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洛洛咪

3、新来的转校生

　　深秋的清晨格外凌冽，清洁工拿着扫帚扫街边的落叶。
　　路中间一辆辆骑单车，身穿校服的学生正骑向学校。
　　路过这里的人们会说：“校服，单车，清晨与凌冽清新的空气，这就是青春。”
　　突然，一个骑着炫酷跑车的中分刘海的年轻男子嚣张的从当中路过，他没有穿那青白的校服，而是套了一件红黑的运动风外套，低调与张扬同在，就像他不羁的骑着跑车经过空气时留下嚣张的冷气。

　　教室里的灯光明晃晃的亮着，是温暖的暖黄色，与窗外的冷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窗外很静，窗内却嘈杂，是一片片晨读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像不断汹涌的潮水。
　　时间是六点五十，上课铃还没有响。
　　剪着薄薄的齐刘海的少女此时正大步飞奔在校门口，沉甸甸的书包像石头一样压弯来背脊。但脚下的步子依旧飞快。
　　直直的跑进大门，路过升旗台，两旁是高大的槐树，带有野生味道的树香在少女跑过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传进她的鼻孔，然后直至咽喉。此时校园内还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身着红黑外套的男孩正一节一节的爬着楼梯。这么大个学校，竟然连个电梯都没有。他在心里咒骂：妈的，记得高一火箭班好像在五楼。此时他才爬到二楼，仍是一步一步的，知道自己可能迟到，但他丝毫没有一丝慌乱。
　　突然，猛地一下男生的身后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他差点就往前栽倒下去，只不过他反应还算敏捷，在即将倒下去的同时伸出左手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而胳膊上也立马传来温热的撞击。扭头一看，是一个圆圆的脑袋，似有花香味的洗发水的味道传来，后脑勺也是圆圆的，有小兔子可爱的毛茸茸质感，低低的扎着一个短马尾。
　　背着书包的女孩身高刚到他的肩膀下方，朦胧的眼眸忽闪忽闪的，洁白的小脸因刘海的装饰更显小巧，带着略微的呆滞。
　　三楼的楼梯此时并没有人经过，空荡荡的地方似有几秒中隔绝尘世的寂静。
　　空气凝结在这短短的寂静中，凝结在男孩儿和女孩儿彼此相望的眼神间。
　　透明镜片下一双迷离朦胧的桃花眼，深邃而含水，这样的明眸善睐，却是长在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上，高挺的鼻梁，白皙的面庞，微薄的嘴唇在加上中分的汉奸刘海儿。明媚张扬又放荡不羁。
　　世上真有这样放荡不羁的男子，今儿我总算是见识了。熟读《红楼梦》的乔若言此时时刻心里不禁生法出这样一句文质又彬彬又酸溜溜的句子。自己仿佛就是那多情又笨拙的贾宝玉，见到了那样脱俗别致的美貌，面上，内里不觉都一致的痴了，呆了。
　　女孩又呆又痴的眼神落入杨逸那深邃的瞳孔里，似一只轻薄如丝的羽毛轻轻的撩动他的心房。
　　心下痒痒的，男孩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后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急促又有力。
　　待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脏在急切的跳动，烧红的脸和灼热的耳朵立刻让他慌乱起来。
　　扶住栏杆的胳膊滑落了下来，脚往后退了一步。与女孩拉开距离后，杨逸感到自己发烫的脸颊被清新的空气浸润了。
　　低头用修长的手指触碰脸颊，旁光又瞟见小小的女孩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奔着像上跑去。
　　半分钟后，杨逸摸了摸胸前平稳下来的心跳，像是从梦中清醒了似的，咒骂了一声“，妈的，这是怎么了。”
　　杨逸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样，以前谈恋爱无数，女生牵他手，亲他脸颊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激动过。梁源五中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又或许是该谈恋爱了，看来要赶快找个女朋友。

　　乔若言在上课铃响三分钟之前赶到了教室。
　　秦照等她在椅子上坐稳，把气喘匀，递给她一本笔记。
　　“这是我昨天整理出来的笔记，你应该用得上。”
　　厚厚的笔记本，干净的浅蓝色皮套包裹着。女孩小心翼翼的翻到写完的那页。刚好把本子铺平，洁白的页面上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娟秀的方块字，黑色笔抄题目，蓝色笔作答，红色笔订正，铅笔字作图。不得不承认，他的字迹比许多女生的都要整齐，干净。
　　真正优秀的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美好的气息，甚至于美好的不真实。乔若言看着自己图改的乱七八糟的数学笔记本，从心底里觉得与秦照之间有巨大的差距。
　　唐晓诗正要问乔若言数学题，扭过头去，余光撇见了桌上翻开的厚厚的笔记本。“哇，这笔记好像电脑打印出来的，连一个错别字，一处涂抹都找不到。”
　　“是吧，这是秦照的笔记本。”女孩有点不好意思，这感觉像是把自己最心爱，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珍宝介绍与别人分享。
　　唐晓诗是个打打咧咧的性格加上高得像扩音器似的嗓门。
　　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便拿过本子来看了。从头往后一页页的快速翻看。
　　“哇，这是从初中就开始记了啊。”
　　她又戳一戳斜前方的秦照“喂喂喂，大学霸，你初中几开始记笔记了啊。”
　　“嗯。”
　　“那你是每一科都有一个笔记本嘛？”乔若言接着问道，
　　男生眼神落在乔若言渴求又好奇的眼眸里，里面藏着的隐隐星光总另他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别样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学霸的光环便是最吸引她的地方，但是男生心里总是不自觉的要望向她的眼眸，像是要把她眼里的星光全都纳入自己这里。
　　每每与乔若言对话前，秦照的眼睛总是先看向她。秦照自己也很紧张，害怕周围人看出他与她相处的异常。
　　“不是，只是数学和外语各有一本，像文综和理综就各有一个本。”男生的声音想一杯温开水，眼神柔和的凝视着眼前的女生。
　　女生不经意似的与他眼神对视，像是有火花闪现一般，短暂急促的又掩饰似的看向课桌了。
　　“其实，笔记记重点就好。不必要形式化的为了记而记，我初中的数学二老师是全国特级教师，他告诉我的，记笔记的要义在于脑袋里先把逻辑理顺，解题思路能在脑海中理清楚，然后再简洁清楚的记录在本上，用来以后复习翻越。”
　　“哇，好有道理啊”唐晓诗迫不及待的夸赞起来。
　　乔若言思考片刻，不由得点头：“确实，我数学不好。以前我总是对那些不会的难题避而远之。复习的时候也只是回顾那些比较基础简单的知识点。那些步骤繁琐的题对我来说简直是心头大患。一看见卷子后面的大题，我已经先被吓怕了。”
　　“嗯嗯，没关系。好在你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客观的。”
　　秦照像个温文尔雅的老师循循善诱道：“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问题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的解决问题。”
　　乔若言目光如注，聚精会神的听着，思考着。
　　女孩的状态表情被面前的男生尽收眼底，他整个身心都温柔的体会着眼前女孩的感受，生怕遗漏一点对方的微表情和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而使自己丧失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其实，人总是对自己害怕的事物避之不及。趋利避害更是生物的本能。因此，要直面自己的弱点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的，若言。”
　　秦照小心翼翼的，又似下定决心似的补充了一句“况且，你不是也一直没有放弃数学嘛。假以时日，量便一定产生质变。”
　　唐晓诗：“哇，不愧是学霸，简直比老师还要循循善诱。”唐晓诗是个妥妥的甜妹，说起话来嗲嗲的，软软的，尤其爱夸装的拖尾音。她的诱字还没拖上几秒钟。便被班主任的声音打断了。
　　周老师是个壮壮中年数学男教师，教学能力和教学经验都是全年级里数一数二的。他身材高大，不怒自威，浑厚沉稳的嗓音一出来，班上立刻鸦雀无声：“安静一下，耽误大家几分钟早自习时间。”
　　全班同学齐刷刷的看向老师。
　　“从今天起，我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老师向门口一挥手，一个身着黑红外套的男生便略显懒散的走到讲台边，老师点了点头。男生便做起自我介绍来：“大家好，我叫杨逸，很高兴来到梁源五中，以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最先惊讶的是小甜妹唐晓诗，凑到乔若言耳边激动的小声嘟囔：“我的天，这也太帅了吧。”乔若言则呆若木鸡，望了望那张脸，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上课前在楼梯的画面一想起来便有些脸红。
　　毕竟是市重点中的火箭班，学习氛围浓烈到严肃。班上的同学看着新来的又高又帅的转校生，并没有激动到欢呼，也并没有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在火箭班，一切唯分数论，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事情可议论。
　　班里只有唐晓诗是个例外，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况且老班还在，唐晓诗更是只小声嘟囔了几句便没了声音。
　　老班没有让杨逸再多介绍，直接把他安排在了最后一排角落靠垃圾角的位置上，也不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最后一排，能看清黑板嘛？”
　　“对啊，按规矩不是应该按成绩排座位嘛？”
　　“对哦，刚才新同学并没有介绍他的初中学校和成绩唉。”
　　“……”
　　老班喝了一声：“都安静”，“没有什么可议论的了”。
　　教室里又陷入一片沉寂。
　　一上午，杨逸百无聊赖，没有新校服，没有新课本，更重要的没有新朋友。重点学校里的重点班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下课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声音。
　　为了对抗无聊，他竟破天荒的打开书包，发现里面装着初中时买的画本和铅笔，橡皮于是只好画起来了。
　　他从此小就爱画画，父亲更是为其请了最好的老师来到家里教，老师也夸他很有天赋，但初中他并没有选择学艺术，有了从小的底子，他也渐渐不怎么学了，游戏，泡吧，恋爱成了他新的挥霍时间的方法，画画便被丢到了一边。
　　许久不画，手有些生了，况且只有铅笔，没有颜料。他只好画素描，前一两节课趴在桌上睡饱了，后两节课便把饱满的经历都用在画画上。
　　素描他比较擅长画人物，一想到画人物，脑海里便不自觉浮现出今早上那个齐刘海姑娘，并且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瞥见那女孩就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子上——老师上课提问时一定会提问的人的位子。
　　想来她那个视上课铃为催命铃的样子，怎么能不是个好学生呢。
　　可真一上午看见那女孩只有挺直肩膀听课与埋头记笔记两个姿势时，他又不禁生出一种奇怪的失落感，这样的好学生，注定与他这种混子没有什么交集。
　　但杨逸一向讨厌矫情，更讨厌所谓小年轻的小情愫，即使他经常没有意识到自己经常会封闭自己，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处于那种伤春悲秋的无病呻吟当中。
　　他只会再一次告诉自己，只是又单身了，再次强化一下自己该谈恋爱了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