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王星》愚人娱

4、第 4 章

　　几人都没说话，空气有点凝滞，莫白身先士卒打破尴尬提议道：“两位小兄弟来了两天了，一直没怎么招待你们，今晚我设宴，大家好好喝一顿怎么样？”

　　查尔斯瞄了他一眼，凉凉道：“真不是你自己想喝一顿拿小兄弟当借口？”

　　莫白心思被看穿脸不红心不跳道：“哪有！我一腔赤诚可照日月，王子殿下怎么能这样想我！”

　　邓登笑了笑道：“两位感情真好，既然要摆宴，不如摆到塔下广场上，大家都来参加不好吗？”

　　查尔斯一愣，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身怀感激地一笑道：“我知道小兄弟的好意，但是现在情况未明，大量聚集总归还是有风险的，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谨慎些好。”

　　莫白两手一摊，无奈道：“就是这样！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办了，鼓舞鼓舞士气也好，可情况不允许，只得作罢。”

　　邓登情绪有些低落，遗憾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太费心了，简单一点便好。”一时想起什么道：“对了，昨天发生那件事我很抱歉，我想去看看那位大哥，可以吗？”

　　莫白和查尔斯对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邓登立刻察觉到，问他们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尔斯道：“高仁从那以后情绪一直不太好，用镇静剂才勉强安抚，不过，你实在想去也可以，在屋外看一看也好。”

　　莫白不想他太过愧疚，拍拍他道：“走吧！我和查尔斯正想去找医师长开个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窘境，这个病不除，整天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这个时候若是有敌军偷袭，我们只有等死了！”

　　谢颉看着邓登的脸色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紧咬着嘴角不说话，面沉如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时候其实是内心最脆弱的时候，邓登自然了解他，努力维持笑脸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四人一起去了医院，莫白和查尔斯去找医师长，他们则去了高仁病房，在门口透过窗户看他的情况。

　　屋里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在和护士们大吵大闹，邓登注意到他的右手裹着纱布，那么大的动作但是右手一直没怎么动过。护士们想要喂他吃饭，他不让喂，非要自己去吃，可是他的右手根本用不了劲，握着筷子还没到嘴边就全撒到了床上和身上，弄得到处脏兮兮的，护士们想要劝他好好听话，他一生气就把端来的饭菜全都砸了个干干净净。

　　邓登看得心里不忍，转身对他道：“谢颉，救救他们吧，就算救不了所有人，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也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吗？”

　　谢颉道：“我接到的任务是安全护送莫白和查尔斯到第五行星，只要他们两个活着，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与我并无多大干系。”

　　邓登看他又开始使性子，顿时也来气道：“你怎么又开始说孩子气的话！你要气死我是吗！”

　　两人正在较劲，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忽然有几个熟悉的面孔见了他们喊道：“是他们？就是他们害仁仁断了手腕的！大家一起打！给仁仁报仇！”

　　一群人围上来冲他们拳打脚踢，这些人虽然脑子坏了，武力值可一点没减，谢颉本能地想要还手，邓登连忙喊了一声“别伤他们！”又对几人道：“你们打我吧！都是我害的，跟他没关系！”

　　邓登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有意想他们打一顿出气，几人当然知道打哪个省劲儿，自然也就逮着邓登一个人揍了。

　　谢颉完全乱了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挥着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心神大乱，手脚不受控制地擅自动起来，扑上去抱住了他。从昨晚到现在他心中的烦躁一直无从消解，昨晚邓登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明明是在保护他，明明在对他好，任何伤害他的人都不可原谅，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他没有错！为何他还总是不高兴，就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吗？

　　谢颉抱着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伤害，把他护得严严实实，这是他第一次任别人这么欺负不还手，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谢颉，你到底为了他要放弃多少原则？！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这群人简直下手没轻没重的，邓登虽然有意让他们出气，却不想被他们打死，更不能让谢颉挨打，努力挣扎着伸开胳膊护住他。

　　外面的动静太大，里面的护士闻声出来，一看大事不妙就想要上去拉架，可是无济于事，不论说什么这些热血上涌的人都听不进去，于是只好派人去叫莫长官和王子殿下。

　　莫白和查尔斯闻讯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大惊失色，莫白飞身上前，一脚一个，把一群人一个都踢飞了出去，大喝一声道：“都他妈给我住手！”

　　查尔斯早飞过来扶起地上的两人，看到他们的样子脸色阴沉到了极致，莫白瞟了一眼，看他们的行动虽然迟缓，但应该没有伤筋动骨，应该只有皮外伤，于是安心来处置这群“罪魁祸首”，雷霆一怒当真非同小可，道：“你们如今真是好啊！脑子坏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们应该知道，他们是我和王子殿下的朋友吧，是谁教过你们用拳头来对待朋友的，我吗？！为什么私下斗殴，说出原因来！否则全都拉出去枪毙！”

　　一群人吓得只顾哭爹喊娘，完全说不出流利的话来，邓登只好出来说明道：“他们只是想为高大哥出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别说，被打这么一顿，我心里舒服多了，所以，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好吗？”

　　查尔斯斩钉截铁道：“不可以！一码归一码！军有军令，私下斗殴这类事情节严重，怎么可以一笑置之！必须严肃处理！”

　　一群人虽然傻了，但还是听得懂人话的，只是行为比较稚气，他们知道自己闯了祸要受罚，心里害怕，越加哭得肝肠寸断，莫白看着这群人的样子心里烦躁，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别在老子跟前来这一套，又会哭，又会打人，他妈别真把自己当病人！只要你们还是我的兵就要遵守我的纪律！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他妈在这丢老子的脸！”

　　一群人也不知道听得懂听不懂，但是好歹止住了哭声，莫白往窗外院子里一指道：“都给我到外面跪着去！跪足三天三夜，敢动一下，我打断你们的腿！”

　　查尔斯这时对两人道：“你们身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摆手对在场的护士们道：“小心带他们下去照料。”

　　邓登赶紧摆手道：“我们不要紧，还是先说说你们商量的结果吧，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查尔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凝重，道：“我们决定采用谢颉的提议，我们想过了，只有血清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就算救得了一个两个，后面总还会有隐患存在，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谁做第一批实验者还得慎重斟酌。”

　　邓登看向莫白，莫白也点了点头，没事人一样道：“看来我之前说的话都成了一场笑话！我想明白了，之前是我太意气用事，谢小兄弟的考虑才是正确的，我为我先前不负责的行为向你道歉，不要介意啊！”

　　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邓登此时从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无力，甚至还需要比他更需要安慰的人来安慰他，查尔斯一拍他，云淡风轻地一笑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以后，莫白和查尔斯果然摆了一桌好酒好菜来招待他们，邓登整个晚上味同嚼蜡，心里堵得厉害，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以至于后来是怎么回房间的都丝毫没有印象。

　　房间里，谢颉把喝得烂醉的邓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的脸因为被酒气蒸腾显出一种不寻常的红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格外听话，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不会不高兴，不会生他的气，不会和他吵架。

　　谢颉看着他的脸，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可是越加喜爱，他的内心就越加如刀铰一般，这几天两人好似一直都处在“交战”状态，他知道他想要什么，明明不论他想要什么他都会不遗余力双手奉上，可为什么就是不甘心？

　　小灯笼，你是从什么时候不再看着我的，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是因为讨厌我了吗？
　　你讨厌我，讨厌到你肯为别人拼命，为别人心存愧疚，却不能分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目光在我身上？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成全你，成全你的烂好心，回应你的所有要求？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只看着别人，你现在连抱都不让我抱了，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用尽力气，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放到他眼前的真心，伴随着一道电闪雷鸣结实实地砸在地上。

　　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有眼泪随着窗外的雨水一起落下，身下的人若有所觉，终于回来了几分清明，喊了他一声道：“谢颉，你怎么了？你哭了？”

　　谢颉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他，邓登被他抱得很不舒服，拍了拍他道：“怎么了？你松开一点，勒疼我了。”

　　谢颉把手松开了一点，但还是属于禁锢的姿势，头也不抬，闷闷地喊道：“小灯笼，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是不是讨厌我了？”

　　邓登愣了一下，轻轻笑了笑，道：“傻不傻！”

　　谢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邓登却移开目光看了一眼窗外，道：“欸！这雨为什么下得这么大，有点不太寻常啊！”

　　谢颉握了握拳头，恨恨道：“你管什么雨啊！人你要管！雨你也要管！你能不能管管我呀！”

　　邓登也气笑了道：“我管你！我怎么不管你了呀！好啦好啦！回答你刚才的话，我没生气，就算是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你明明一直都知道的。至于讨厌么？更是无从提起。行了。闭眼，闭嘴，睡觉！”翻过身去，邓登依然在想他刚才的问题，心里捉摸不透他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也不由得在心里反问自己，讨厌你？我讨厌你吗？结果显而易见，我怎么会讨厌你？

　　谢颉因为他的话也弯起了嘴角，只不过一句话就让他久久低落的情绪找回了一丝勇气。之后一夜好眠。第二天，大雨下了一夜，依然没有减小的趋势，水位也升高得厉害，现在驻扎地几乎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出行只能游来游去，邓登一睁眼唬了一跳，赶紧叫谢颉道：“醒醒醒醒！大水淹了龙王庙了！这真是——”

　　指挥室里，安妮拉正在报告“老大，Prince，这大雨来得蹊跷，我用云图扫描，附近星域只有我们这里有这么大的暴雨，我想，应是有人从中作梗。”

　　莫白脸上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道：“通知兄弟们武装准备，原地待命！”

　　安妮拉立刻道：“是！”

　　查尔斯道：“我打电话先问一下医疗区的情况”对身边的接线员道：“帮我接医师长。”
　　接线员道：“Prince，医师长已接通。”
　　医师长：“喂？Prince！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这一场大雨下的真邪乎啊！大楼已经出不去了，大家的情绪都很不稳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该怎么办啊？”

　　两人的通话音是外放的，医师长的话在场的都听得清清楚楚，莫白的脸色暗沉了几分，查尔斯看了他一眼道：“医师长，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接你们，通知所有人员做好准备，我们要——撤离了。在我回去之前，千万把人给我看好了！”

　　挂断电话指挥室内一片寂静，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想法已然了解，莫白道：“你去吧！那边交给你我放心！王子殿下，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

　　查尔斯道：“这一定是第六行星的诡计，现在出去是自投罗网，但这也是唯一之计，我们只有赌一赌了！你们此行不必恋战，只需撕开一道裂口让兄弟们进入防御墙，以防万一，我们先不回王宫，停驻在北部雪域再做打算！小白，兄弟们的性命皆在你一身，只有你活着，他们才有希望，谨记谨记！”

　　他们的话邓登和谢颉全都听到了，一字一句，力重千钧！邓登深感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只一眼便能看穿彼此内心，危机当前，运筹帷幄把控全局，当机立断，考虑周全，再没有比他们更智慧更英明的统帅！第五行星有他们二位，岂有不存希望的道理！

　　于是自动请缨道：“查尔斯，我与你同去！”又对莫白道：“莫长官，你放心吧！有我在，必定护他安然无恙！说到做到！”

　　谢颉立刻道：“我也去。”

　　邓登摇了摇头，“你要保护莫长官，大敌当前不许再使性子！”

　　莫白想了想道：“好吧！我们带好无线耳机，随时保持联络。”

　　谢颉知道事情到此，已经再无转圜的地步，只得妥协道：“好吧！不过有危险记得喊我，我会让小星星去保护你们。”

　　邓登欣慰地笑了笑道：“好，千万小心，我们雪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