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沦陷》少尔

3、“后悔吗？”

　　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许云冷了一秒钟。
　　“杨晟宇？”许云错愕。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喊过了，嘴唇有点陌生的熟悉。
　　“你很震惊么？”杨晟宇笑了。
　　“学长，不是你自己约的人么？一朵云，嗯？”杨晟宇向前走了一步，许云退了一步，杨晟宇在身后反手关上门。
　　许云震惊的大脑机能好容易振作起来，“你？是木汤汤？”
　　“是啊。不小心吸引到学长了，算我的不是。”杨晟宇目光瞄到许云放在桌上咽了几口的啤酒，俯在许云耳边咬了几个字，“很惊讶？”
　　“倒也不是……嗯，变化蛮大的。”许云的热情少了一半，约到了前任，不对，他的前前任，今晚多半是聊个控诉加无语的天，心里大概也只有四大皆空，他估计也没那个虎狼心思了。
　　想到这儿，许小云扭头避开杨晟宇，抓起哈啤干了一口，正在酝酿一副“当时欺负了你很抱歉，但也只能say sorry了”的表情，就听杨晟宇从喉咙里笑了一声，“当初可是学长甩的我。怎么，K大的天地够学长施展拳脚么？”
　　“谁跟你说的？”许云问。
　　“什么？”
　　“我在K大。”
　　“周文睿。”
　　许云上了K大，这还是杨晟宇从许云当时玩儿的最好的朋友周文睿那儿得知的。
　　“我不能知道吗？”
　　“没有。怕你自断前程，浪费了分数来找我就不好了。”许云眼睛不聚焦的看着前方，喝酒。
　　“未免也太自作多情。我不至于被甩了还要粘上去。”杨晟宇牙关一动。
　　他当时问周文睿，就是想去找许云。可是后来他也听周文睿说许云身边有了别人，出于礼貌，他选择不打扰。
　　“那挺好的。”
　　“学长现在好瘦啊。”杨晟宇从身后环住了许云的腰，“做模特不让吃饭么？”
　　“杨晟宇。”许云回头，顺势把下巴搁在了杨晟宇肩上，“长高了，长帅了。我现在要想对你做什么，大概也不可能。”他说话时啤酒的清醇环绕在鼻息间，有些醉人于朦胧。
　　“后悔吗？”杨晟宇摸着许云的后脑勺。
　　“确实有点儿。”许云皮笑肉不笑，“既然遇见了，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当时你太小了，是我没有把握好度，不怎么清醒。不过幸好走的也及时，没有耽误你。”
　　“呵呵。”杨晟宇气笑了，没耽误？那他可不会那么早喜欢男的，也不会那么早就和男人……
　　“许云，我是不是还该跟你说谢谢？”杨晟宇声音很低。
　　许云亲了一口杨晟宇的脖子，杨晟宇没躲，也不动。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反正现在也都过的不错，就别纠结了。既然遇见了，也是缘分。最近都还好吧？嗯？走吧，我换个衣服，出去吃顿夜宵怎么样？我请你，咱们叙叙旧。”
　　许云离开杨晟宇的身体，站直，理了理人的衣领子，对上人的眼眸，端详一阵。
　　“交女朋友了么？还是还喜欢男的？”许云喝光最后一口啤酒，把易拉罐放在桌上，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没交。”杨晟宇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许云。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算是不告而别的补偿，也算是再次相遇的礼物？”许云回头看着杨晟宇，“模特圈子，质量高。”
　　这他妈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杨晟宇的手攥紧了。
　　许云见他不回答，转过身面向桌子换衣服，却突然被人从后面压制住，杨晟宇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许云回头看，却被极快的以唇封唇。
　　本来就做好了准备，又有酒精的作用加持，许云几下就进入了状态。
　　然而他不理解杨晟宇的怒气从何而来。
　　……
　　第二天早上，杨晟宇先醒。
　　醒过来看见身旁一身红痕的许云，眼睫毛在睡眠时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显得被欺负的那样惨，那样脆弱。
　　杨晟宇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咸鱼似的开始沉思。
　　首先涌入脑子里的倒不是听了许云渣男语录的愤怒，反正昨晚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第一个问题是，我为什么这么禽兽？？？
　　许云昨天晚上压根来不起了，边哭边说不要了。流着生理性的泪水不停的往后缩，整个人都是受伤的红色。
　　杨晟宇回答他，只说了三个字：“你要的。”
　　“……”杨晟宇捂脸，尴尬的脚趾扣地。
　　从指缝里看旁边的睡颜。
　　俩眼睛，一鼻子，一嘴，俩耳朵，俩眉毛。正常人的样子。
　　七窍生媚。祸国殃民的德行。
　　当然也不能全怪到许云身上。
　　杨晟宇到今天都觉得自己不喜欢男人，他只是恰好喜欢上了许云，而许云恰好是一个男的。
　　不然怎么解释他被单向无理由甩掉后，一直单身到了今天？
　　重新遇上许云，他的感触太复杂，他发现愤怒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其他的情感。
　　有很多爱，有很多恨。他哪一个都不想正视。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又怎么能承认一直有个人在他心里逡巡不去？
　　好不容易时间长到可以放下了，还没能做到，却以这种方式再相逢。
　　杨晟宇又沉思了一阵，直到第二根烟燃到尽头，一长串烟灰像一长串过往的回忆，他一抖，全部落在了玻璃烟灰缸里，零碎。
　　他排除脑子里昨晚的事情，揉了揉鼻梁，拿了床头柜的手机，打算先行离去。
　　有些话讲是肯定要讲的，只是大概今天讲不清楚，也不适合今天讲。
　　于是他留了一张字条，随意的用酒店的铅笔写在便签纸上，用烟灰缸压住。
　　一朵云，如果你回去还关注木汤汤。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许云。
　　你来选吧，选我们的生活轨迹，你想好。
　　如果你逃避了，就当昨晚是你还我的，一笔勾销，各行其道；如果你打算面对，那你就认真点儿，把话讲清楚。
　　杨晟宇走了，带上了酒店的房门，弹簧扣轻轻的一响。
　　……
　　许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凹进去的床单，他伸手摸了摸，仍然有杨晟宇的温度。
　　他早就醒了，但他一直没有睁眼。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作为先醒的那个人，该怎么做。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像上一次那样不告而别。
　　一件错事不能做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