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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初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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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时的我是学校话剧社的副社长,主要负责编剧。我和孙静就是在那里认识并成为好友的。她比我小一届,活泼热情,负责社里的外联工作。那段时间社里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话剧,我和孙静都忙坏了,光是选演员就够让我们头痛了,还得应付社长一下一变的“灵感”,剧本总是改来改去。最后敲定社里的程冰担当男主角,那哥们的确长得有几分“姿色”,1米8的个头,戴个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但是却是学校里面的运动健将,跑步很厉害的。因为好身材、好相貌迷倒了好些小学妹,孙静超喜欢他的。女主角听说是新加入的一年级女生,是个文艺特招生,社长亲点的,听说人长得漂亮,我没见过。看来这年头长得漂亮,长得帅就是吃得香!
晚饭过后,我总会习惯到校区后的小树林散一会步。这天孙静没有空,我吃饱了,一个人走走也落得清静。沿着校园里的石板路慢慢的走着,脑子里尽是剧本里那些需完善的细节,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了,都忘记了身边的事物,待我回过神时我已经走到了学校后山的小树林深处,夜幕已降临。天黑了,怕危险我决定还是不要再往里走了,我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突然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原来比我胆大者甚多!”我笑笑转身往回走。
隐约听到哭泣声,好奇心使我又回过头。林中的那个人背对着我坐在石凳上,肩膀抽动着。这不由让我想起许多恐怖片里的情节:我慢慢的朝她走过去,轻轻的拍拍她肩头……她缓缓的转过来的脸……呀,吓死了!是何等的让人熟悉的惊恐电影画面啊!想到这里我顿时有转身跑开的想法,但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鬼!我的好奇心还是迫使我走了过去,“我是好人呀,我是来帮你的,我是好人,我是好人……阿门、阿弥陀佛、阿拉保佑……”我心里一面默念,一面朝前挪。在离她不远的处停住了。一阵风吹过,林中的叶子吹得啧啧的响,阴黑的环境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拍鬼片呢你!!!)我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了来!“你没事吧?”即便我已经很小声的说话了,但在这片林子里仍显洪亮。她好像被我的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她迟疑的转过头,我还在为前面幻想的恐怖转头画面担心呢。还好,一副漂亮的面孔,只是伤心的泪水挂满了她脸的,略显悲伤与忧郁。
她疑惑的看着我,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向我点点头。
“没事就好,已经天黑了,这里不安全,还是赶快回去吧!”看到她没事,我就打算回去。
“谢谢!”她的声音很好听,果然美女都有副好嗓子,只是这个时候评价人家长相啊、声音啊不太合时宜。我递过去一包面纸,微笑着表示安慰,走开了!“这年头,失恋的人真多!”
再一次见到她居然是在社里那出话剧的演员碰面会上,当她出现在新剧委员会成立的会议上的时候,我有些诧异,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竟是那种状态,世界真小。我笑了笑,孙静怪异的看着我。
她高有165CM,体型偏瘦,但比例匀称,黑色微卷的长发齐肩披着,眼神略显忧郁却平静如水,长得挺漂亮的。那天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长裙,静静的坐在社长的旁边。
“看看那些男人!”孙静对社里那些饿狼似的男人比较不屑,“不就是漂亮点嘛,至于吗!”
我这才发现全场男生的眼睛果真盯着那位女主角放光呢,就连坐旁边她的男主角眼睛就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瞧他那样,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孙静狠狠的拽着我的衣角,我低头看了看我那件快要在她魔爪下“牺牲”的外套,偷偷的往旁边移了一下,立即招来孙静充满杀气的眼神,“行,行,行,我不动了!”我连忙赔不是,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见面会上她一直很沉默,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自己就没再说过什么,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比那天略带哭腔的声音更加的动人悦耳。
她叫雨桐。
她给我的印象很好。举止中透出的秀气和文静,迷离的眼神略带忧郁,和我剧本的女主角很像。散会后剧组成员相互认识,雨桐走过我身旁时和我微笑的点了点头,我也礼貌式的回以一个微笑。
“你认识她吗?”孙静疑惑地看着我。
“不认识。”我耸了耸肩,笑道。
排戏时我们经常见面,却不常说话。她话不多,排练时很投入,下场时却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给人的感觉冰冰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也许是之前在树木的那次见面,我总会有意无意的留意到她。
那天的排练因为一些细节的地方要改,弄到很晚。孙静提议吃宵夜,社友们居然一致同意,于是早已疲惫不堪的我被她们架着、拖着出了校门。
雨桐身旁总不缺乏狂献殷勤的男人。一到小饭馆,她面前的杯子饮料早早有人倒好,菜刚上桌就有人帮抢着放到她面前,虽然她总是婉言拒绝和推挡,但是那些男人不知道是装傻充愣还是脸皮实在是厚,任凭她怎么说,那些菜还是一次次移到她面前。弄得孙静狂扮恶心状、翻白眼。
“哟,敢情现在我们都透明了。”孙静撩下一句。这句话一出,场面变得异常尴尬。雨桐本想做些什么,看到她把手伸了出来又收了回去。
桌上没有人说话。
“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影响集体团结,得想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我心里想着,虽然我也看不惯那些男人的“表现”,但是毕竟这不是雨桐的错,矛头不应该指向她。
“我的姑奶奶,谁敢把您当透明的呀。来来来,让小桂子伺候您。”我站起身,把孙静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端到她面前。
其他人见有台阶下,忙起哄。“想不到我们静学姐面子更大,堂堂的副社长都当起您的跑脚了。”
“跑脚还不只,还得当太监呢。老佛爷,您的满意?可以咪西咪西没啊?”我点头哈腰那架势把孙静给逗乐了。
雨桐没出声,只是喝着她的茶。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女人的嫉妒心真是恐怖,又让我领教过一次。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社里那么多女人,天天来一出,我还不得忙死。我也是女人,咋就没她们那么多心眼呢?我豁达!!嗯,没错,我豁达着呢,胸大可撑船!呃……(汗下)不是胸,是胸襟才对,呵呵,胸襟……
散席的时候,雨桐走到我旁边轻轻的说:“谢谢你。”
“小事情。”我笑着说,“那个,孙静这人没什么,就是脾气直了点。她也不是说你,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想帮孙静和她找个台阶下。
“我知道,我没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还是她那副标志性的冷傲微笑。
我无语,美女都有怪脾气……
一转眼话剧已经筹备了3个月,社长问我能够公演了?
“他们的表演已经很成熟。嗯,给我安排一下,哪天我们预演一次。”经过100多天的精心排练我的作品就要面世了。那个消息就像经过十月怀胎即将分娩一样,让人兴奋却也忐忑不安。
“好好准备一下。预演过后,我们就可以安排公演的时间了。”社长走后,我找到了导演和剧务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
由于道具出了点问题,我一个人在准备用于公演的礼堂后台加班到蛮晚的。我正低着头忙碌着,这时听到背后的门突然吱吱的打开了,我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纳闷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雨桐就出现了。
看到我诧异的眼神,她只是微笑。
“这么晚你还没走啊?”她问我。
“还有一些,快好了。你怎么这么晚啊?”我转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她没回答我,只是慢慢走过我旁边,低着头四处找寻着什么。我抬头看了她一会,没敢出声,继续工作。
过了十分钟这样,也许她走遍了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也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吧,她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你有没有看到……”她似乎想问我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又抬起头看她,“什么?”我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一条手链,银的。”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东西的大小。
“没注意哦,什么时候掉的?在这里吗?”我站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平时我都把它系在手腕上的,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把宿舍和今天可能去过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着。”她绞着手说。
我这才想起她的右手腕上的确是有一条银链子。
“很重要吗?”我问道,她不出声。我本来想劝她明天白天再找的,但是看到她一副难过着急的神情,算了。
“那我们一起找吧。”我转身打开道具柜,找到一把电筒。我们转到礼堂舞台的前面,今天她排练的地方。因为我没有礼堂电源箱的钥匙,开不了灯,所以只能靠电筒找了。
诺大个礼堂,空空荡荡、黑漆麻麻的,霎时吓人的。我走在前面,她跟在我后面。耳边能清楚的听到我们的呼吸声,我抿了抿嘴,吐了吐口水。“真是有够黑的,对吧?”本来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结果我却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她似乎也被我的声音吓到了,猛地上前扯住我的衣服。等我们都缓过神来,噗嗤都笑了,那笑声在整个礼堂里回荡,更像恐怖片。
“哈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意识到她的失态,缩回了手。趁着电筒微弱的灯光,我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大笑。
“不好意思,我这不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嘛。谁知道气氛没缓和,倒到我们自己吓了一跳。”我笑着说,“下次我再说话一定很提前打个招呼。”
“不出声的招呼更吓人。”说着,她伸出手,装作要拍我的肩膀样子,动作慢慢的,就像鬼片里面那些女鬼要拍人肩头夺命的样子。
我闪身躲了过去,“你小胆成这样了,还想吓人呢?看我的。”说着我把电筒放到下巴处,白漆漆的灯光打在脸上,“呜呜呜,拿命来,小样!”我装成僵尸样,伸出一支手想要去捉她。
她笑着跑开了。
“呀!”不知道她碰到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倒了下去。我忙把电筒照到她倒下的地方,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平铺了几排铁架子,是用来插道具的,她正倒在架子旁边。
我忙过去扶起她,她咬着牙握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慢慢的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后台,我蹲下身子,翻起她的牛仔裤脚这才发现她的右脚腕已经微微泛紫了。我抬起头,看到她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走,我们上医院去。”我站起身,再次扶起她。可是她的脚一落地眉头就紧缩,握着我的手就跟着紧一下。
“我背你吧?”我蹲下身子,还好我们身高差不多,看上去我比她更坚实些。她就是那种纤纤弱弱的样子,我经常打羽毛球,再加上在社团里搬扛道具,力气自然比她要大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扒到了我背上。我背着她就往外一路小跑,还好她不是很重,还好校医院离礼堂不远,还好……但是对于同为女生的我来说,背着个身高体重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一路小跑,没一会我也吃不消了。她感觉到我渐慢下来的速度,在我耳边小声的问:“累吗?不行放下我吧?”
“没事,马上就到了。你别动,你一动我更扛不住你了。”我咬了咬牙关,挽住她两条腿的手往上提了提,继续往前走着。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看了看她的脚,又伸手搬动了一下她的脚,弄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在一旁也跟着她痛得扭曲的表情捏了一把汗。怎么说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不吓她就没事了。我正自责呢,医生开了个单让我出去拿药,嘱咐脚不能碰水,药水应该怎么擦之类的。我一副罪人的样点头说是,她在旁边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笑?!”我盯着她包扎着纱布的脚,埋怨的说道。
“不笑,还要我哭不成!”她不屑的顶回我。
“对不起啊,早知道我不闹了,把你害成这样。”我低下头,把目光移到地板上。
“没事,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休息几天就好了,幸亏没伤到骨,就是挫了挫筋。”她把手放到包扎的脚上,小心的按了按。
“挺痛的吧?”我小声的问。
“嗯,有点。”她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我,“等会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我这才想起这个实际问题,宿舍离校医院蛮远的,我觉得以我的体力是背不了她到宿舍的。这时医生从外面洗完手回来,看到我们还在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那个同学,这样吧,等会你到护士那里借一把轮椅,把你的学生证留下,还的时候再把学生证退给你。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好回去。”我忙和医生道了谢,拿着学生证出去办了手续。
推雨桐回去的路上,我还是一直为着心里那点内疚不停的道歉。
“你烦不烦呀?都说没事了。”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许说完她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重了,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脚痛,口气重了,不好意思。这事不能怪你,我也有错,别总是对不起、对不起的好吗?是朋友就不要老说这个。”
我低下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对,是朋友就不要总说对不起。”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许她在前面也笑了吧,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