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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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位于横滨一栋老旧建筑物，一楼飘荡着咖啡的香气，二楼传出哒哒的打印机运作声，三楼空无一人，四楼则在这平和的上午回响起一阵阵惨烈的尖叫。
被与谢野医生好一通照顾，能够幻化成白虎的少年中岛敦崭新地走出了医务室，他的皮肤白皙透亮，但表情实在算不上开心，灵魂已经在反复的濒死和修复里出窍，只剩一丝理智留存。
离他不远的地方，两名年纪相当的少女并排坐在一起，一人的膝头放有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飘着热气的热牛乳和外形漂亮的切件蛋糕。
“蛋糕…是什么？”有着淡蓝色短发的零提问道。
用叉子切下一小块香草奶油，穿一身红色和服的泉镜花尽心尽职地回答她：“蛋糕是用面粉、牛奶、鸡蛋、砂糖做成的食物，甜甜的……很好吃。”
零早已换上了正常衣物，因为同龄的泉镜花身材比她要娇小，所以她穿的是与谢野医生备用的衬衫和中裙。学着泉镜花的动作，零拿起蛋糕叉，扎起一点奶油放进嘴里，轻浮的奶油被舌头一抿就划开，在口腔里漾出零不熟悉的感受，她睁大红色的眼睛：“……奇怪的味道。”
垂下眼皮，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切下更大的一块，高糖食物带来的欣悦感催促着她继续进食：“……奇怪的感觉。”
她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再次向泉镜花发问：“好吃，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真是奇怪，泉镜花却认真地回答她：“好吃，就是吃了食物会开心，还想要再吃下去。”
“开心……”零用这个词语去对应体内那种陌生的感受，仔细咀嚼着这全新的食物、情绪和世界，“好吃…蛋糕好吃。”
中岛敦看着两人有来有往地交流的样子，脑子里诡异地冒出“交谈甚欢”“一见如故”这几个词语。这位陌生的小姐和镜花一样，安静又乖巧，不会笑也不会激动地大声叫嚷，就连对奶油制品之类的食物的新奇态度也如出一辙地可爱。
但现在可不是欣慰镜花找到朋友的时候，中岛敦甩甩脑袋，走向更远一点的会客区。
身着绿色和服的社长双手插在袖子里，表情严肃认真，坐在他对面的“老师”大咧咧地喝了一口社员从楼下买来的咖啡，哇地吐出舌头吐槽好苦，打开桌上的砂糖罐，一连丢了几颗进去。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留刚过下颌的黑色短发，西装外套在之前的尘土里弄脏了，所以现在只穿着一件领子有点脏的白色T恤，胸口夹着一支钢笔。
福泽谕吉的身后站着一排好奇的社员盯着她看，但她还是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自在。福泽谕吉把自己面前的蛋糕碟推给她，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这次老师您和那位小姐要待上多久？”福泽社长用敬语问道。
老师露出苦恼的表情：“琵西雅在跟我闹脾气，在她原谅我前，可能要待上一段时间吧。”
福泽谕吉点头，说“明白了”，又客气地问她：“冒昧地问一句，就这么把那位小姐带来，没问题吗？”
“琵西雅就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老师大叹了一口气，“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身份，所以琵西雅不肯帮我带走她。”
中岛敦等人心里一惊，猜测难道这位“老师”是从哪里偷来了那个人偶般的少女，所以才被名叫“琵西雅”的同伴抛弃了？
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头发里飘下一团灰尘，老师呸了几口，咳嗽着继续说：“但是没办法啊，我可做不到看着少女被人当成实验品对待还无动于衷。”
回想起那壮观的、盛满橘色溶液和少女肢体的巨型罐头，老师打了个寒战：“也太过分了，那些人！”
福泽社长罕见地抬了抬嘴角，露出一点笑意：“老师还是老样子。”
老师搅了搅自己的咖啡杯，然后一口喝掉半杯，可能是糖放得太多，她吐着舌头脸皱成一团：“总之今天麻烦你了，我等下就带零去找住的地方，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听到这话，福泽谕吉却变了脸色，沉重地说：“事实上，在琵西雅小姐和您和好前，恐怕您得和我们待在一起。”
老师诶了一声，蓝色的眼睛看向福泽谕吉：“……横滨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福泽谕吉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大约一周前，一个都市怪谈类论坛上突然出现了和您有关的消息……”
正巧与谢野晶子清理完医务室的卫生，朝她们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总之就是，横滨现在满大街都是‘老师’和她的助手会毁灭世界的谣言，你和那位小姐贸然出去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会？！”老师嘴角抽动，“这年头还会有人信这种无厘头的末日论吗？”
福泽谕吉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他咳嗽一声，推了推眼镜道：“我已经委托我们认识的人调查流言是从哪里开始发酵的，应该很快就能有个结果。”
“辛苦你了。”福泽社长低声道，然后继续直视着老师：“虽然是愚不可及的谣言，但因为在网络上流行过广，似乎异能科也注意到了这个消息。”
“我和我的社员们百分百相信您和您带来的人，可是被异能科抓到的话，您那神奇的能力难保不会被他们随意加以罪名抓捕扣留。为了保障您的安全，在查出真相以前，我的社员们会带您到绝对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希望您能配合。”
无语地扶住额头，老师提高声音：“乱步呢？！这种时候不就该他出风头吗？”
在她的背后，迅速地伸出一只手，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户川侦探坐在自己办公桌的后面，双脚交叠搭在桌子上，一手捏着棒棒糖，优哉游哉地回复：“很遗憾，面对这件事情，乱步大人的超能力也失效了，谣言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但每个蠢货都当了真。”
“不、超能力失效什么的，只是你的借口吧？”老师无情地吐槽，气得江户川乱步哇哇大叫，说再也不会管她的事情了。
看到有人比自己更难受，老师一下子表情开朗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乱步还是和小孩子一样没长进嘛。”
福泽社长拿手抵着嘴巴，咳嗽了一声，老师和江户川乱步同时住了嘴。福泽谕吉认真地看着灰扑扑的老师：“事关您和横滨的命运，还请您认真对待。谷崎、中岛？”
他叫了两个名字，对应的二人从他背后的人群里走出来，福泽谕吉继续说：“老师和那位小姐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安全护送她们离开。我已经联系过太宰，他会在那边和你们会和。”
“是！”中岛敦大声应好，一扭头，“老师”正对着他调皮地打着招呼，用口型和手势问他“老虎？”，中岛敦尬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在社长的训话声里变回正色，认真听从部署计划。
大人们的对话，泉镜花和零自不用参与，她们吃完了蛋糕，喝完了牛奶，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交谈。
“夜叉白雪……是什么？”零刚问完这个问题，两人就被大人们点名叫了过去。
看着比零还矮十公分的镜花，老师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小声地质问站在身边的福泽谕吉：“你们不会在非法雇佣童工吧？她有好好完成义务教育吗？”福泽谕吉张开嘴巴，却没说出话来。
中岛敦一下慌了，他在福利院长大，确实不知道小孩子一定要完成义务教育，不及他把真话说出，与谢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主动回复：
“已经十四岁了，不算童工，武侦社正在处理她的户籍和学籍问题，等结束之后就会回到学校。”
她笑着看向镜花，问她：“对吧？”
泉镜花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些安排，也不懂为什么要在“老师”面前说谎，但作为杀手的素养还是使她点了点头，乖巧地应是。
老师简单地和零讲解了现在的情况，询问她的意见，零从来没根据自己的意愿做过什么选择，只执行别人下达的命令。
“抱歉，还说要带你好好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一上来就是这些大麻烦。”没时间在这慢慢教零什么是选择什么是自主，老师内疚地替她做了主，然后问她要不要跟刚认识的朋友道别。
零和泉镜花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零抓住老师的袖子，用纤细的声音问她：“道别，是什么？”
老师愣了一下，向她解释：“道别就是跟别人说‘再见’。”
“再见？”零低声重复这个词。
“‘再见’就是，想要和这个人再见面的意思。”老师的手搭在零的肩膀上，如此进一步解释道。
“想要再见面……”零咀嚼着这个词意，在武侦社众人都有些尴尬的时候，抬起了头，小声地对对面的泉镜花说：“再见。”
镜花点了点头，恭敬地回以同样的话语，然后在老师、零和中岛她们离开前，犹豫地踏出半步：“下次见面……给你看夜叉白雪。”
零也点了下头，老师揉乱她淡蓝色的短发，抱着她的脑袋开心地说：“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做得不错嘛零！”
至于零追问她“朋友”是什么、为什么要多笑笑，这些常人所更不能理解的话，就只有陪同她们的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听得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