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反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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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殇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眼前的这个人是秦琪吗？？
“你这个妖怪！还好意思叫我娘亲，你这个吃人的妖怪！！”随着秦琪歇斯底里的叫声，许许多多的僧人从宁安堂的周围一涌而进。
离殇瞪大了眼，诧异的看着围成一圈的僧人和秦琪眼角的血泪。
“妖怪啊！！杀了她！！”一群僧人拿着法杖朝离殇冲了过去，脸上全是看着“异物”的表情。
离殇本能的向后一退，却突然弯了眉眼，淡然一笑。
就在她笑的这个瞬间，所有僧人的武器都向她的头顶打去，离殇从容的站着，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而所有的武器都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消失。离殇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些慢慢消失在身边的僧人和坐在佛堂中间的秦琪，有些无奈的笑了。
“施主笑什么？”
离殇听见永安大师的声音，这才看见空旷的佛堂和昏黄的火光还有永安大师光秃秃的脑袋。
恩，这秃老头有影子，看来是真的，不是幻影了……刚才那些没有影子的幻影肯定又是那个老妖妇搞的鬼，想要我错手杀了永安大师。
永安大师见离殇又变成了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随和的笑道: “发现你不在了，我已经派了很多弟子去找。两位夫人就先去准备今夜的祭雨会了，其他人也都忙去了。你是要随老僧同去呢还是先去准备准备？”
离殇恭敬的螓首道：“晚生喜欢一切随性，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
永安大师欣赏的点了点头。
“那个……据说永安寺出现过一件神器叫做‘白翼’是吗？”就在走出永安堂的时候，离殇有些好奇的问那老和尚。永安大师两条白眉毛向两边微微一斜，露出个慈祥的笑容：“呵呵……那只是谣言，凡间尘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东西……”
“真的没有出现过？”
“真的没有。”
“出家人不打诳语。”离殇亮着眼睛挑眉看他。
“……”永安光溜溜的脑袋流下一滴汗珠，有些尴尬的笑着：“世事多变，我们做和尚的也不能总守一条死理。”
离殇冷笑一声：“大师的话，这庙里大大小小的神佛可是听着的，大师你到底是在哪见过白翼？”
永安浑浊的老眼似乎在暗处微微亮了，还是叹了口气道：“施主为何咄咄相逼，有些东西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等离殇回答，他又极快的接道：“罢了，我也不是个口风严紧的和尚，告诉你一个凡人也无妨，只是好奇心害死猫，施主以后……”
“你到底说是不说。”
永安抬起有些委屈的小眼盯了离殇一会，才叹道“我那故友名叫范贤，长相秀美，当时虽然誉为第一美男，却不是最美。”
“老和尚，其实你出家是因为喜好男色吧？”
永安的眉毛颤了颤：“老衲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那不重要，你接着说吧。”离殇有些好笑的看着满脸黑线的老和尚。
“……范贤他……在成亲的前一天突然来找我，执意要出家。我再三劝阻之下只能先将他安置在后山之中的白居。”
“他和白翼有什么关系吗？”
“他和白翼没有什么关系。”老和尚的话一出口就感觉到强烈的杀气，敏感的朝离殇看去，她正嫣然一笑，那笑容怪是恐怖，吓得永安抖了一抖：“但是他和白翼的主人似乎关系不菲，我刚开始也不知道范贤有这样一个朋友，因为那人总是来去无踪，次数多了，我也有所察觉，刚开始以为……”
“以为他是用你的寺庙来和女子偷情啊。”离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发现永安投来的诧异目光立即改了口：“以为他和寺庙里的和尚感情极好，多为来往吧。”
永安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继续摸了摸胡须道：“那人我有幸得见一眼……绝非凡人。”
“妖？”离殇皱起了眉头，那妖的法术是够强了，还能在宁安寺来去自如。
永安有些神秘的摇头“是仙。”末了，还喃喃的补了句：“绝对是。”
“为什么这么确定？”这老和尚的道行能一眼看出真身？
“长相。”
离殇差点没晕倒“老和尚你真的是喜好男色才混在这里的吧！”
永安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你要是见了就会明白我的感受，那一身白衣飘然，遗世独立的背影本来就自有一股天威，再加上那样的容貌，一双眼睛就已经世间难寻，本来名满天下的第一美男范贤站在他的身边……”永安有些沉迷的摇了摇头：“根本就不值一看。”
离殇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有些郁闷了。
“范贤为我引荐的那一次，我便看见他手上的折扇灵光环绕。之后我捉妖遇险时被他救过一命，当时他用的就是那把折扇，威力之大，难以形容。至此以后，就有所谣言，白翼曾经在宁安寺的附近出现过。”永安说完还不忘添油加醋道：“我一直想知道他的仙号，可惜……范贤似乎有所顾忌，不肯告诉我。”
“是怕你起歹心，寻到人家吧。”离殇凉凉的说。
永安正了正神色：“出家人，慈悲为怀，何来歹心，老衲只是一心念着可以回报这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这么说，老和尚你是只知道这么多了。”
“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虽然只是老衲的猜测。”永安的目光频闪，吊起离殇的胃口又推托了许久才不情愿道：“范贤他死的早，死之前，那仙人来送行，恍惚中一阵紫雾来了三个鬼差将他带走之际，两人依依惜别，感情甚好。”
“老和尚，鬼差是黑白两只。”离殇有些无奈的纠正他，哪知老和尚瞪她一眼“一个小女孩，一个白眼的男子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绝绝对对的三个鬼差。”
哼，小阎手下几个鬼差我还不知道，八成是你这老和尚乱说。
永安瞄她一眼，知道她的怀疑，拈了拈长胡“你只知道人间传说黑白无常，可他们所属阎王殿，只接管人间的生灵死魂，若是人间之外的灵魂就由鬼仙引导。”
离殇面露惊讶，这老和尚竟然也知道仙魔两界的灵魂引渡人。
“我想，范贤也应该不是凡人，他之所以突然转了性，要出家，要留在我这清净的地方，恐怕是为了那仙人。”
“和尚，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样的。”离殇叹了口气。
永安眯起小眼睛狠狠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好像我故人转世一般才告诉你的。你若不信就罢了。我只是想你要是……”
“你不会是想我要是能见到那仙人，再帮你引荐吧？”离殇有些不可思议的瞪他。
永安干笑两声“我是想知道他的仙号而已。说不定以后成为同僚，可以先建立一下感情嘛。”
离殇正要嘲笑他，就听他飞快的“哦”了一声“我还要去准备祭祀，就不多说，先走了。”
“咻”的一声，他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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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雨会正确的来说是在三更的时候正式开始。由永安大师主持，让云庄之人轮流去后山的瀑布里受清水洗刷，洗去云庄的一切罪孽，替所有的药草虔诚祈祷，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才能离开……其他的人则要呆在房中素衣素食，白天不能出门。这样重复一个月后将祈祷过的草药放进瀑布之中，沐浴过后就完成了所有的祷告……
整个祭天几乎都是一些很程式化的步骤，也很平静。老妖妇没有再用什么幻术还是其他的花招。不过，离殇知道她还没有死心。因为那妖妇的眼中还是裸露着杀气。
唯一让离殇有些担心的是秦琪。自从祭天之后，秦琪一直称病，没有出过房门。也不知道是因为秦琪对她甚好，还是因为她外柔内刚的性格，让离殇多少有了些在意。
去后山的瀑布祈祷的第一天晚上，无聊透顶的她便把后山的地形探了个遍。
如同老秃头所说，瀑布的旁边有一个清净的小居，应该就是那范贤所住过的白居。离殇在好奇之下连续在屋中找了半个月，只找到一幅云翼的男装画像，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另外的半个月，她就靠着游泳打发。
结果，在水潭最深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被保存完好的死人。
那个人影毫无生气的任水草缠绕，漂浮……似乎已经没有了一点生气的样子……她游近了一些，才清楚的看见了那个人的长相……竟然是云翼！
不过，不同于女装的云翼（云翼死的时候是女装，所以鬼魂也一直是死时候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装，而且样貌明显要成熟许多，眉宇之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悲痛，就和白居之中那副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离殇有些发怔的看着那个水草间漂浮的男子。
他周身被结界保护了起来，尸身完好无损，就连脸色也和活着的人没有两样。在那层散发着淡光的结界中，他几乎是以真空的状态留存在这冰冷的水底。
他就是老秃驴说的那个美男子？
离殇的眸底流溢出一抹玩味的冷意。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谁煞费苦心的将他的遗体保存在这里。而这样的结界，还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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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庄的回廊上，蜘蛛若有所思的望着镜湖的水面。
一阵微风拂过……他将腰间的一个小锦袋拿下，往天空上一抛，然后手上瞬间闪现出一把月牙儿弯的窄刀向锦袋一挥。
在碰到锦袋的一瞬间，天空立即发出一道灿烂的强光。
银衣的蜘蛛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在了廊檐的柱角上。
回廊中已经多了一个蓝衣的男子，他手上接着那个半空中的锦袋，一脸阴沉的表情。
“竟然想私自消灭归属我阎殿的鬼魂，”只是一句话，从蓝衣男子的口中吐出，犹如冰箭悬于面前。
阎殿？他是……阎王？？
蜘蛛的脸色一白。听说现任的阎罗，一面神，一面魔。为神时，万事可求，手上无人能死，为魔时……万事莫言，手下无人得生……那看他现在的样子，自己恐怕凶多吉少。蜘蛛想着，不由得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抵着琉璃的柱子，退无可退。
“你想……想怎样？”从来无所畏惧的蜘蛛也不由颤抖的抵着身后唯一的依靠。
“离殇在哪？”阎罗左手微微一抖，一面巨大的明镜出现在侧。那是能够照出前世今生的冥镜。而同时，也是能随时取人灵魂的神器。
蜘蛛看着冥镜，深知厉害，但还是把脸一撇：“什么离殇，我不认识”
“永远只有冥镜中的灵魂最为诚实……”阎罗冷冷一叹，左手一晃，那巨大的冥镜拿在他手中仿佛轻巧的绣花针一般。
“等！！等……一下！”蜘蛛举手挡住头。那冥镜已经抵在了他的头顶，巨大的吸力让他的灵魂不住颤动。
“我说……不过，阎罗一定不能动我的主人一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
阎罗用锋利的眼静静望他。
“我曾经想要杀了那个离殇—离湛天的女儿，但主人说除了杀害庄主的人，不想多做杀孽！刚刚……刚刚我也只是要将锦袋破开而已，并无杀意，请阎王明鉴！”
“你可知道这个云庄早已引起了我的注意？所有庄院里的鬼魂和小妖都离奇失踪，都没有留下任何灵体。难道，也和你们无关吗？”阎罗的声音僵冷，一双铁石般的眼睛锁视着蜘蛛。
蜘蛛立即拜倒在地：“阎王！那绝非主人和我所为！！而是这个庄里的另一个异类！她属于三界六道之外，所以难以被发现！便是她害死了庄主，让主人伤心欲绝！”
阎罗的眉间更紧。
蜘蛛更是恭敬的伏在地上，神色凛然“我以性命担保！阎王速去宁安寺，便将明晓一切！”
听见宁安寺三个字，阎罗的神色一紧，已经消失在云庄的回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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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离殇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用完素菜，旋儿离开之前，离殇才叫住了她
“过几天，我想见见永安大师，你能帮我问问他住在哪一间禅房吗？”
旋儿有些为难的看着离殇道：“祭雨会的时候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应该要与世隔绝……静心斋戒”
离殇看着她，微微的笑“旋儿也不愿意帮我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永安大师说……”
“小姐……”旋儿咬着唇瓣，看着离殇带着魅惑的笑容，终是敌不过的叹了口气：“那好吧，谁要我是小姐的丫鬟呢”说完旋儿便关上了门出去。
离殇的眼神一霎那变的冷漠，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今天在水底发现的那个尸体和云翼是什么关系？又是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将其封印在水底？……直觉告诉她，不要太好奇，去管这些疑惑。但心底就是有一只利爪的猫，抓着她的心口，让她忍不住想知道真相。仿佛潜意识中告诉着她，这些事和她也有着莫大的关联。
想着，想着，脑袋越来越沉。离殇有些迷糊的上了床，倒头就睡。
“药，下了吗？”隐隐约约的一个黑影藏在树下。
“下了……”旋儿呆滞的点了点头，然后听着那黑影的指挥，像一只木偶一般乖乖的回了房间。
树下只有一地凌乱的星光和一抹阴霾的浅笑。
“殇儿……”
“殇儿……殇儿……”
离殇在床上不断的翻来覆去，神情痛苦。
窗外闪烁着诡异的灵光，黑影徘徊。
只有那个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十倍，像梦魇一般不断的纠缠着离殇的灵魂，蚕食着她的神智。
不多会，离殇终是木着一张失去表情的诡异脸庞，静静的走出了房间。
夜色静谧如常，尤其是在这青烟缭绕的佛门之中。离殇沿着一条小径漠然的走着。
可是，这一次很平静，只有那个声音不停的呼唤着离殇，压制着她的意识，引她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到了一座小院前，离殇茫然的跟着那个声音停住了。
“今天终于将你引过来了……上次似乎被人打断了，不过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的从一颗树下走了出来。月光逆照在她的身影上，阴森可怖。
黑影一步步的走进了睡着一般的离殇，手上已经多了一颗球状的亮光。
“本来是想晚一点收了你的，不过，难得在这宁安寺之中，你们妖类的灵力都会变弱，呵呵……”阴笑着，黑影手上的白球一下胀大，化作纷飞乱舞的小亮点，仔细的看，才能发现每一个亮点之中的都是凸着两只绿眼，张着薄翼的小虫。
“这些小东西，可是我的最爱……它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你们这些小妖的灵体，咬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吃掉。这样，我的小东西们才能生出下一代来，每一个都会有着你的脸庞，学着你最后的嘶叫……呵呵……”黑影怪异的笑着，然后眼神越发的疯狂，她手指向离殇轻轻一点。所有的飞虫都在瞬间像网般朝离殇的头顶罩了下去。空气中似乎还有它们发出的“嘶嘶”声。
离殇却蓦地睁开双眼，向后快速闪了开来。
“你竟然没有中我的幻术？” 黑影有些诧异的喝了一声。离殇则冷笑一声，半眯着冰眸凝视她道 “同样的幻术……我又岂会在中一次……只是”离殇的声音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娘亲”
“娘亲？呵呵……你这个妖怪也配这么叫我”
秦琪的笑声在寂静的空中慢慢回荡，倒是有一些刺骨的冷意。
那些小虫也在秦琪的笑声之中又轮起了几番攻击，离殇都一一化解。她边印着各种防御的结界，一边笑开了。
“你笑什么？”秦琪有些不满的叫道。
离殇却笑意更深“我在笑自己……早就想到你不是普通人了，却一直没有想过会是你想要害我”
“你知道……不可能！”秦琪有些神经质的叫道
离殇却在月光下清然一笑
“见到那三千年的蛇妖时，我就已经怀疑了。为什么云翼死了，你却好好的活着？”
一句话说完，秦琪诡异的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离殇也不急不慢的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以她的性格，我不认为她会杀了云翼而不动你分毫。按道理来说，你才应该是她最恨的人，而且又是个久病缠身的妇人，要杀了你，不仅容易，还有很多不被怀疑的借口。”
秦琪早已没有了平常慈母的模样，阴阴的笑了几声：“恨我？呵呵……比起恨我，她更在乎的是云庄的家业吧，杀了芸儿，不就没有阻碍了吗？又何必节外生枝来杀我……”
“是吗……”离殇嘲讽的冷笑一声：“老妖妇若是单纯的为了云庄的庄主之位，那么，前任的庄主刚死，外人暂带着位置，她应该先杀了云无声才对！而且，我也不觉的一个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会对人世间的名利那么看重。”
秦琪终于抬起一张渐渐阴沉的脸来。
离殇并不看她，带着漠然的笑，接着道：“而且，她不但没有杀你，在面对你的时候，我还能看出她的一些顾忌……想想也是，你若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和个三千年的老妖妇共侍一夫，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离殇刚说完，秦琪的鼻端就发出一串阴森的冷笑，像是从地底渐渐钻进人心的凉意。
此时，夜已深沉。月亮正躲进乌云之中，庭中刹那间一片昏暗。
在这黑暗的一瞬间，离殇的眼前一花，秦氏的身影一晃，像是一到雪白的闪电划过离殇身边。
离殇反射性的向旁边一闪，秦琪却更快，一步便追上了离殇，用十指扣着她身上的几大脉络！
月光重回大地的这个瞬间，离殇顺着光，张大了眼看见一脸铁青色的秦琪以及她血眼中那滴泛着红光留下的血泪。
她张开大口，扭曲着铁青的面孔疯狂的笑了起来。手指也一寸寸的长出黑色的长指甲慢慢刺进离殇的喉管里。
离殇全身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捆绑着着，一动不能动，喉咙上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秦琪提着她要被掐成两半的脖子，阴阴的舔着离殇的脸道：“妖怪！本来是想要你死的清爽一点，现在，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随着她的狂吼，秦琪用一根手指的长甲一下插进了离殇的喉咙深处。那冰凉的刺痛感混合着鲜血迸射而出的感觉让离殇不由全身轻轻的颤抖起来。秦琪的指甲已经划破了她喉管的大动脉，流泻一身鲜血，像各个开放的红色牡丹。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离殇虚弱道
“我最恨妖怪！！所有的妖怪我都要杀掉！消灭掉！！”秦琪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离殇却淡淡的瞟过一眼她疯狂的脸庞，用越发冰冷失望的声音道：“僵尸和妖又差多少？”
“我是人！！我和夫君一样是人！是妖的是那个贱女人！区区三千年道行竟然抢走了我最爱的人！我要把所有的妖怪都杀光！！”
秦琪那长长的指甲也在离殇的血管中轻轻震荡，痛的她差点窒息。
“你……”离殇的声音越来越弱。
“夫君他也很爱我的！！只是有人不停的从中作怪！！那个妖妇害的我没了孩子！！她却得了一双！！要不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夫君是不会那么对我的！”
“你竟然爱上凡人……”离殇有些讽刺的摇了摇头。秦琪却陷入了疯狂，不停的说着：“我那么爱他，他却不知回报！！那我便杀了他！！他说对我好是因为芸儿，好！！那我也杀了那个成天烦人的孩子！让他后悔！！让他后悔！！”
“芸儿……云翼，竟然是你杀的？！”因为大量失血，离殇的全身冰冷，唇齿间也不停的打着颤。但她的心中更是震动。她原先只是觉得云翼死的蹊跷，从而猜到了秦琪的身份，却没有想到……
“他是我捡来的，他的命就是我的，我要杀他，他就该死！！你也是！！！你这只妖怪！！我也要杀！”秦琪还咬牙切齿的叫喊着，血眼下一滴滴鲜红的泪珠滴到了离殇的脸上。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让云翼牵挂的唯一原因。离殇的脑中一片混乱，甚至记起某一个月夜，那个粉嫩的孩童带着寂寞的眼神强颜欢笑
“妈妈若是不需要芸儿了，芸儿就去陪你。”
“芸儿不喜欢寂寞，也不喜欢姐姐寂寞 ”
…………
明明是那么落寞的神色……真正寂寞的人其实是你啊，云翼。
一直平静的心湖也被风吹起了一阵阵的涟漪。离殇的修眉一剃，口中念出奇怪的咒语。空气中顿时一片不安分的嗡鸣之声。
秦琪警戒的站着，捆绑离殇的力量却弱了一些。离殇一下爆开双手，全身闪现一阵血红的光芒，发出一片避无可避的血针射向秦琪。
秦琪伸手化作结界全部挡下，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重。她一声狞笑，闪身越到高空向离殇带着刀光一手劈下！
离殇的身边顿时盈满一阵阵尖利的风声，呼啸在耳边，将耳膜震得发疼。正在她眼看着秦琪一刀劈下时，手边突然触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那一阵熟悉的凉意直渗进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神经。她想也没想，仿佛是记忆中最自然，最习惯的反应一般，她拿起那东西向秦琪飞身一送！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花招，速度快的让离殇自己也惊讶不已。
秦琪也错愕的看见那把雪白的东西眨眼间被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那是一把纯白的折扇。准确无误的刺进秦琪的心脏位置。却只刺出鲜血而不沾血。
夜色下，两个人俱都惊讶的站着。周围一时间静的让人无法呼吸。
“娘亲……”旁边突然传来了震惊的声音。离殇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去，正看见漂浮在半空的云翼一脸绝望而又痛苦的神情。他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同样有些惊讶的小阎。
只是一个恍惚，云翼失声大叫着冲到了秦琪的身边。离殇有些呆呆的拿着那把折扇，看着折扇刺进的那个伤口和那个秦琪慢慢倒了下去，穿过云翼去扶的手。
“殇儿！”眼见离殇放开了折扇也快要倒下，阎罗快步上前将她稳稳扶住。这才发现她全身如至冰窖，冷的无法形容，而她的身上更是恐怖，一身白衣已经成了血衣，脖子上的血口狰狞的让人看着倒抽凉气。
秦琪受了致命伤。任云翼喊着娘亲，她也只能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唇间却溢出轻轻的一句
“云律……”
那是云庄上一任庄主，也是云翼的爹的名字。云翼一声痛苦的大叫，无力的伏倒在母亲的身体上。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现在连母亲也离开了他。
“我……没想杀她……”离殇虚弱的靠在阎罗怀中，气息渐弱。
“别说话”阎罗扶着她做到旁边的矮凳上，伸手按向离殇的额角，将源源不断的灵气输导进去。
云翼一直抱着娘亲的尸体无助而绝望的哭泣着，仿佛老天也受到感染，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冰凉的雨滴，一颗颗的打在人心头上，冰冷一片。
阎罗望了眼变的一片黑暗的天空，抱起离殇要进屋。离殇的精力已经慢慢抽离身体，体温越来越冷。她挣扎的睁开眼，看着远处痛哭的云翼，心口也不禁流过重重复杂的情感。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成了暴雨，穿过云翼透明的身体落在秦琪的身上。云翼尽力的趴在秦琪身上想要保护她不被雨水打湿，却怎么也做不到。他无助的哭喊着，对着没有一点光明的天空。
雨依然下着，用断裂的一串串音符。模仿着云翼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可是，云翼上方的那一小片雨水却停住了，停在一方白色的油纸上。
一阵白梅的清香弥漫在清甜的水汽中，让人安心的气味。云翼呆呆的向没有了雨水的上空望去，湿润的双眼中望见的是一伞，一人。
纯白色的油纸伞撑在他的手中却犹如一朵淡笑的白色莲花，随着微醺的清风轻轻打开所有的花瓣，然后次第飞落，扰人视线。
他一身白衣，却偏偏像是世间最温暖的颜色，墨色的长发随意的络在肩侧，一双青黑的眼睛仿佛两滴最为纯澈的玉泪。
在他的身上，云翼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温暖和最纯净的颜色相交织，那双对他微笑的青黑眼眸让他感到熟悉，心疼。
他只是静静的撑着伞，对他笑着，并不说话。云翼怔怔的凝望了他许久，终于开口。
“你是谁？”
****
天就快亮了，如果不快一点的话，离殇的性命……阎罗的额角已经渗出一滴滴的汗珠。他的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离殇的额角，可是所有输进去的灵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但灵力依然聚集在指尖，慢慢流进离殇冰冷的身体。
“小阎……”离殇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就像是泛着青光的天色，没了一点生机。她望着眼前的阎罗，微微的笑，眼底深处盘踞不去的那抹冷寂也渐渐随着她的生命点点消散。
“还是让你担心了……”她有些抱歉的说，声音哑的让阎罗心痛。
“别说话”
“看来是恶魔小阎呢……死之前，想和温柔的小阎道个别都不行……”离殇竟然还有力气和他开着玩笑？！阎罗在手上又加上了一层力道，神色怒不可揭“谁让你这么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离殇用虚弱的脸庞绽放出一个慵懒而邪魅之极的笑容，她慢慢道：“只是觉得……人类有趣……他们的情更是有趣”
“你……”阎罗沉着脸，却没有再说话。
离殇打趣的笑对他：“即使是那只僵尸……云翼的娘呢……也有她自己执着的东西……因为执着，犯下一切杀孽，不过，我真的不想杀了她……”
“别再说话了”阎罗冷着脸，声音却柔和了一些。
离殇浅浅的笑着摇头：“要是以后没有机会了怎么办……一命抵一命不是恶魔小阎你的口头禅……要是我没死成，也麻烦吧……”
“除了你”阎罗的灵力已经用尽，却在离殇的身体中不见一点反应……他低下了头，离殇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阎罗僵硬的声音：“除了你……”那样压抑的声音，离殇还不曾听见过。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住了，天空变成一片晴朗。低着头的阎罗突地喷出一口鲜血，禁不住全身一震倒在了床上。
不行！再晚就来不及了！阎罗支着身子再想上前，眼前的离殇却突然从额角上涌现一股白色的淡光。
阎罗一下愣住。那明明是白色的光芒，却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心口温慰。那白色光芒瞬间包裹住了离殇一身，然后尽数涌进了离殇的身体只剩下一阵淡淡的白梅香，漫染整间小屋。
离殇的眼眸慢慢阖上，脖颈上的伤口竟然变成一道淡淡的血迹。
谁施的法术？！谁的灵力能达到如此的境界？！
阎罗飞快扭头，窗纸边上似乎还朦胧的站着一个身影。
“谁？！”他呼喝一声，赶到门外，却只有雨后初晴的黎明。
血气！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血气！阎罗一眼扫过院中。
只有云翼安静的躺在秦琪的身边似乎睡的很香。
阎罗的眉峰一扬，挥手往小院罩下一片结界便顺着那血气追去！
顺着血气，阎罗一直追到宁安寺的后山树林中，那里一片清幽，瀑布的水声在林中隐隐作响。随着越来越近的水声，阎罗透过茂密的树林已经能看见巨大的瀑布和瀑布下湍急的溪流。空中到处飞溅的水珠折射着美丽的晨光，落在水边的青石上。石上隐约立着一个人影。
“阁下留步！”
阎罗脚下一点，就掠到了那人的身后。听到阎罗的喊声后，白衣人侧首而立，墨色的长发随着转动的弧度轻轻扬起。
只是看见他的侧脸，阎罗整个人就已经愣住。
“清君…………”
白衣人淡然一笑，却始终背对着阎罗：“小阎，好久不见……”
小阎……千年前，那个最为敬重的人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千年之后，他依旧能够因为这个称呼在离殇的身上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为什么………”阎罗的喉头哽咽，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背影。“你是回来救离殇的吗？”
清君微微一笑，神色清远。
“难道……难道是！”阎罗有些恍然大悟道“伊栎也在这里？”
“想不到你还记得……”
“伊栎仙子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女子，若不是她，我根本活不到今天，又怎么会忘记！只是她虽然进入轮回，情况却比较特殊，并不由阎殿接管……而是由鬼仙紫落他们秘密安排一切。所以，连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清君，莫非你知道她在哪？”
清君沉默了许久，终是淡然的笑了笑。
和千年前一样的神色，一样的表情，只是多了一份冷冽和漠然。
阎罗知道他是不想多说，只能换了一个话题。
“殇儿要是知道你回来了……”
“不用告诉她，我……喜欢清静”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阎罗知道自己无需多言。
这个人有让人安静的力量。
只是，看见清君要离开的模样，阎罗还是对着他远去的背影道：“以后，小阎还可以见到清君吗？”
清君回眸瞟过一眼苍白的天空，只是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反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