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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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这一生，如果能有一个可以真正交心的朋友，那确实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对于琴陵来说，朋友，算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交上朋友。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一个朋友。
只因为他的一生都要注定孤独。
没有人会真正拿他这样的人当朋友。
因为他是伶人。
他曾经把契言当做他的朋友，那是他第一次将心交出去。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人。
但后来他发现，这朋友二字也是他自己的高攀。自己于那人而言不过是赚钱的工具，泄欲的工具。
但是现在，琴陵心里已有一种感动。
朋友。
他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他望着单曦那张布满灰尘的脸。
他的眼里含着闪闪的东西，那是泪。
朋友，这是一个很可爱的词。
此刻，琴陵显然已经把对面那个豪放的男子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这是他又一次想要真心交付的朋友。
他的心里充满感动。
因为这个人把他当做男人对待。
因为这个人没有看不起他。
也因为这个人给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这些都是曾经他不敢奢望，甚至于他自己都要渐渐遗忘的东西。
“我们是朋友了？”琴陵问的很小心。
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他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在这种时候，面对对面那衣着破烂的男子，他突然表现的有点怯弱。这简直不像是他，不像是一个久经风月场合的人所作出的表现。
但是琴陵此刻确实是有些小心翼翼。
当你真的在乎一件事的时候，即便你已久经风场，你也会害怕，担心。
因为你在乎，所以你害怕被拒绝，害怕失去。
“朋友？”单曦听了琴陵话，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但是琴陵的心却在那一瞬间冷却了下来。他握着酒碗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故作镇静。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掩盖自己的尴尬。但是他又听到单曦继续说，“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么？难道我们不算是朋友？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看的。”
琴陵抬起头，看着单曦的眼睛。
他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睛里含着真挚，热情和温柔。
“朋友。”琴陵突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朋友，朋友。
“我们不就是朋友嘛。”单曦的手突然握上了琴陵冰凉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柔。
他手上有厚厚的一层茧，但是握着的时候却很温暖，很舒服。
心底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慢慢融化。
是啊，朋友。
琴陵的手刚碰上那扇破旧的门，那门突然就自己开了。
门当然不会突然自己打开，显然是因为门后面有人。
门打开的时候，后面就露出一张笑的灿烂的笑脸。那双眼睛盯着琴陵，里面有着兴奋和期待。
想到他期待的是什么，琴陵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闪身走进了屋子。
单曦跟着他进来，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琴陵不禁有些好奇。
每次他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抱一坛酒，因为他知道这人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大酒鬼。
可是这次他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单曦居然没有问他。他不但没有问，而且还笑的很开心。所以琴陵就变得有点摸不着头，有点莫名其妙了。
于是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问我？”
单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哦？”
“我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看见了。”
琴陵忍不住挑眉道“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带酒？”
单曦突然闭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琴陵。
琴陵见他这样倒有些急了，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单曦突然笑了出来，笑着向他伸出手来。只听他道，“拿出来吧。”
琴陵疑惑道，“拿什么？”
单曦眨巴眨巴眼睛，那样子突然变得活泼调皮起来。只听他笑道，“当然是好东西。”
琴陵微皱眉道，“什么好东西？”
单曦笑道，“自然是……”然后他突然伸长脖子，在琴陵身上嗅来嗅去。嘴里不住念道，“恩，是这味道。很纯，依我看，绝对有三十年历史……唔，不对，四十年？是六十年？”他突然睁开眼睛，此刻他眼睛亮的可怕，他脸上也很惊喜。“是六十年的竹叶青！”
这时候琴陵忍不住笑骂道，“你是属狗的么？”
单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这鼻子闻起酒来就特别灵。”
琴陵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道，“果然是大酒鬼！”
单曦听了，正色道，“自古以来很多大人物都是酒鬼。”
琴陵听了，忍不住呸道，“你就知道胡说八道”
单曦听了，笑道，“李白是不是大人物？他也是个大酒鬼，世人还封了他个‘酒仙’的名号。这曹操也是个大人物，可他也是个出名的大酒鬼。”
琴陵听了，忍不住笑道，“你到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玉般的瓶子。单曦见了，忍不住道，“这么好的酒，怎么用这等瓶子装着，哎，真是可惜了这好酒。”
琴陵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又听他道，“这酒，就要用坛子装着才过瘾。”
“俗气。”琴陵忍不住瘪嘴道。
单曦早就打开了瓶子，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酒才接着道，“喝酒本是一件很豪气的事情，如果用这样秀气的瓶子装着，不但不过瘾，还显得像女人家一样，不大气。”
琴陵听了，突然伸手上去夺过他的酒瓶。单曦一惊，道，“你抢我酒做什么？”
琴陵冷哼道，“你不是说这样像女人家么？大男人喝酒用坛子，你用这种秀气的瓶子作甚么。”
单曦听了他这样说，突然苦笑道，“是是是，我错了。你把酒给我。”
琴陵见他那样突然觉得好笑。嘴上却道，“大酒鬼，喝死你的了”
单曦此时眯着眼睛，很享受的闻着酒香，他的样子很沉醉，很痴迷。那样子居然让琴陵看迷了眼。
单曦他自己不知道，当他喝酒的时候其实是很迷人的。
单曦为人豪爽且大度。他见识渊博，口才也极好。但他也桀骜不驯，不拘于礼法。这个人和琴陵以前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他有才识，他本来不应该沦落至此。
他表面上很开心，阔达。
喝酒，笑谈风生，他的世界快乐的好像没有什么忧愁。
但是琴陵却知道，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够感觉，在单曦玩笑表面的背后，有着很深很深的忧伤，尽管这忧伤被他隐藏的很好。
他们是朋友，他们一起喝酒，一起下棋，一起玩笑。
他们都不曾过问彼此。
不问过去，不问现在，不问身世。
但是，琴陵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值得他交付的朋友。
他们认识已有几月，这几月几乎每天琴陵都会来这破烂的屋子。
每一次他都会带酒来，不管是平常的烧刀子，亦或是这上好的竹叶青。当然他们在一起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喝酒。
这几月琴陵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个酒鬼。
因为他也突然发现，做一个酒鬼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喝酒的时候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忘记很多悲伤。
也只有和单曦在一起的时候，琴陵才会卸去表面的伪装，有的时候他表现的像个孩子。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这才是琴陵，真正的琴陵。
单纯，简单，热情，也任性，想孩子一般任性。
一个普通的男子。
当他回到‘卿月楼’的时候，他就有变成那个妩媚天下，妖艳世人的当红伶人琴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