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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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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榆听此心理不平衡了,叫道:“为什么啊!我明明是在帮他积德行善,尽忠职守,你们怎么是非不分啊!”
张淑哼道:“你别提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说,没用!你知道你烧的人是谁吗?我就很想知道到底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当着这两位尊神的面下死手!我们连他的头发丝儿都不敢碰一下,您可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欸我是真心想叫你声‘爷’!牛逼啊!”
理查德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直拉着贝拉叫“难受”,贝拉只能哄着他说,“乖,安静一点!像我这样,尽量放慢呼吸,这样会好受一点。”
小榆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转而向孟启帆黄骏峰道:“快!给我们加道结界!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们!”
黄骏峰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说什么,小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别特么废话!他们两个凡人若是今天死在这里,你们身为神族使者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孟启帆已经把结界打出去了,黄骏峰紧跟其后加固结界,毕竟是神族使者,有了他们的法力加持小榆终于松了口气,撤下了他的小结界,回头听到黄骏峰跟身旁的人说小话,“这人到底谁啊?我还从来没见比我还不要脸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了!”
孟启帆心思最为敏感细腻,瞧了他多时,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尤其对他的某种程度上算是命令的口吻不但没有反驳,而且还下意识就跟着做了,不由感叹道,“是啊!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黄骏峰愣了一下,道:“谁啊?”
方卓一向是纵观大局的那个人,瞧眼前情景喊了一声道:“这两个人要是再打下去,灯笼结界怕是要撑不住了!结界若是坍塌,我们就真的都要给某人陪葬了!得赶紧想办法阻止他们!”
张淑骂了句娘,指着小榆道:“姑奶奶若是今日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太他娘的憋屈了!你个小白脸要是还有一点良心没被狗吃,就去收拾你闯出来的烂摊子,老娘还能高看你一眼!”
小榆站在结界里看着结界外面的两人打得天昏地暗你来我往,手一挥,指头一抬,本来冲向对方的漫天大石顷刻间碎成了粉末,这个级别的战斗力,只怕他一走出结界,就会跟着大石头碎成雪花般的粉末吧!想着,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就算要死,我也想找个更体面一些的死法,这种碎尸万段的方式实在不适合我!不适合。”
张淑是真的忍到忍无可忍了,捋了捋袖子掐着腰道:“还体面!老娘给你体面谁给老娘体面!要么你自己去,要么老娘踢你出去,你自己选!”
小榆“啧”了一声还没说话便听方卓摆了摆手道:“别吵!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几人顿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屏息凝神,果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叫着,“谢颉!灯笼结界就要崩塌了!你快出来!怖忧,你不许乱来!若你一定要在今天闹得横尸遍地,那么今天这个婚礼就到此作废,我说到做到!”
正在酣战的两人闻声动作一滞,方卓张淑黄骏峰孟启帆立刻瞅准机会冲了上去,拦在两人中间形成一堵人墙,方卓道:“不能再打了!王星,难道您就不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您就不想出去看看吗?你都听见了,那个人就在结界外面,若你执意而为,结界一旦崩塌,产生的反作用力一定会连累到外界,到时候您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您仔细想想,若是对此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就当我没说,大不了,我们哥几个儿就留在这里陪葬了!”
其实怖忧心里很清楚,方卓说的话是对的,他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结果,虽说那个人终究是假的,可是这些日子他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扮演着小灯笼的角色,有时候都让他有些恍惚,好像小灯笼真的还活着,活着陪在自己身边。若是真的失去了他,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之人,所以,他不能死!
谢颉也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若一切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从头开始就是一场阴谋,那么,参与到其中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样的话,他就要好好问一问他了,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两人各自退了一步,怖忧把目光放在此次罪魁祸首的人身上,阴森森道:“我可以罢手,可是这个人得交给我!今天总要有人给死去之人一个交代。”
转来转去终于又转回到自己身上,小榆心中指天大骂,“这臭老天不会真的在玩我吧?他妈的到底要把我搞死几次才甘心呐!”
谢颉本来也不会放过他,所以,这是第一次这个人说的话他没有反驳,只是也没打算把他交出去。掌心点起星光,一双妖孽的绿瞳隐隐散发着危险的光泽,冷冷对小榆道:“我神族之人只有我能动得,我亲手送你上路你该感到高兴。”
小榆简直不知道要骂谁好了,他娘的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这都遇见的什么事啊!早知道我就不该偷偷找这两人,都是被他们害惨了!真该出门之前看看黄历的,这要倒霉成啥样才能撞得这一个“满堂彩”啊!
贝拉这会儿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到了今天只怕是要走到头了!外面是九州寰宇的人界霸主,这里一个是统帅万千鬼众的大魔王,一个是九天星辰的王星,三界之主一朝相会,没有比这更荒诞不经惊天动地的了,她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所以无意中在空中与小榆的视线相对时,她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表情都是僵硬的,反倒是理查德伸长胳膊把她挡在身后,明明很害怕却壮着胆子嘴硬道:“干什么!不许你欺负她!”
小榆终究收了视线,在那一双闪耀着星光的手掌拍到他面前时,眼睛眨也不眨地叫了声“我是小榆!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掌心蓦地一顿,谢颉妖孽的绿眸扫了他一眼,很快又继续动作,小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喊道:“长生怀恋!我是他们身边的那棵小榆树,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说话吗?!”
谢颉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久远的记忆渐渐苏醒,梦回到光年之外那一年的有灵园里。
那一年,天空中一道七彩的星光划过,白衣银靴绿眸的少年王星在一棵千年老树上现身,面容身量虽然稚嫩却已是绝色无双。
少年半歪在老树上,一条腿弯曲着,神情冷漠疏离,好像天地间没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睛,那些能喘气儿会说话的都不过是一群趴伏在他脚边的小虫子,不高兴了,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捏死。因为他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气度,或者说一个行走的“冰块加工厂”,他的身边,方丈之内从来不会出现第二个活物,天大地大,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心血来潮找一处枝头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儿。
少年刚翻了个身,瞧见老树身旁一株嫩绿可人的小树苗,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指尖亮起星光,一只嫩绿的叶片便从枝头揪了下来,拿在掌心把玩,阳光透过叶片的孔隙照到他白皙的脸上,他好像第一次才发现,原来叶子在阳光地下竟是比星光还要耀眼的。
于是他笑了笑,曲起指尖朝叶片弹了一下“你这株小榆树倒挺有趣的,盯着我做什么?”
林间响起一阵簌簌的风声,树影婆娑,没有人回答他。他又盯了小榆树一会儿,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清冷却温柔至极的少年在唱歌,歌声飞过枝头,穿过飘渺的云海,最终在他的心头一点,倏地不见了。
在那之后,他常常到这片林子里来,在老树上躺着,望着凉荫下那棵娇嫩可人的小榆树进入梦乡,兴致来时,会拔小榆树的叶子,用小石头打小榆树的树枝,可不管他怎么戏弄,小榆树从来不曾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倒是他的梦却越来越香甜,神情也在不经意间变得越来越柔和,柔和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岁月流逝,时光荏苒,随着他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他渐渐忘记了小榆树,也忘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份安谧和温柔,暖到心底里,永远封存,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宝贵。
今天尘封在心底深处的宝箱渐渐启封,再听到小榆树的名字,却有一种大梦初醒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是——小榆树?”
小榆睁开眼睛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我是我!你还认识我,你没忘了我啊!”
谢颉的手掌没有收回,拍到了他柔软的发梢,这是自从邓登走后,第一次出现在他眼里的温柔,暖到心底开出花来,“原来是你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榆眨了眨眼睛,眼里的狡黠使那双明亮的眸子看起来更加灵动,“我一开始就说了啊!是你没认出来,怪我啊!”
谢颉仔细想了下,好像确实有听他说起自己叫“小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此“小榆”就是彼“小榆”啊!一时脸上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私自下界,还有——”想到连肉身都早已不在的邓登心里又是一痛,“你烧的那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是他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了,之前我一直生他的气没来看他,现在想看一看却被你一把火烧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小榆忽然盯着他问了一句,“既然你都来看他了,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谢颉偏过头不知在看什么地方,好久才道“怎么能不气?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小榆一时沉默了,周围的视线都停驻在他们身上,可他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直到怖忧的声音响起,才惊得浑身一个趔趄,“王星这是何意?难不成故人重逢此事你想作罢?我不管故人旧人,今天你必须把人给我留下!就算你不计较不在意,敢冒犯小灯笼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怖忧想要动手拿人,谢颉一个瞬移挡在结界之前,八风不动,“怖忧,事已至此,我看你也该醒醒了!我还没问你,喜帖上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你明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邓登,现在又是在疯什么?”
怖忧的表情有些狰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这用不着你管!”
灯笼结界终于支撑不住了,随着结界渐渐收缩,强大的压力施加在他们身上,小榆顿时觉得心脏一紧,就好像进入了一个人肉搅拌机,五脏六腑都被搓碎揉烂,当即痛呼出声,鲜红的血迹不停地从眼睛鼻子耳朵里渗出来。
谢颉见此再不敢有半分犹豫,指尖一点,结界中所有人都化作一道星光倏地不见了。怖忧的瞳孔收缩,凶相毕露,跟着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失不见了。
“邓登”站在结界外注视着灯笼阵中其中一盏明晃晃的灯火紧皱眉头,查尔斯和莫白跟着他来到此处,听他说众人都在里面而且情况十分危急有点不敢相信,其他人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谢颉总不会有事。正想着人便出现了面前,跟着出现的是张淑孟启帆黄骏峰方卓贝拉理查德,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面孔。
“邓登”见他出来终于放下心来,上前问道:“谢颉,你没事吧?”
谢颉贪婪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这个人真的和他一模一样,连紧张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一丝不同,不由得有些恍惚,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下意识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竟是那位清冷俊秀的青衣公子,“那个,这是怎么回事?我方才不是已经把他烧了个干净,怎么这会儿又跑出来一个来,‘邓登’原来还是批量生产的吗?”
查尔斯莫白震惊了!一把火烧了?烧了谁?谁烧了?他们是不是方才被怖忧打坏了头,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查尔斯看了谢颉一眼,下意识问道:“谢颉,他说刚才烧了谁?”
谢颉终于把视线从“邓登”的脸上移开,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道:“邓登已经死了,很早之前就死了,方才连尸体也一起烧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他的痕迹了。”
莫白简直不敢相信这可怕的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当即眉峰冷凝,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揪到跟前怒问,“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跟老子说一遍!”
查尔斯眉宇含霜,从来处事果决绝不会拖泥带水的他这会儿倒婆婆妈妈起来,“谢颉,这种事情你知道是随便说不得的,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就算眼前的这个是假的,你也不必这么咒他吧,你要是这样我可是说什么也不依!”
谢颉一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可是对他们却格外破例,又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道:“他死了。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听到了吗?”
方才说话的青衣公子冒冒然地插话进来,道:“逝者已矣,二位请节哀顺变!”
查尔斯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厉害,莫白却先一步发了话道:“阁下是谁?是你动手烧了,烧了他的尸体?你好大的能耐!怎么?旧人刚去又添新人?谢颉!你可别教我说出好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