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时代》金樟小树

2、第 2 章

　　我喜欢能乐，虽然大多数我的朋友都不喜欢。
　　有一次在新的办公室给不语放能乐的时候，不语很干脆地一句“像跳大神”让我彻底放弃了对她的熏陶。
　　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能乐的。或许是某一天某一个时刻，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心境中，我感觉到了那有些吊着嗓子后面所带来的无限凄凉，引发了有些酸味的文人式的悲风伤秋罢了。不过，每当我觉得需要有点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时候，我需要能乐，就像提笔写作的鲁迅需要香烟一样。
　　不过现在，能乐响起的时候，我可没心情发酸，我津津有味地看着演员们华丽夸张的造型。
　　其实，我并不懂日语，也就更不知道他们所要表演的内容，不过，这无损于我对于它的欣赏。就像有时候一个文盲也会对一首诗说出几个好坏蹩脚的理由一样，我也会指出几个让内行人士笑掉大牙的几个喜欢的借口。当然这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语大小姐下午和管家密谈，我这个小助理自由活动，就到那些老街区转了一个遍，也撑圆了肚子。兴之所及，买了张票，等到我后知后觉随着人流退场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
　　“在哪？”不语大小姐有些不高兴。
　　……我能说不知道吗。
　　“算了算了，叫你乱逛。”她似乎很无奈。
　　我沿着公路：“我打的好了，我带了名片。”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停在身边，电话里传来了不语的声音：“上车吧。幸好我给你手机上有GPS。”
　　驾驶座的车窗打开，带着耳机的不语显现。
　　我讨好的笑一笑，关上手机，准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不语小姐大开金口：“坐后面去。”
　　我能做什么呢，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吩咐。
　　汽车里不时响起怪异的指路声，车大弯小转，停了下来。和不语下车走了几步，走进日式大门。又是七绕八圈，终于在一个房间里停了下来。
　　“你房间到了，行李也都搬进去了，里面改装过，有个浴室，冲个澡，一会儿我来叫你吃饭。”不语似乎有些事，急匆匆的吩咐完之后就离开了。
　　我慢后拍点点头，耸耸肩，拉开房门，打量起我的房间。
　　很大的空间，中间是铺好的榻榻米，右边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梳妆台。阳台门没有关，镜子反射着月光，和仿制的古式暗烛台把房间照的朦朦胧胧。左右两边都是推拉门，我推开右边，几个随身的箱子早已被整整齐齐地叠在一块，等待我来整理，不过我并没有马上行动，左边传来浅浅的流水声让我推开了右边的门——一个隐藏的现代化卫生间露了出来，浴缸里也放满了水，冒着蒸气，我揭下贴在门上的行程小帖，看了看身后榻榻米上压着的和式浴袍，伸了个懒腰——这几行娟秀小楷是不语的笔迹，今晚可是享受之夜。
　　我把自己浸在浴缸里，让水柔顺的划过自己的肌肤，轻巧的闻着房间里面沁人的木味。果然是妙事一件，如果能够加上些日式小调感觉更加有趣。
　　我闭上眼，我哼着跑调的歌，陶醉在自己的臆想中。
　　扑哧一声轻笑传来。
　　我还是闭上眼，不过歌声戛然而止。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不语这个天杀的老女人。
　　“我就知道你在拖拖拉拉。”不语的声音透过层层雾霭传了过来，“要是再不下去，你爱的寿司可都要被我解决掉喽！”看我毫无反应，不语使出杀手锏。
　　我的眼睛嗖的一下睁开了——寿司！！！
　　说完，不语关上了门。这女人，说到做到，可真不要被她抢了头彩。
　　我猛地站起身，浴缸的水溅湿了一地。
　　不过幸好，还是赶上施施然下楼的不语。
　　她也换上了浴袍，不过显然比我更有韵味，头发松散地盘着，斜插一细细长长地梅花发髻。没有戴眼镜，水汽将她的脸蒸的有些红，散发出的雌性荷尔蒙无人可挡。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我自己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慢走了几步，看着不语充满风情的背影，猜起今晚的其他料理来——这可是无聊时候的一大乐趣，火锅，烤肉，海鲜，这是一个问题。

　　不语大小姐的私人别院也是玉祠和部的别院，据说之前好几任玉祠祠主都住过，所以房子的很多设施都区别于传统，做了些改动。就像现在，我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大餐，正踌躇下筷的位点。
　　“好纠结啊~~”我愁眉苦脸地看着不语：“这些菜看上去既好吃又漂亮，都让人不忍动手了。”
　　“小姐，我可是记得你说要大吃一顿的豪言。”不语撇了撇满桌花花绿绿，造型精巧的小碟对我笑道：“我可是记得，你可是大胃王。”
　　“可这也太多了吧。”
　　不语递上清酒：“你可以慢慢来，夜还很长呢。”
　　她拍拍手，对着我们的门缓缓拉开了。
　　一个精心化过妆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是艺伎。
　　女人向我们缓缓鞠了一躬，然后三弦响起。她打开扇子，随着音乐起舞。
　　“知道你好奇，所以请了一位。”不语看我夹了寿司之后，慢吞吞地夹起蘑菇，咀嚼了一番后又补充到：“口风很紧，不用担心。”
　　我抑住拥抱不语的冲动。
　　“园子西面可以露天泡汤，如果不想水冷掉的话，请慢用。”不语又说话了，她擦了擦嘴角：“我们可不是来日本玩耍的，人选也该确定下来了。”

　　不语就是这样，给我大萝卜时她给我一根更大的狼牙棒。
　　“资料看得怎么样？”不语头枕在青石，让温泉水碰擦身体，阖眼说到。
　　“大概浅草知子算是最顺眼的吧。”我抬起左腿，看着破碎月光散在腿边，双手无意识拨弄着漂浮的杯子。
　　和之前在房间里泡浴缸不同，静谧的夜晚，晃荡的几盏灯笼，蓝色的草影和树影，我感觉到自己正逐渐消失在环境中。
　　“前祠主也很看好她。看来你的眼光不错。”
　　我神秘一笑：“嘿嘿，女人的直觉。”
　　“哦，”她睁开眼，“你知道管家给你的礼物是什么？直觉。”

　　“大概是和服吧。”我浑身舒爽地回头回答不语的问题，一边拉开自己房间的门。
　　“主君。”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男人，替代了我的和服，跪坐在地板上。
　　“管家选的礼物还不错。”不语抱着胸，在身边响起：“浅草家的幼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那些人当中最美的。”
　　“他就是礼物？！”我强忍住震惊，颤抖的问。
　　“女王陛下，难道你以为你的大奥只是一个玩笑？！”不语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