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存风雨也有晴》六国

10、心动

　　晚自习下课，雨晴心闷，独自一人去散步。
　　市一中很大，晚上了，陈雨晴专挑的偏僻的地方走，路上人很少，夜幕是最好的遮挡，有时隐藏能让人更轻盈。
　　一路走至礼堂背后，却听到琴声流淌，陈雨晴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校园舞台上那一架漂亮的三角钢琴，有人在弹？
　　她偷偷绕到礼堂玻璃偏门，从这可窥后台一角。她看到一盏亮起的小小白炽灯和一个男生的背影。夜色正浓，空荡的礼堂大厅静默，只有那一处光亮，那一处声源。
　　陈雨晴在这样迷茫无措的时候，这样自怨自艾的时候，那个人优雅自由地在这弹琴，她双手不知何时已抚上玻璃门，脸紧挨上去，睁大眼睛贪婪地望着，她好羡慕他。
　　琴声很动听，压抑的音量里有雀跃的欢喜，夜深了，这么晚溜进礼堂弹琴的人肯定是极爱琴之人，她能想象他闭上的眼睫，噙笑的唇角，就像她吹着晚风走在密林那种隐秘的快乐，那种偷偷的贪欢，她一直看着那半截背影，静静地听着。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系列踩踏的声音，关灯的声音，礼堂一下就全部漆黑，雨晴往里看时，只看见一个颀长的男生身影快速在礼堂大厅掠过，陈雨晴才想起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上课了，而自己走过来一般要花六分钟。陈雨晴心想，迟到是难免的了。
　　但雨晴的脚步忍不住跟着他奔腾起来，两人隔着一道墙，一起向出口奔跑，雨晴可以通过窗户时不时地看到他。当雨晴跑到豁然开朗，她看见一个白衣少年从礼堂窗户矫健地飞出，他好快活，那样危险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又那样完美，男生她注意到这边的人，稍稍偏了下头，雨晴立马在黑暗中眯起了双眼，渴慕自己能记住他的脸。
　　这脸……有些奇怪。
　　那男生笑得无邪，一声轻笑后朝教学楼飞奔而去。白色的身影跳脱。
　　雨晴堪堪追了几步，但想到自己洗过澡不愿再出汗，于是脚步踌躇起来。但看着那欢喜的背影，雨晴第一次把所有顾虑抛在脑后，撒开了脚，迎着风奋力地跑，她喝着风，感觉痛快又舒畅，竟然在上课铃响前踩点赶到教室。坐在座位上，雨晴还在大口大口喘气，她累，但也快活。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自从成绩好起来暴露在众人眼里，陈雨晴的生活就由煎炸变成了炖煲，变成了个不能吐气的高压锅。
　　风有点冷，吹得人眼睛都通红。
　　陈雨晴使劲舒了舒眉，拿起笔写了起来。
　　下晚自习课，王静怡和雨晴一起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雨晴的目光很快被一个身影吸住了，那身影沉着稳重，正是林捷笔直地抱着一沓作业往办公室走。
　　他的侧脸在侧身进去时充分暴露在两人面前，陈雨晴突然感觉天灵盖一炸，一声不算小声的“艹”脱口而出。
　　林捷已经进了办公室，他的脚步明显顿了顿。陈雨晴早就换作一副与我无关脸，镇静地向前走，把脑袋探出窗的老师巡视了一圈，又缩回去了。
　　“你干什么？”王静怡问。
　　“我……没啥，郁结于心，喊一声。”
　　陈雨晴默默走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刚才是觉得林捷的侧脸和她所见弹琴那男生很像，但之前一直没联系起来。她想了会儿，问王静怡：“静，你见过林捷笑得最放肆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这家伙笑过？也许冷笑过吧。”
　　陈雨晴深以为然，“那你见过他跑得最欢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亲见，但我觉得……”王静怡说：“冲饭堂？”
　　“确实，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诡异的就是，那张脸上有着和脸主人极不相称的表情。
　　“其实林捷那脸，要是人阳光点，活跃点，肯定是很多人眼中的理想型。”王静怡说。
　　陈雨晴脑海中又浮现男生跨窗而出的那刹，那个样子的林捷，真的让自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