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我放了手，来世还能不能再拥有》小雨洗白白

4、无法定义的感情

　　之后果真我们还是和原来一样开玩笑聊天，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许的不一样，说不清楚是什么。在她们的精心照料下很快我伤口愈合了，赶在公演前出了院。
　　公演当天现场来了很多人，原以为把时间定在平安夜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现在看来我们错了。演出很成功，谢幕后台下报以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演员走下台，后台门外早就挤了好多男生、女生争着要和男女主角签名合影，社长更笑得合不拢嘴，说是他毕业最好的成绩单，还被堵在门口接受校方的记者的采访。雨桐走下台时，我们很高兴冲上前围住她，孙静更是开心拉着她、抱着我跳起来，“哎哟！”我捂着刚愈合的伤口叫起来，她们才意识到我是刚出院的。
　　“你没事吧？快坐下来！”雨桐忙扶住我，刚才轻盈的微笑立即变成紧锁的眉头。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骗你们的，我没事！”立即遭到众人的围攻，说我戏弄了他们的女神！说实在的，伤口是有点痛，但是比起这成功的喜悦，那点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欢呼着，整个后台沸腾起来。
　　为了庆祝表演成功，我们全体演职人员一致要求社长请客到校外的KTV通宵庆祝一番，社长欣然同意了。包厢里社长拿着话筒很有感触的说：“这场演出是我最后的作品，明年我就要毕业了，有很多的不舍和无奈，希望学弟妹继续努力……”看着他越说越激动，几个男同学好不容易把他从台上劝了下来。社友还不停的称赞我的剧本写得好，也乘机连连向我敬酒，实在高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来者不拒。
　　那一晚我被灌了好多酒，没多久就醉倒了。迷蒙中知道孙静和雨桐把我扛到学校旁边的招待所休息，醉成这样回宿舍非得挨骂，还扰民。我吐得一塌糊涂，我知道有人用纸巾轻轻的帮我擦拭着嘴角，只是头晕得厉害眼睛根本就睁不开，我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清醒时才发现雨桐靠在我身边睡着了。我迷迷糊糊的望了她一眼， “该不会她也喝醉了？……”因为没有盖被子她蜷缩着，我把身上的被子扯了一半盖到她身上，她本能的向我靠近了一些，她的体温正蔓延到我身上，我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幽暗的灯光映衬在她的脸上，她睡得很熟，她均衡的气息轻打在我的脸上，有时欣赏她更像是在欣赏一幅画，恬静而缥缈。突然她抱住了我，将额头靠着我的脸，下巴抵着我的肩。我心跳加速，她抬起头痴望着我，黑暗中我们再一次四目相对，我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我真希望我刚才没把眼睛睁开，假装睡着了或是没有察觉她抱着我。她伸出手轻抚着我的脸，我的眼睛很想从她身上移开，很想把她推开，可我竟使不上一点力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清晰的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嘭嘭～嘭嘭……
　　她的气息变得急促，她伏在我的身体上方，温柔的看着我，那种眼神让人无法抗拒，我却紧闭眼睛不敢直视她，别过头去。
　　耳边传来那长长的叹息声像是生死离别般，凄凉在我的四周无限扩大着。她平躺了回去，松开了我，只是呆望着天花板，眼角闪烁着什么，我不敢看。我的脑海里竟浮现我那个奇怪的梦：一副图画，干涸的河床边一个女人绝望的遥望着远方，残阳照着她破旧的衣服上，枯树上乌鸦唱着悲哀的乐曲。我闭紧眼睛，努力调整自己凌乱的呼吸。我仍能感觉到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也能闻到她的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天生的味道，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我竟陶醉于其中，久久的，任由这种味道穿越我所有的记忆，往我心底处飘散去。
　　我无法抗拒她的眼神，无法抑制狂乱的心跳，可是我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我那涨红的脸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她？
　　该死的孙静哪里去了，此时我多么希望孙静能在这，把我拖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这一切让我招架不住，觉得快窒息了。“她喝多了，她喝多了……”想到自己刚才狂跳的心，想起自己居然会脸红，会为了她心动，我觉得我也疯了。“我也喝多了，我也喝多了……”我不停的心里默念，算是安慰自己，也是为自己开脱。
　　我背对着她，提心掉胆、不着边际地想着应该怎么应付。有几次我真想起身就走，可是因为醉得太厉害，头晕得要命，我怕我还没走到楼梯就得摔下来。“装吧，装吧，就当我酒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把被子往蜷在一起的身上扯了扯。根本不敢回过头看她。她那边也一点动静没有，我想可能睡了，希望她刚才是喝多了，把我当成她心里那谁谁谁才会那样的。在这种环境，我居然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看来这酒是不能乱喝的，喝多了是要出乱子的。
　　快天亮了吧，我隐约感觉到眼皮外有点亮光。感觉旁边有些动静，我没有睁开眼睛，还想在睡一下。
　　突然我感觉脸上有丝丝暖风正慢慢的靠过来。有软软、暖暖的东西轻轻地贴到了我的唇上，我意识到有人吻在我，我僵硬在那里思绪乱成一团。
　　她的呼吸扑撒在我的脸上，随即有东西滴落下来，暖暖的，紧接着就变凉了。
　　是泪吗？
　　“你还是忘了……”她轻轻的说，无奈又绝望。接着又吻了我，我动也不敢动，心都快跳出来了。
　　吱，门突然打开了，她迅速的和我分开。
　　“她醒了吗？”是孙静的声音。
　　“啊，还没有，她真的喝太多了。你怎么这么早啊？我去洗洗。”她慌张的站了起来，我听到她碰到床沿的声音。孙静在我旁边坐下，一直没有说话，房间里除了雨桐在厕所洗漱的声音外，静得出奇。她看到了吗？
　　之后我跌跌撞撞的和她们回了宿舍，我们只字未提之前的事。因为头还是晕得厉害，再加上昨晚的经历几乎让我都没怎么睡，回到宿舍我又睡了一觉。
　　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演的是哪出啊！已经过了一夜了，她不可能还醉啊？她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她是同性恋？想到这里我有些意骇，心里抽了一下。我并不歧视，可我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可我要怎么和她说呢？
　　快晚饭的时候孙静跑到宿舍找我，我吃力的起身说胸口闷得慌，没什么味口吃不下，想到校园里走走，其实是因为心里堵得慌。我们各怀心事慢慢走着，脚步是那么沉重，两旁茂密的树林遮住了阳光，黑压压的，像是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挥之不散。在一处拐角的地方我们面对面的碰上了雨桐还有她室友，她略显紧张的上前问我好些了吗？我从嘴角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说没事，根本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假装还有事拉着孙静就快步走开了。一路上我静默着，孙静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
　　“今早你醒着，是吗？”她小心的试探我，却让我显得更加的张惶失措。
　　“我……”忽然有一种喉咙被人扼住的感觉，声音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那就是说你知道了？”孙静拉停了我。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她并没有问那些可能会让我难堪的问题，而且直接跳到处理方法上。
　　“我不知道，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不可能接受她。可是……”我强调着自己的性取向，可又说不出更绝决的话。“可是什么？既然你确定你没有问题，那么直接和她说清楚吧！这样下去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她忧虑的看着我。
　　我能读懂她眼里的焦虑，她在等我做决定。可一想到雨桐，我却又犹豫了。她吻我的感觉，还有她的泪水落在我脸上的感觉，还有她那句奇奇怪怪的“你还是忘记了……”我真实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当时有多伤心，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会这么说这么做，最要命的我竟然心痛她。
　　“你对她有感觉？！”孙静吃惊地看着我。
　　“没有！没有！”我用力的摇着头，醉酒后的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一样痛。
　　“好吧，我不逼你。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们……如果不是，你要尽快和她说清楚。”孙静拍拍我。我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空空的。
　　她之后有打过电话找我出去，我找理由婉言拒绝了。再后面就经常不接她电话，可能她察觉到我的反常，也发觉我是故意避开她，就一直没有再来找我。
　　就这样，我们几乎没了联系，只是我心里仍然会想着那晚的事，也会想起她，可是，个人性格原因吧，我选择了逃避，也不想去细究到底她是怎么了，更不想去听她解释什么。时不时的能从孙静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我们没联系的那段时间，雨桐很失落。孙静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时间终于要到了我在校的最后一晚，毕业了，明天我们将天各一方，开始我们新的社会生活。室友大部分已经离校了，我的行李也早早打包运回了家，我要再留一天，因为老师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帮忙。
　　孙静打电话来说明天送我，我开心的答应了。短信铃声从口袋里响了起来，一定又是同学发来的告别短信。我掏出手机：“璇，晚上8点我在饭堂东面的草坪等你，我想见你。雨桐”我呆呆在站着。是时候和她说清楚了。我的离开，应该可以断绝她对我的一切遐想，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饭堂的东面草坪下有一片低洼的运动球场，这是学校最东边的地方，围墙隔断了与外面的世界的联系。从这里可以高高俯视着下边的球场，若是有比赛，这里是一处不错的观赛台。放眼望去，近一些是大大小小的农田，再远些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我很少到那里去，只在下自修去饭堂时路过那里。今晚的夜色很好，可我却没有心情停下来好好欣赏。8点我准时到了那里，人不多，或许因为快放假了。我很快发现了她，她坐在一簇灌木的前面，她穿着我第一次在社里看到她时的那条米白色的长裙，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像一幅绝美的画。
　　“你来了？”她背对着我问道，眼睛一直望着前方。“嗯！我觉得有一些事情是时候和你说清楚了。”我站在那里。
　　“坐下来说吧！”她回头看着我，黑暗中她的目光里似乎包含着什么东西，我说不上来。小心地在她旁边坐下，应该怎样开始呢！
　　“你相信轮回吗？”她忽然转过头来，我才发现和她离得是那么近，我又看到了那双曾经令无数男人着迷的眼睛，此刻它很平静，很平静，静得像那深不见底的潭。我立即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心却跳得厉害。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碰到一些人，一些改变他命运的人。冥冥中像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传说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取下男人的一根肋骨做成了女人，这个女人就会用她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那个属于她的男人。”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有时上帝累了，他在取下男人的肋骨后，却忘了在这个男人下一次轮回的时候保留他的性别。而那个女人仍会不知疲倦地寻找着属于她的另一半。”
　　“或许这是上帝故意犯的错，想让这个女人放弃这个男人，另外寻找一个属于她的新伴侣。”我想强调我女人只能爱男人的观点，却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会舍弃自己的爱人吗？”她表情凝重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既然上帝已经错了，世人又何必执着呢！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不应该的，不能为世俗所认可的。”
　　“去他的世俗。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她拉住我的手，“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我急忙把手抽出来，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淡淡的说。我并不歧视这类人，只是不想伤害她，我想“普通”比“正常”能让她好受一点。
　　她楞了一会，又早已预料到一般：“知道了。”她慢慢地转过头去，又把头抬了抬，看看顶上的星空，“好美的星星，今晚最后再陪陪我好吗？”
　　我点点头。
　　再望向她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滑落。第一次，我为了一个女人觉得心痛，我知道我还是伤害了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正在一粒粒的粉碎掉，和着眼泪从心里流出来。
　　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Just one last d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