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 他们都重生了》妤翡

2、第 2 章

　　从溪水村到镇上，坐马车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在路上，沈斯年将沈月铃的身份和家中的情况都说给她听。

　　小姑娘懵懵懂懂，并不知道“镇国将军府”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她缩在最边上，晶黑的眸子不安地眨了眨，小手也下意识地攥紧裙摆，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衣裳将马车弄脏。

　　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少年带着她离开的时候李氏甚至未曾出声阻拦。

　　李氏也不敢阻拦。

　　得知沈斯年的真实身份后，她只盼着这桩煞神赶紧将家里的这个小瘟神带走，甚至心里暗暗想，当初就不应该把那臭丫头捡回来。

　　养了那臭丫头好几年什么都没捞着，反而白白丢了脸。

　　李氏狠狠瞪了一眼还未散去的围观村民，将手中木盆里的污水朝门外泼去，啐了一口：“一群烂舌头，再不走我泼的可就不是水了！”

　　知道她泼辣，众人神色各异，三三两两散开。

　　李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一手拿着空木盆，一手“嘭”地将院门关上。

　　去镇上的时间对于沈月铃而言过于漫长，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年幼的小姑娘抵不住困倦之意慢慢睡着了。

　　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沈斯年眸色暗了几分，清秀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冷漠。

　　沈月铃的睡姿对人毫无防备，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仿佛只要一伸手，不需要什么力气就能掐断。

　　梦中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沈斯年伸出了手，可看着那张稚嫩的睡颜，他又愣了一下。

　　心中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梦中作恶的少女，和面前这个小姑娘，不一样。”

　　沈斯年抿了抿唇瓣，手在空中停留半晌，最终落在沈月铃盖着的毯子上。

　　冬日着凉本就好得慢，让她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回去，母亲怕是又要伤心了。

　　他只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忧，绝不是关心沈月铃。

　　冬里严寒，半夜更是下起雪来。

　　四安镇地处偏远，去县里只有一条山路，第二日已让大雪盖得严严实实。

　　沈斯年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了回京城的打算。

　　正好也看看，沈月铃在他眼皮子底下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丝毫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的沈月铃此时还沉迷在四安镇的雪景中。

　　在印象里，她只来过两次四安镇。

　　房间里的窗户朝外开着，沈月铃踩在窗边的矮凳上，刚好能看到街上的景象。

　　怕她着凉，沈斯年生硬地给她套了件斗篷。

　　但他高估了小姑娘的个子，斗篷披在她身上，像是披了一床厚厚的红床单，帽子一带上，小姑娘一整个人都包在了厚厚的斗篷中。

　　她眸光晶亮，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鹅毛大雪，只觉得手心发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少年，悄悄将手伸出了窗外——

　　只是还未感受到雪花的凉意，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十分不悦的声音，“沈、月、铃。”

　　沈月铃一惊，猛地扭头，被厚重斗篷包裹着的小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朝边上倒去。

　　沈斯年来不及思考，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将裹着红斗篷的蚕宝宝抱进怀中。

　　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沈斯年下意识这么想。

　　尽管已经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但此时将如此轻瘦的沈月铃抱在怀里，他心口还是有些抽痛。

　　作为镇国将军府最娇贵的姑娘，她本应在千娇万宠中长大。

　　怀里的小姑娘似乎吓坏了，还没缓过神，手足无措地弓着身子像只可怜的猫儿。

　　沈斯年收敛心神，将人放下，冷冷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沈月铃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我……我知错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沈斯年有一瞬间心软，随即无端烦躁起来。

　　她才五岁。

　　小姑娘调皮是正常的，况且她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刚刚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

　　沈斯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买糖葫芦”便匆匆忙忙出门了。

　　守在门口的侍从被他吓了一跳。

　　一向沉稳的二少爷什么时候有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

　　沈斯年瞪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去衙门！”

　　龙元国自建国后便有律法规定，不能虐待孩童。

　　那李氏这些年造的孽，足够她在大牢里待几年——不死也得脱层皮。

　　即便是她能完好无损地回去，溪水村村民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流言可畏，在这偏僻的山村更是。

　　李氏不知道大祸临头，她男人昨天回来后听了她的话，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我早说了，那丫头别留在家里，卖了也能拿到些银子，你偏不听！”现在好了，白白养了这几年！人也没了，银子也飞了！

　　李氏男人不解气，又补了一脚，疼得李氏眼泪花都要出来了，却又不敢吭声。

　　屋里一股子酒气，她知道，她男人肯定又喝了不少。

　　她没能为李家生个儿子，这些年她男人没少对她动手。

　　等到男人回屋里睡觉，鼾声响起，她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去做饭。

　　第二日雪没有停，李家男人没出门。

　　才过正午，几个衙役来到了李家院子门口。

　　前天李家捡来的小丫头被富贵人家带走，周围几家的人都见着了的。今儿衙役过来，是为谁而来，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李氏在村子里横惯了，得罪不少人，这会儿大家都只当一个热闹看看便罢。

　　等一路喊冤的李氏被带走了，周围几家的人才出来议论刚才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溪水村本就不大，没过多久，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李氏被衙役带走了。

　　和李氏有过节的人就差拍手叫好。

　　唯独李氏她男人，在屋子里睡得沉，鼾声如雷，对于家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晓。

　　沈斯年并不喜欢以权势欺人，看着堂下惊慌脸色煞白的李氏，清冷的眸中有几分鄙夷。

　　将沈月当丫鬟使的时候，她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李氏的事情沈斯年不再插手。

　　沈月铃一个人在客栈中有些无聊。

　　她在李家的时候李氏见不得她闲，常常给她找事做。

　　可这客栈里既没有脏衣裳要洗，也没有坏衣裳要缝补。沈月铃双手托着下巴，有些发愁，随后她的目光停在了沈斯年留下的那本书上。

　　等到沈斯年买好糖葫芦回来，沈月铃已经扑在书上睡着了，嘴角流下的可疑液体顺着蜡黄的小脸一直淌到书上。

　　沈斯年清秀俊逸的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将书从沈月铃身下抽出来，拎着大斗篷晃了晃。

　　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看着他，晶亮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水，无辜极了。

　　沈斯年气极，却寻不着出气的地儿。

　　最后只能将沈月铃放在床上，恶狠狠道：“明日我教你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