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开屏的孔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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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懈下来的喻溯黎只觉得浑身酸痛。趁姬於殷的注意力还没从堕种移到他身上，他抬手抹去眼角的血，整理下险些被撕成碎布的衣服，用来挡住底下破损的伤口。
除了过分发白的面色和唇色，从外表看也就只是脱力了一点，看不出他曾受过什么伤。
从他的位置能将姬於殷潇洒的背影尽收眼底。S级握着刀，半长的黑发微微散开，握住刀柄的手修长而稳定，刀尖穿透堕种直指地面，整个刀身弯出优美的弧度，刀面沾染漆黑的血，使他仿佛携着某种致命而危险的诱惑。
——好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公孔雀。
被他一刀钉在地上而无力挣扎的堕种，正经历着生来最恐怖的摧残，在逸散出来的暗星源的震慑下，连发出哀鸣都不敢。
同为S级，即便S级之间差距巨大，也不至于让另一方毫无反抗能力，何况同等级的堕种要强于普通异能者…所以姬於殷到底是什么等级？
“看呆了？为什么不等我？”姬於殷回身持刀走来，眼里的金色犹如火烧。那对非人般的眸子不怀好意地审视着少年，让他隐隐有种对方下一秒就要捅过来的错觉。
黑市里徒然发难的那一刀可还历历在目。喻溯黎觉得连姬於殷自己都不能保证，许久未曾进食的猎食者能在它的猎物眼前克制住食欲。
喻溯黎下意识绷紧身体，戒备地观察alpha的一举一动，视线悄悄巡视在姬於殷的步态、手和眼神之间。若要发动攻击，步伐做出的调整将尤为明显，握住武器的手臂随之而动，而眼神会显示这一击的落点。
也仅仅这一两秒的功夫，猎人和猎物间陷入无声的僵持。喻溯黎动了动唇，无甚感情地吐出四个字：“不敢劳烦。”
姬於殷走到喻溯黎面前，刀尖轻刮地面，流出一条血色组成的沟壑。他饶有兴趣地歪头注视着他，重复问道：“为什么？”
少年神色平静，微微攥拳，不答却反问：“这里马上就要塌了，不先出去吗？”
猎食者眯起金眸，在听从指令和顺从心意之间迟疑片刻，终于收起危险的目光，将刀放回空间纽，退了一步。
“那就先出去再说。”语气带着些许可惜，又有些轻快，“喻喻放心，有我在，任何东西都伤不到你分毫。”
……这里最大的危险难道不是你吗？
少年不置可否，命令道，“带上夏若淳。”
姬於殷嫌弃地瞥了眼地上的不可回收废物，酸溜溜地抱怨，“这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惦记？就算带回去，也多半是个低级堕种。”
钢筋接二连三掉落，将路堵得七零八落。碎石簌簌往下落，一块墙体刚好从天花板脱落，没等落在少年身上，就被姬於殷用暗星源击碎。
喻溯黎看了他一眼，“别浪费时间。”
姬於殷动了动手指，搭上了喻溯黎的手腕。触手从背后探出，不情不愿地圈上夏若淳的腰，将他拖在半空。
在这位强大的S级身边，任何外界的危险都不再是阻碍，虽然被不是很熟的alpha触碰手臂很不习惯，但喻溯黎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在对方的带领下，从即将坍塌的地道里，愣生生走出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有障碍物？打碎就好了，姬於殷的暗星源能让所有挡路的东西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有落石？没关系，不等这位S级动手，他那仿佛具有生命的触手就主动献殷勤，把头顶掉落的碎石一触手拍开。
被迫卷着夏若淳的触手甚至有些不满，闹脾气似的偷偷颠簸着，估摸着就算本身不是重伤的病号，被它一路颠着也要出问题了。察觉要示好的omega突然看向了它，赶忙停下小动作，触手尖尖甚至犯贱比了个心。
喻溯黎：……
别以为我没有看见。
不多时，姬於殷领着他从地下翻了上来。也就在下一刻，地道轰然坍塌，将所有的罪恶都埋在地底。
天色已晚，星子坠在夜空上，喻溯黎回身瞧着他们刚刚爬出来的地方，银发粘着脸颊，让他看起来有些怔忪，“那些人呢？”那些——基地的工作人员呢？
姬於殷语调懒洋洋的：“被埋地下了。”
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也未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举手投足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姬大家主对于生命的漠视。
“怎么？喻小同学不会心软了吧？”久违的称呼，从姬於殷嘴里吐出来，平白多出几分嘲讽。
就像在说，刚出象牙塔的学生，都不会对助桀为虐做非法实验的罪犯心慈手软。
“没有。”喻溯黎冷漠道，他当年逃出迪扎尔星和流转黑市时，心狠手辣的时候可也不少。"我只关心我的人证一个都没留下来。"
给他们定罪是帝国的事。然而喻溯黎知道他的星舰装不下这么多人，帝国也对偏远星系半放弃，不见得爱搭理这些琐事。
这次由于姬於殷捣乱，没有抓到基地生产黑晶的直接线索，只有一个研究堕种的实验室。现在没有人证，没人知道这里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于他而言还远远不够完成任务。
“那不是还有一个。”姬於殷抬下巴示意，“居然没变成堕种，命还挺硬的，加菲尔德怎么不选他做实验？”说不出是疑惑多点，恶意多点，还是冷嘲热讽多点。
喻溯黎简单检查了下他的状况。断臂是被齿轮绞断的，由于几乎完全晶化，出的血不算多，早已自动止血。他只说了自己想办法截肢和把齿轮停下，夏若淳居然就能干出让齿轮把自己胳膊绞断的事，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个狠人，未见得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怂。
能在偏远星系活这么大，有几个是简单的。
这些天经历过被几岁大的小孩抢劫食物、趁alpha不在被堵在胡同里意欲轻薄、只因撞见对方模样却要被杀人灭口后，喻溯黎虽然不惧，却多少对GQ星的人文有了几分准备。
他用治疗仪简单给夏若淳处理了一下，让姬於殷把机甲拿出来，将人塞进治疗舱，设置参数时特意回避了那条手臂。在未弄清黑晶原理之前，由于残余黑晶可能与手臂融合，贸然治疗只会加速夏若淳堕种化的进程。
等治疗舱面板显示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少年走到床边休息，懒洋洋地双腿交叠，翻出腕机查看之前保留的证据。
却见姬於殷歪头凑过来，发丝轻扫过他的脸颊。喻溯黎按下视频的暂停键，又拨弄了两下。
他视线一偏，望见对方俊美好似神像的脸，偏生想起其在地底干的好事，顿时有股心火窜了上来，本未曾惦记，现在也打算秋后算账了。
喻溯黎一字一顿地缓缓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等你吗？”
“嗯？为什么？”
“因为我不信任你。”少年平静而残忍地做出判决。
alpha顿时露出受伤的表情。
就是这样。姬大家主的每一分反应，都合理而过于完美。
轻浮的、可靠的、危险的、可怜的、粘人的、吃醋的、欲念难耐的、阴阳怪气的…万千形象，都不过一层假面。像虚幻的泡沫，看不清、摸不透，一触即碎。
“你没有事先商量，就脱离队伍独自行动，我凭什么信任你？”
“这不是有监控嘛。我们当时正在潜入，发出声音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姬於殷一脸真诚地信口胡诌。
“所以你就'私自'溜去弄出一场爆炸，差点把我们都埋在地下。”
“这不是顺利出来了？”某alpha仍不知悔改，试图狡辩，信誓旦旦地说，“喻喻放心，我会保护你。”
喻溯黎冷笑：“你都敢直接拆了他们的基地，还在乎监控呢？”
“这不一样，我可没做什么。”姬於殷倒打一耙，“难道不是喻喻想潜入？早知你想省事，我直接带你杀进去，也不费多少力气。”
“况且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加菲尔德早有废弃实验室的打算，自毁程序也是基地设置好的，我只是不慎误触，'长官'可不能冤枉了我。”
“好一个不慎误触。”喻溯黎半分未信，这骗子从头到脚就没有半句实话，“你做了什么，能'不慎误触'基地的自毁程序？”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开屏的孔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