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燃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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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彻澄第一次升起沉溺于什么东西的心态大概在六岁那年，小孩子，真的还是太小了，特别小的年纪。
他想抓住什么，浮出水面，或者说仅仅是攥着什么东西在手里。
有份安心就可以。
他伸出手，抚摸那只黑白二色狸花猫，轻轻的，顺着毛，它没有逃走，贴上他瘦削的手。
不是第一次感到温暖了，收到白眼后的一份热饭，苍老的手递过来微热的剩饭，一点点的温度，隔着碟子传递过来，眼泪很不值钱掉下来。
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事物，任何有意识的东西，不会消失的站在他身边。
很开心很喜悦的，他企图抓住那只猫，抓住什么东西。
可是猫还是逃开了，受惊的叫了一声，没有留恋的离开，哪怕它刚刚那么温存的紧绕在手畔。
那之后他便不想了，什么都不要，从不伸出手从不露出一分半点企盼神色，因为双手空空，所以只好坚信自己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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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筇。”他这么轻轻的，轻轻的念她的名字，后续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靠在她肩上不再想动弹。
“所以你原本想做什么？”存筇默默的思索着这也不是第一次拥抱了，但怎么这次这么漫长，漫长到有种回到很小的时候，纬络的笑意与温暖。
“……”
想要的东西其实太多太多，有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装不下自己的欲望，可是这一刻呢，他希望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尽管自己很可能血竭而亡，都无所谓了。
可是他还是会这样说：“跟着剑走。”
一点感情都有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只是很累了很累了，完全没有说话的力气。
存筇当然会相信，她颇有些担忧的看着尤彻澄的后背，看上去像是试图从中找出脆弱的源头，但她实际上在思考着尤彻澄是惹上什么人了与其自讨苦吃不如趁早跑了得。
只是尤彻澄现在看起来一幅要轻生的样子，实在不像能敷衍过去的。
她只好谨慎的安抚住他的情绪，非常认真而有力的，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尤彻澄身上。
简直要昏昏欲睡了，睡过去就好了，安心的睡醒来一看，什么烦恼会留在心上呢？
然后尤彻澄听见郎千任熟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居然有些温润如玉的味道，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他说：“啊，是情侣档。”
不会说话真的可以不说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救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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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这些小情侣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我是实在想不明白的，我之前有一个好朋友姓尤的，他就很冷静很理智，从来不为情所困的。”郎千任叹口气，悠悠说道。
“我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他怎么总是这么悲观，现在想想，尤道友应该早就看明白了，这天下最可怕就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以至于连自由都忘到一边去，最后迟钝的发觉了才晓得，自己已经被套牢了。”
“前面是璧陵，肯定有护陵阵法。”尤彻澄这时候终于认清现在的处境，沉没成本太高实在不想浪费，狠了心抬起头来转过身。
“我不擅长解阵，但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我不介意硬闯。”存筇下意识摸了剑，手心的灵力充沛。
尤彻澄却笑了一下，把浸满血的内衫抽出来那么一抛。
“你看，”他那么好整以暇的托着自己的下巴，从容的完全看不出来留恋一个人的怀抱，“我的血是那么，那么卑贱，却也能点燃这么昂贵繁杂的阵法，真是让人不由得感到，很温暖。”
存筇注视着尤彻澄的血衣落到阵法上，侵蚀出一个扭曲的形状。
就是这样的东西流淌在面前这个苍白如纸的人身躯中，这个人的存在居然基于这样可怖之上。
“我没见过这样的血，是什么古老家族的传承吗？”她问道。
尤彻澄听到后却笑了起来。
“我从记事那年起没有父母，对他们唯一的印象嘛，也是类似于争吵怒吼一样的画面，总之不会像什么名门望族一样相敬如宾的，我的出身就是卑贱，抬不上颜面。”
“至于我燃烧的血，那更是和我本身扯不上关系。”
他用一种讲笑话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讲过迄今为止的人生，存筇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的意思。
“你知道赤鬼渊吧，离我们北境是很近的，我呢，由于一些原因在里面呆过一段时间，那儿不是好地方，每天光是活下去就已经压抑的喘不上气，人逼到绝地里什么都能拿出来典当吧？”
“而我到了绝境，是决计拿不出来任何自身之外的东西的，而我所拥有的，无非是这副身躯和里面的血了。”
“也许是吃的食物来源不当之类的原因，有一天我放血引诱鬼魂的时候发现血越来越浓稠了，来喝我血的怪物有时候喝完就死掉了，连我出手都不用，有几次几乎到了绝境了没办法，就用灵火看看能不能点燃仅有的一身血了。”
尤彻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微乎其微的勾了勾唇角，说：“原来是可以的啊，我仅有的东西也能拿来当点值，原来是可以的。”
存筇十分担心赤鬼渊的食物状况，但更惊讶的是居然有人能从赤鬼渊活着回来。
“你们，就是北境人掉到赤鬼渊里是常有的事吗？感觉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
尤彻澄倒没想到面前这个人会问出这样一番话，所有脑中准备好的话剁成一团浆糊，张开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好闭上嘴，看着烧开的阵法开始缝合裂隙，不声不响和抬着头看天一副傻瓜模样的郎千任对视。
郎千任第一眼觉得还是尤道友靠谱，自己在这里都能找到，还能牵制住向客致以至于影卫和阵法齐了往自己这边堆。
其次就是，尤道友未免也太靠谱了，这才不到几年，都能变身情侣档美美来自己面前重新登场。
一切是那么的迅速渺茫，郎千任只来得及喊出：“尤道友救我！”就被影卫带走消失了。
存筇还操心着自己的问题，但也忍不住提醒尤彻澄：“阵法好像要恢复了。”
尤彻澄慢悠悠答：“而且还有一刻钟，向客致就要来了。”
“向客致是谁？”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但存筇还是微妙的感觉到事情在往翻天覆地的方向一骑绝尘。
“风洛宗的新宗主。”
那存筇知道了，那个传说中杀掉老宗主取而代之的人物，虽然传闻说面目清秀但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听说还和北境境主有一腿，怎么和尤彻澄沾上了关系。
“看上去没时间解释，不管你要找刚刚和你对视那个人做什么，首先我们进去把人找到，其次带着那个人立刻离开。”存筇提了剑冲了进去，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但存筇一字一顿很清楚，“向宗主不是善茬，什么恩怨先放一边，如果在东陆被风洛宗盯上，我们都走不出去。”
她挥那一剑，扭曲的阵法重新开裂，太阳照耀下连影子都那么美好，叫人不敢直视。
“还有，无论值不值钱有多值钱，血是会流干净的。”
尤彻澄一怔，看见随之而来的混沌灵力腐蚀着不断愈合的阵法。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燃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