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原谅》悲情小巫婆

2、二

　　傍晚下班。电梯里，照例挤满了人。“嗨，老同学。”姜昊一看见没精打采的杨芸便打招呼道。杨芸只是木然抬头，斜嘴一笑。

　　“子腾呢？”姜昊问。
　　“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是和他意见办公室吗？”
　　“一下班，他就急冲冲往外跑，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了呢。”
　　“他没这习惯。”杨芸轻轻说道。

　　电梯到了一楼，人开始往外走，空间变得宽敞多了。杨芸和姜昊走在最后面。
　　“怎么样？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吧。”姜昊道。
　　“还是算了吧。”杨芸长吁短叹的。
　　“怕那个大国手吗？我告诉你，他一天不理你，你就十天不要理他。这样，他才会紧张你。看他每天嚣张的气焰，总是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中无人的样子，像这样。”姜昊学起子腾的样子。
　　杨芸总算笑了。
　　“对不起，她今晚没空。”他们没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是子腾。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们说了你这么半天一声不吭的。”姜昊被吓了一跳。
　　子腾不予理会，拉着杨芸的手就往外走，杨芸都没有转过身跟姜昊道个别的机会。而姜昊呢？跺跺脚，生干气，这些人，在这个人的笼罩下，受得压抑可真不少。

　　“姜昊只是开玩笑而已。”杨芸道。
　　“我知道。”子腾拉着杨芸，都没看她。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不回答为什么。”
　　“不会是……”
　　“我没那么无聊，别那么瞎猜别人的心思。”子腾冷冰冰的。
　　“你都知道我说什么了。看来还是你了解我比我了解你多一点。”
　　“我又不是你们的笑料。”
　　“那你平时欺压姜昊，气他还不够啊，这可就是你小气啦。还生我气，我可什么都没说。”
　　“谁生你气了。”
　　“那为什么不看我。”
　　子腾似乎老大不情愿的转向杨芸，还是那双调皮时瞪大的水灵灵的清澈的眸子。
　　“那你没有笑吗？”
　　“是是是。”他们之间的冷寂终于有些温润起来。
　　这时，杨芸的电话又响起来，杨芸看了看电话又看看子腾，似乎有些畏惧他脸上的表情，没一会儿他就被转过去。
　　杨芸还是接起了电话。当她走向子腾，不知如何开口时，子腾便不耐烦似的抛出一句：又是我妈？”他深吸一口气，“她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找你，不明白跟我说。”子腾的脸一下又回复了阴郁。
　　“你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一点别人呢？”
　　“我真的觉得跟你们越来越难以沟通了。”
　　“对我也不能沟通了吗？”杨芸无助地看着子腾，仿佛想起两年前她就不该为了去国外读书而离开这两年，如果不是这样，他和子腾之间就不会总是隔着这么久的时间无法追及的变化。两年前，正是他们刚毕业的时候，他们是在毕业后订婚的，之后杨芸便去了英国。当他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挣扎的子腾，忽然变得心痛起来，她一直觉得是亏欠了子腾。“要是我当年没有离开你，就不会这样了。”杨芸不由说道。
　　“怎样？我不喜欢读书，也不能逼你也不喜欢吧。是我自己的问题。”说着子腾走进了他的车，一言不发。杨芸坐在她的旁边，陪伴了许久，两个人也不说话。
　　“我们去吃饭好吗？”杨芸问道。子腾的侧脸依旧严峻地看着前方。
　　“你不要总是这样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我们要每天过的这么不开心。”
　　“有些东西是说不出来的。”子腾终于缓缓地口气说道。
　　“以前，真的回不去了。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是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总像个母亲的口气一样。”子腾好像没有了力气，那些惯常表达不满的话也变得轻声轻气。
　　不知什么时候，他似乎用起全部的的力气在手上，抡起一拳敲在玻璃上。红色在碎口处逐渐蔓延，子腾却平静不语。
　　还是杨芸把他抬起的手抓住放下，“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什么都别说，还是去医院吧。”

　　一路上，子腾倒是话多了很多。
　　“小芸，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我真的好烦，好像谁都不明白我。”
　　“是你谁都不信任，谁都不肯告诉。”杨芸说得小心翼翼，不想再激怒子腾。
　　“是这样吗？”子腾似乎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他望着路边的灯一盏盏向后飞快移动，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幻，久居的城市忽然变得如此陌生。

　　医院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
　　“请问，那位是杜子腾。”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扑哧地笑。子腾忽然把头埋得低了。“杜子腾，谁是杜子腾？”子腾依旧不动声色。
　　“子腾。”杨芸推了推子腾，“叫你呢。”
　　他终于害羞似的举起手，“别叫了。”他依旧低着头，向那个小护士走去。
　　护士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杜子腾。“原来就是你啊。”小护士似乎很得意，“跟我走吧。”
　　子腾这才斜着眼看看这个护士，并不觉得眼熟。

　　“你真不记得啦，你还没跟我道歉呢。”做事的时候，半声不语，帮子腾消毒包扎完，她就开始唧唧歪歪了。
　　“哪里啊？”子腾依旧斜眼看着她，都没仔细看看她的正脸。
　　“那天，在路上啊。”
　　子腾又看了一会儿，说道，“路上，像你这样的姑娘太多了。”子腾似乎全然不在意地想调转过身去，他的表现表示他不记得，但他的心里却在不觉得意发笑。
　　“那天，你还说我不像个医务工作者，今天见识到了吧。”
　　“是就是吧。”
　　小护士一脸童真地说道，“你果然叫肚子疼啊。”于是，她又开始忙碌起来，接待其他的病人。
　　子腾出门，却发现杨芸不在外面的长椅上。
　　良久，那个小护士忽然发现子腾站在门口，注视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觉得你工作真不尽责啊。”他抬起被包扎的手，“能不能把这线头剪掉。”
　　“嗯？我怎么会忘了呢？”
　　“就是故意的吧。”子腾低头瞥了一眼她工作证上的名字。
　　“好啦。”护士抬头，依然逢着子腾严肃的面孔。“你为什么不笑啊。”
　　一下子，子腾的表情变得尴尬万分，竟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多笑笑，对你的健康好。待会儿，还是多配点纱布和药水，这样就不用每天跑来跑去，直接可以在家里换了。”
　　子腾不觉笑了起来，是笑她的纯真，还是自己的不开化。
　　不知什么时候，是杨芸走了过来。一句“子腾”让他回过神来。
　　“没事，走了。”子腾立马推着杨芸往外走，都令她觉得有些突然，她甚至都还没有看清那个护士的脸，只记得远望过去，许久未见的子腾脸上腼腆的笑容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