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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灭口•连遭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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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阳只觉得面前一阵掺杂着浓浓酒气的风迅疾拂过。
再抬头,苏婉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自己胳膊上本已经打了一半的结,因着这股劲风已经缓缓松脱滑了下来,长长的拖在地上。
郑阳伸手将布条缠起来,用牙齿咬着一头胡乱的一扎,放下袖子跟着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苏婉,略一犹豫又向前追去。
黑夜里,三走两走之下郑阳已经没了方向。
一皱眉,她跳上一座矮墙,向四下张望起来。
远远地,前面有灯笼的亮光,似乎聚集着几个人。
郑阳立刻跑上前去。
月影中,岳凌霄的头发被风吹乱。他挥退了众人,独自默然而立。
走近了,郑阳才发现他们口中的“墨染”原来是一匹马。
这应该就是那匹陪他征战沙场,陪他凯旋而归,陪着他一并承载着无数血雨腥风和无数荣耀的爱马吧。
郑阳站在几步开外注视着岳凌霄。
那衣袂轻扬,孤独的遥望着夜空的一袭玄衣,此刻竟比这月色还要清冷孤寒,仿佛身披了万世的孤寂,落寞而悲怆,无端的让她的心也随之深深坠落。
过了很久,岳凌霄迈开步子一瘸一拐的走到马厩边拿起一把锹开始挖土。
自黑影中又走出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锨走近岳凌霄,却被他胳膊一轮推倒在地。
那是他的亲随卫嘉。
卫嘉缓缓起身肃然垂手在侧不再相帮。
过了一会儿,一个半人高的坑便出现在眼前。
郑阳见岳凌霄走到墨染跟前,单膝着地,仔细的将它的鬃毛捋顺,拿出帕子将它嘴角的污秽一点一点擦净,轻轻合上它的双眼,而后温柔的抚摸着它的头,低声轻喃。
“墨染”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眼角慢慢沁出泪滴,缓缓滑落,而后慢慢阖上了眼。
岳凌霄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墨染”一眼,然后慢慢背转了身。
卫嘉无声的走上前来,将“墨染”安葬。
“戛——”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
那短促而悲怆的长噫,似是一声深沉的叹息,划破夜空。
夜已经很深了,他的腿……
郑阳看了看卫嘉,见他并没有上前相劝的意思,想到王爷对自己的援手,不得不走上前轻声劝道,“回吧!”
面前这张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交汇着从鼻尖不断滑落。
岳凌霄一低头抬脚向菡萏园走去。
他的身子晃得厉害,大约是腿上的伤严重了。
郑阳无声的跟在背后,注视着他垮下的双肩,心中泛上酸楚。
园子里,苏婉已经离开,门口只余一堆碎裂的瓷片。
岳凌霄走到门口身形一顿,停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郑阳看到,地上有几块碎片沾染着斑斑血迹。
“你的腿需要重新上药。”郑阳看了看岳凌霄苍白如纸的面孔说道。
岳凌霄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将身体掷在椅中。
须臾,他将腿放在了郑阳搬来的方凳上。
郑阳立刻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但当她的手离他的脚只有寸许之际,却被他开口喊住。
“等等!”
郑阳一愣,抬头看向他。
岳凌霄似是有些烦躁,“你也累了,休息去吧,卫嘉会打理好的。”
郑阳只得直起身,转身离开。
就在转身的一刻,她见卫嘉已然出现在岳凌霄的身旁,正弯着腰卷起他的裤脚,将那染血的布条解开上药。
“哐当—”
郑阳正想开门出去,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来,差点便挤到她的胳膊。
“王爷,小人已经安排好一切,前来领罚。”决绝的声音震得郑阳耳中一阵轰响。
郑阳仔细一瞧,正是先前那个哭诉的小厮,于是避到了一旁。
此刻,那小厮倒是一改之前痛哭流涕的摸样,进门就跪下,趴伏于地无声的等待着。
岳凌霄的目光投注在桌上跳跃的火苗上,淡声说道,“你的家人本王会照顾好。”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小的无以为报,愿来世还能追随王爷,即便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去吧。”
烛火一晃,岳凌霄的脸也随之变得一暗。
那小厮重重给岳凌霄磕了一个响头,又道,“王爷,还请务必小心,这人既然敢向王爷的爱马下手,也必会对王爷不利!可恨小的不听话,贪杯做了错事,墨染……小的真是罪该万死!”那小厮说到此处涕泪交流,却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抽泣。他又重重磕了两个响头,直至额上鲜血直流。
“王爷保重,张宝走了。”
说完深深看了岳凌霄一眼,迈开大步随卫嘉转身出了门。
灯下,那孤独的身影映在高高的墙上,飘忽着,更觉凄凉。
过了片刻,卫嘉回来走到岳凌霄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岳凌霄略一沉吟,抬眼看了看角落里的郑阳,说道,“今天还真是热闹!郑当家的请再坚持一下移步到屏风之后,咱们一起会会一个人。”
郑阳正踌躇着走还是不走,听到岳凌霄如此说,知道此人必定是与自己有关,于是便转到那镂空雕花的屏风后面坐定。
很快,伴着一阵哀号,卫嘉将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人提了进来。
那人身子抖若筛糠,趴在地上不停求饶。
“这位爷饶命啊,饶命啊!”
“你就是福瑞祥的掌柜?”
岳凌霄目光一寒看了过去。
“是是,大人!”
听到声音,郑阳微微皱眉,此人她似乎并不熟悉。
待要细看,却被面前的屏风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这屏风另有玄机:从外面透过屏风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却似只隔一层薄纱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
郑阳端详着地上不断求饶的人,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福瑞祥的掌柜,但自己跟这人最多见过两面,根本就不熟悉。
她稍稍探身疑惑的看向岳凌霄。
岳凌霄对她微一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又道,“是谁给你的胆,敢去雇凶杀人。”
说着,凌厉的目光扫向地上之人。
那掌柜顿觉头皮一紧,浑身血液几乎冻住。
郑阳一惊,荷塘的刺客竟是这人买通的?可是自己跟他根本不熟,为何会下此毒手?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想对自己的死对头略施薄惩,警告一下罢了。”
“谁是你的死对头?”
“是……就是通宝斋的……郑当家的。”
“哦,这可倒奇了,听闻那郑当家的虽是弱质女流但行事到是极有大丈夫风范,为人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颇有口碑,怎会是你的死敌?”
“大……大人有所不知,这郑当家的实在是逼人太甚,所有的生意都让她强了去,不给小人留条活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啊。”
“逼人太甚?如何逼法?”
“这个……”那掌柜的一下张口结舌。
“是断了你的货源,还是压了你的价格?还是说不让你开门做生意了?”
“没……没有……”
那掌柜的顿时汗如雨下.
“荷塘行刺之人是你买通的?”
那人身子一震,立刻磕头如捣蒜。
“大人开恩啊,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开恩啊大人!”
“还不从实说来!”
“是,是,我把一切都说出来,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小人家里还有老母要侍奉。”
岳凌霄冷冷的哼了一声。
“其实,小的并未见过郑当家的几次,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小的在生意上处处被她抢得先机心里气不过,又觉到自己堂堂大丈夫却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于是越想越憋气,那日跟几个朋友在一品香多喝了几杯,说起此事,众人都说这个女人太有手段,太厉害,保不齐我们将来就混不到饭吃了,于是脑子一热,便想找人教训教训她。”
“于是你就请了离魂阁的杀手?”
“离魂阁?”那掌柜的茫然的抬头看向岳凌霄,迎上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心中一颤,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离魂阁,总知道黄金杀手吧?”
“黄金杀手?就是那:黄金百两,一击必得的狠辣杀手?”
说到这里那掌柜的声音一滞,立刻恍然大悟,猛然抬高腔调喊道,“我知道了,我是被人陷害了,有人想借刀杀人!”
“此话怎讲!”
“是这样,我出了酒楼,正晕头转向之际,不想被人拍住了肩膀,小人一看是个年轻公子,那人说道,若是你想翻身,我可以帮你找人教训你的死敌,还会给你提供你仇人的行踪!小人当时脑子里浑浑噩噩,一听,既不用自己出钱出力,还能教训对头心中大喜,立刻便同意了,然后......”
“你可还记得那公子的相貌?”
“当时小人喝的醉醺醺的......”
站在一侧的卫嘉一声厉喝,“你可是看清楚了,要是在王爷面前撒谎,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颗脑袋!”
那掌柜一怔,细看之下立刻伏地磕头,“王爷,王爷,小人有眼无珠,真的是受人利用,冤枉啊!饶命啊!”
岳凌霄端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杯茶水端至唇边,慢慢喝了一口。
那掌柜听到水声不明所以,担心自己的小命,于是悄悄抬头。
却惊见端坐椅中的王爷,嘴角勾起浅笑,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逐渐成为白色粉末缓缓飘落。
掌柜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心中惊恐万分,立刻低头。
突然,他一个激灵,想起了一件事,“哦,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公子的手上......”
就在此时,只听"噗"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