸偏了过去，而少女低着头，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走吧，这里已经没人了”少女站起身就和小鬼走进了公园的喷水池中，消失不见了。
　　* * * * *
　　公司的大门就是隐藏在这个喷水池中，而当两个人进去之后跟往常一样，一路上冷嘲热讽，仍是彼此不相让。看的旁边的人都为她们担心
　　“公司不是对员工之间的感情都要求的很严格吗？”
　　“她们是高层人员，据说很传奇的，看那个小鬼，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旁边那个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我们公司的人……“
　　“啊？那个小的竟然没有同伴？？我们公司不是规定一对一的吗……看她的样子，实体都没了，原形是什么啊？旁边的那个不是我们公司的怎么会让她进来？“
　　“是个迷……她们过来了！”看她们走了过来，窃窃私语的员工们都安静了下去
　　小鬼东张西望的才找到了巡逻的堇矽，想让他带自己去高层。
　　堇矽上下打量了两个人一番，温和的笑了笑“小巽也来了，看来是你出逃了吧？”
　　小鬼嘟喃了一声“要你管”就马上切入了正题
　　“你们都进去吗？那好……”堇矽右手一化，现出了个时空连接点，小鬼和少女对他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还妄想用笑容蒙混过关的小鬼早已冰冻在一圈人杀人的目光中，正对着她的正装女人一个瞪眼就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里，一语不发。旁边一身紧身黑衣的女子也连连叹气，接连着几个人都不说话以后。正装女人扶了扶眼镜：“巽，麻烦你走这一趟了。你想要什么，说吧”
　　少女嘴角上扬“我要惩罚这个小鬼私逃，不务正业的行为。”
　　女人眼睛一跌“啊？”
　　“她一路上烦死了，我想……”少女邪邪的笑开了。
　　“不要！我死都不要！！那还不如杀了我！”
　　“那我扣你的薪水！”正装女人一声吼了过来，小鬼就住了口，要她的钱比杀了她还痛苦。
　　“我还要一样东西”巽补充道“我不止带了她回来，还救了她两次”
　　“不要太过分”紧身黑衣的女子笑盈盈的望着她，周身却全都是沉沉的死气，她最恨的就是满身贪恋的人。
　　“我是公平交易，如果你觉得她的命不重要，那就作罢！”巽毫不客气的对紧衣女子回了轻蔑的笑容，说的字字铿锵有力。
　　“喂，你哪里有救我啊！”小鬼不满的争辩道
　　“那你就还我琉璃珠和尸露！”巽一声吼了过来。再次被吼的小鬼把眉一拧，不甘心的住了口，要知道琉璃珠和尸露随便一样都贵过她的薪水，还是一年的薪水。
　　“好，你要什么？”正装女人难得的笑了，眼镜后的那双眼尽是欣赏
　　屋里的几个人无不变了颜色，全傻傻的望着屋子中间的那个少女，满脸佩服和嫉妒。能从会计长那拿到东西简直是个奇才。会计长的吝啬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我要……魄噬”
　　众人又是一惊，全胆战心惊的望着正装女人，看她何时发火。而只有小鬼和紧衣女子把头低了下去。
　　“看来我被你耍了，巽，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女人的语气却似有惋惜，她回头对紧衣女子命道“魄噬一颗，还有琉璃珠和尸露各一个”
　　这次，紧衣女子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小鬼也一直低着头。而其余的人又一次傻了，魄噬是让魂魄成形，加强它们的能力，同时还有治愈功效的奇石，珍贵无比……想不到，会计长竟然会给她！
　　“你是想用来干什么，它对你这个人根本毫无用处”其中一个白衣人低声问
　　“我喜欢”
　　众人晕倒。
　　* * * * *
　　“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和小鬼有是什么关系？“紧衣女子不解的看着会计长
　　“我不知道”办公桌后的那张脸很淡定
　　“怎么可能…会计长会不知道”紧衣女子惊的呆住了
　　“小鬼是上面交给我的，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小鬼的身份。而那个少女，是几年后突然出现的，我连她怎么进来的都不清楚……”
　　“上面？什么人还在会计长的上面？那个少女既然不是公司的人员又怎么可能进入公司！！”紧衣女子急噪的打断了上司的话
　　会计长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的看着下属，直到紧衣女子惶恐的把头低了下去才缓缓道“你的性子终究太急了……先下去吧，收起那些多余的好奇心”
　　待小鬼回到了她久违的小窝时，嘴角的笑意又重了一分。倒是巽从会计长的办公室走出来以后一直没说什么话。
　　房间还很空，宿舍的模样。这是小鬼在公司的专属空间，而小鬼对它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一分钱都不用花。因为这是公司废弃的宿舍，多年失修，加上没暖气没电，连储物都用不了，所以一直被空着。而如今，上是超强荧光粉覆住整个屋顶 ，下是固定在地上的荧光棒，一张床放在一块帘布后然后就是一些十分简单的小家具。
　　“你就住这……算了，这颗魄噬给你。我走了。”简单几句后，放了颗浑圆的蓝石在四角桌上，巽就跨出了门。
　　“这是你的！我不要”小鬼抢在她身前
　　“我对你的惩罚就是用魄噬治好自己，恢复实体。省得其他人看不见你还以为我是疯子”巽双手抱胸，表情很冷漠。
　　小鬼双手挡着她“你到底和我什么关系？？我的伤关你什么事？“
　　巽推开了小鬼的手走了出去，回头看了小鬼一眼，那一眼却似有很多的话。
　　“喂！”小鬼看着她慢慢走远。却也说不出什么话，好象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说，又或许是不能说，她的想法自己似乎完全明白却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她和自己很相象，可就是两个人有太多的相同点，才会容易吵架吧。

　　打那以后，小鬼都没有再碰到叫巽的少女，实际上她们之前也只遇到过四次。开始正常生活的小鬼反倒有点不习惯了，没有人吵架，也没有朝鲜拉面吃……不过，小鬼露出了魔鬼的笑容，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自动送拉面上门了……呵呵呵……
　　“在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奸诈，又算计谁了？”与小鬼同一个办公桌的朋友捅了捅她
　　“我没有，不过这么久都没有案子，还真是烦”
　　“是因为没有额外的奖金吧……不过，你的工资不低，又不用吃饭，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拜金？”
　　“钱谁嫌多……”小鬼转开了目光，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脑屏幕。
　　“对了，你那个朋友好象很有钱……”
　　“什么朋友？”
　　“就是那个救你回来的人啊……”
　　小鬼望了歆韵一眼，“她不是我朋友，顶多一个路人，”小鬼说的冷淡，歆韵却乐了“什么路人这么伟大，六年前把濒死的你送回了公司，一个小鬼背着另外一个小鬼，全身是血。那模样吓呆了全公司的人，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四年前，你第一次任务失败，都不和我说一声，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还是人家把你带回来的。三年前……”
　　“有时间罗嗦还不如多工作”小鬼瞟了她一眼，显然一副懒的理她的样子。
　　“呵呵……好了，你明白就好，这样的人，不做朋友就太可惜了”歆韵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小鬼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其实还有一次，是五年前自己偶然遇到一只厉鬼，只处理过人的感情的自己一时冲动想收了它。结果方法用错，差点死在那。也是那个‘路人’收拾的残局，还教了自己收鬼的正确方法……
　　“我走了，帮我做个傀儡。”
　　“我不要，太危险了……你去哪？”
　　“赚钱~”说完，小鬼就溜了出去。
　　“喂！……我都说不要了……哎”
　　* * * * *
　　小鬼偷偷的溜出了公司以后，玩玩走走的来到了一个古朴的店子，而她并没有进去，只是走到了边边的公告栏前。上面一份警视厅的逮捕令，是一个变态杀人案件，至今未捉到犯人。
　　小鬼目光一闪，浅浅的笑了……
　　店前的铃铛在风中不安的叮当做响，木门“嘎”的一声，露出了一线幽明蓝光。一个看上去十分和蔼的老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你来拉？快进来吧，那个年轻人已经去找你了……你也太过分了，他可是每天都过的很痛苦……”
　　这个走出来的老人显然就是那个相机店的老板。
　　小鬼盯着地板看了好一会才把嘴一努“我有我的原则”
　　“你的原则就是多赚一笔钱。算了，你的处境我也明白，只是你不要为了重要的人而伤害另一个重要的人。”
　　“好了好了，这次的交易是杀手，有资料吗？什么要求？”小鬼的样子到是轻车熟路，非常专业。
　　老人坐在了一张滕椅上，递给小鬼一个黄色的信封。“都在里面，这次你还是找人来帮你比较好，你的老板之所以没有给你定搭档，应该是认为……”
　　“认为我够厉害，一个人就够！”小鬼接了老头的话以后就走出了店门。
　　老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呢……有那个叫巽的少女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 * * * *
　　小鬼正坐在一座高耸的大楼前拿着一份招工的简章，她仔细打量了这座大楼，很正常，没有异变的情感迹象。那么，里面的人应该是挺正常的啊……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一个阴影投在了小鬼面前
　　“不要告诉我你是刚好路过”小鬼抬头看着一身正装的巽。
　　在小鬼的记忆中，巽是很爱漂亮的，每次看见她都是很有品位的一身打扮，一条短裙和收腰的纱衣更是她的标志。那……这么老土的一身……
　　巽不经意的拿起小鬼手上的招工简章“你想进我的公司？”巽拿起了插在上衣口袋的钢笔在那份简章上画了个圈就把简章还给了小鬼“能进来就试试吧，我该去上班了”
　　简章上一个醒目的大圈圈在了员工的年龄限制上。
　　“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以内？咦！！为什么！！老女人！！给我站住！你也没有二十呀！“
　　巽脸色铁青的回过头来“年龄这种事也不是没办法的吧。你再叫我老女人，我会把你打回原形，说到做到！”气势汹汹的说完后，巽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鬼吐了吐舌头，目光回到了简章上。
　　“为什么她会在这家公司……”小鬼抬头看了眼面前二十五层的高大建筑，不由得叹了口气。混进去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了，那只有等天黑再溜进去找线索了。
　　* * * *
　　简洁的办公室，白纱的落地窗帘，一屋的柔光铺在年轻的女子身上。
　　门上轻响了几声，随后一个干练的男子推门而入。他欣赏的注视着年轻的女子，女子没有抬头，好象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一样。
　　“你的报告还没有送到我的办公室来”男上司的口气却是出奇的冰冷。
　　女子仍坐着不动，好象没有听见。
　　“你没听见是不是？”男上司走了过去……
　　* *　　 * *
　　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的早晨，而女经理的办公室前却突然围满了警察。女经理被单架送走的时候，风一吹，白色的棉布被轻轻的掀开了一角，她的腿已经血肉模糊，被人锯掉了。
　　“啊！！”几个女同事在围观的人群中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一身正装的巽也隐在了其中静静的看着女经理的尸体，虽然只是一瞬，但她能看见死者最后的感情不是痛苦，是幸福……
　　担架已经被送远了。巽镇定的回到了办公桌上，一个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还有心情工作啊？这个公司已经连续被杀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子…刚刚的那个才被送走……连腿都被锯断了，想想自己要是被活生生的把腿给锯掉……你就不怕吗？”一个打扮奇怪的花衬衣男子取下了自己的墨镜，一双轻浮的眼瞟过巽的脸“特别是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最容易吸引变态了。”
　　“不是被生生锯掉的。”巽重新打开了电脑，连头都没有抬。看来并不喜欢这个奇怪男子。
　　“啊？”
　　“请你不要打扰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巽的语气冰冷，明显在下“逐客令”。
　　对方沉默了一会，忽而怪笑道“我要是杀手，一定要看看你惊恐的表情……”
　　巽的左手一直摆在耳边，长长的头发下，一串蝴蝶的长耳坠被她轻轻的摆正了。
　　待巽抬眼，男子已经走远了。倒是她的几个邻座跑了过来，慌忙的收拾东西。
　　“你还不走？这个公司太危险了！杀手肯定是内部的人！”长卷发的同事边收拾边劝她的邻座——巽。
　　“……你知道那个女经理有什么熟人在这个公司吗？”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同事有些神经紧张的看着巽，她现在对于死者的事是很敏感的。
　　“我觉得和她感情好的人肯定很难过吧……”巽把头低了下去“我的妹妹就曾死在我的身边……”
　　同事是个多情的人，鼻子一酸，呜咽着说道“我明白这种感受……可怜了你……肯定很痛苦吧……那个经理的哥哥也肯定很难过。”
　　“哥哥？”
　　“还有公司里一直传言，女经理有个喜欢的人，不知道他有什么感想……”
　　“她喜欢的人是……”巽试探性的问。同事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定了一个方向
　　那个花衬衫正坐在那和别的人聊成一堆。
　　巽正看过去，对方好象知道一般回过头来就对她笑。
　　“好了，我先去请几天假，看看情况，你自己小心点”说完，女同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巽环视了一圈，大部分的女同事和一些男同事都走了。
　　虽然上面没有宣布要停工，但碍于请假的人数太多，加上警察办案。上头也只能都准了假期，宣布放假一周。
　　巽看着公司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走掉，警察也盘问检查完毕。天一点一点的变暗，巽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的工作着，有些好心的同事怕她一个人害怕想送她回家却都被拒绝了。到了下午五点，公司只剩下了少数的几个人，警察也差不多都回警察局了。巽终于站了起来，起身走向了休息用的小厅。
　　巽瞟了眼身后，一双黑皮鞋正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后……
　　巽走到了咖啡机前，自然的打了杯刚烧好的咖啡，抬手向身后一泼。
　　“啊！！”一声惨叫
　　“你？”巽打掉了手中的咖啡杯“你怎么进来的？还穿成这样”
　　一身过大的黑色保安服不雅的套在小鬼的身上，上面还直冒热气。小鬼痛的“嗷嗷”的叫，连责骂巽的时间都没有。
　　巽也不多解释，转身冲出房门。
　　“堙小姐，你没事吧？我刚刚好象听见你在叫”一个还没走的同事正撞上门口的巽。
　　“没事，咖啡太烫了，我要去洗手间找一下抹布和拖把。”巽礼貌的笑了笑
　　“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你快点回家吧”
　　“谢谢了，那我去收拾东西了”巽直到同事走进厕所才匆忙拽着小鬼出去，把小鬼一把推进了女厕所。
　　小鬼刚不情愿的被推了进去，同事就从旁边门刚好出来。
　　“你还没去收拾啊？”
　　“还想和你说件事”巽的表情严肃“这个公司是不是有个地下室？”
　　“……有一个，不过都没人去。大概是仓库之类的吧。你要干嘛？”
　　“我曾不小心坐电梯到了负二层，却只有一面墙，觉得很奇怪……算了，我先走了，那你自己注意一点。”
　　“好的”
　　* * * *
　　“那个家伙，竟然把厕所的门从外面反锁了！”小鬼使劲拽着门把，可就是拉不开。而巽已经二个多小时没有回来了。
　　“就算要关也不要是厕所啊！！”
　　巽回到漆黑的办公室时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了，一身黑色正装的她直接穿过了办公室，轻声走到了厕所的门口。
　　待她打开门，小鬼已经不见了……而厕所上方的通风口象是被野兽袭击过后的一般，七零八落的飘摇着，无辜的望着巽。
　　巽侧过脸，象是感觉到了什么。
　　漆黑的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有力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