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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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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你已经知道叶城的不少传奇人物了。当然也会听到过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皮肤白皙,面色如玉;柳眉星目,口角含笑;白衣一袭,寒气一抹。
固然你看不见我,也不可能看见我。即使像现在,我确实在和你说话。
我还是平淡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神秘人,沈承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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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我来无影去无踪,貌似是夸我神龙见首不见尾,轻gong了得。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轻gong了得的大有人在,比如南归就是这样,但是人家没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我感觉,很多人不习惯和我在一起。
原因很简单,我家的生意是生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能不凑那热闹就不去凑,什么庙会啊花街啊,斗筝啊游湖啊,我都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是尴尬,男人顶多硬头皮打个照面就悄然避开,女子呢大胆的多看两眼目色含春,胆小的早就躲到人群后面,严重的连脸都看不清。
我对此非常不满,因为整天要看死人脸,光看还不行还要美化一番,现在能看看活人脸还一个个都藏着掖着。我说小姐你埋个头干什么,等你作古以后还不是我给你恢复容貌,现在记不住你到时候给你画个如花脸怎么办?
戏台子也是不常去的,但是我很喜欢听戏,这出《牡丹亭还魂记》更是喜欢,毕竟如果自己有那让死人复活的本事也算能耐。平时我也哼唱两句:
“我为他礼春容,叫的凶,我为他展幽期,耽怕恐;我为他点神香,开墓封,我为他唾灵丹,活心孔……”【牡丹亭第五十三折,硬拷】
诶,这调子叫什么来着?
是叫《雁儿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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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雁落,雁落。
我揭开我那么扑朔迷离的面纱,你怎么就不能看我一眼?
雁落你们都知道的,就是霜叶茶馆破天荒的第四人。说实话,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放到庙会的人群中,不细找根本找不到。但是我宁愿相信她是下凡的仙子,只是在最后关头才表露出一个完整的她。平时的她,眼睛总是驯顺地低垂,从来不会声张;脸上不一定白净,但是定显红润;走路时喜欢低头看路,也不怕撞上行人;别人奚落她的时候,即使委屈也是自己咽下泪水,看着都让人心疼。
就是这么个温婉的女子,激怒了总是让人感到惊艳。无论是南归指示的还是彤若授意的,无论对象是小鹿子还是侯五爷。她竟机灵得像是心中小算盘打个不停,而且办事干净利落,有了几分男子风气。怒目而视时水灵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唉,每次看她生气起来,就算眼睛射出刀子,到我这也成了春风化雨了。
见到她之后半个月,我都不曾那般兴奋,整夜不能安睡,只是回想着她的一颦一蹙,一言一笑。
后来我决定接近她,因为怕她像其他人一样抗拒我,我只好另辟蹊径,直接夜访闺阁,这丫头竟然也不怕。要么说她是奇女子吗,冷面肃杀如南归,倨傲清高如清光,再到装神弄鬼的我,她都不会害怕。连着找她两三夜,她终于知道我是谁了,眼看我们越聊越投机,但是最后总被南归打断……
是的,雁落周围男子并不少,至少南归和清光,都对雁落有威胁。事实上,我和他们比起来,胜算还要小些。
后来我不得不和她坦诚相见了,那天在城外的小树林里,依旧积起厚厚的雪,彤若和她一起到雪中小屋,我还记得那天我难得白天出城,穿着我最干净的衣服,静静地等在屋后。她走出来步子轻轻的,踩在雪上发出窸窣的碎响,像一只只蟋蟀爬的我心中痒痒的。她呼出的蒸汽环绕在身旁,微微抬起额头,一双流水般的眸子映出了碧落里蔚蓝的颜色。当时我就站在她旁边不足一丈,唉,多么希望当时时间能静止啊,就那样看着她都是一种享受。
“我以倾城姿,顾彼倾国貌。”我当时心里就这么一句话。【不厚道加注:此两句互文】
后来……后来不提了吧,南归有点太霸道了,而雁落不知怎么的也越来越排斥我,不管我用情书刺激她,还是和别的女子调情【不厚道加注:特指木老大慕容成琳】,都不能让她对我多一丝关注。
再后来就是烧饼王和二子的事了,南归为了处理秋来凤出城一趟,委托我帮他处理城里的一些琐事。我当时挺高兴的,以为雁落也要和我一起办这些事,本来以为我们的关系能有些转机,没想到却是更冷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我翻白眼,那种不屑的感觉,是不太友好的……就好像有些外来客知道我的行当后的反应……
我当时只是找话题问她喜欢什么花,随便诌了两句诗词,背了一段《爱莲说》,没想到爱莲说背了一半,就收到了白眼。
难道是我爱莲说背错了?算了,无所谓,周敦颐不就是朱门理学的信徒吗,可是那种教条那么伤害女子,为什么雁落却迷信般地信奉呢……这种思想八成就是清光灌输给她的吧!
雁子啊雁子,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让那些伦理道德见鬼去吧,我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我会把那曼珠沙华亲手摘下送到你手中,可好?我可以带你右边千山万水,一夜飞度千里烟波,可好?我会和你一起养那些你心疼的猫猫狗狗,可好?我可以用冰雕刻出你所有的记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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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确实无关风月,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白天,没有风,没有月。那天她在大杂院里玩游戏,和孩子们嬉笑的声音打破了胡同里的宁静,在浮躁的喧嚣声中穿破出清澈的水流,洗褪了我周遭阴气埋埋。
可能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我只是随意往大院里一瞥,就看到了场地中央的她,她那天穿着好看的裙装,并不担心衣服的麻烦,轻快地踢着毽子,毽子的轻羽、她的裙裾和她的嘴角,竞相翻腾飞舞着……
那是我笑了。
我经常笑,职业习惯,整日面对死人,我要让逝者知道,送他们最后一程的人,祝他们幸福。
只是那天我的笑是在心头的,那里已经在阴气的围困下,日渐冰冷了吧。
呵呵,雁落不是怀疑我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吗,其实她错了,我也就不屑于四书五经八股作文,至于诗词曲赋,我还是能说出两句的。
呵呵,那天的情形,其实完全可以套用苏东坡的一首词嘛:
苏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毽花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
唉,后面是什么来着。哈哈,我其实就是半吊子水平,记一半忘一半吧。反正我是那行人,她是佳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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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