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说说第 3 章 ...
-
“戗剪子嘞磨菜刀——”一大清早，家里的大公鸡刚打完鸣，大门外又响起了走街串巷的大爷的哟喝声。
成顾烦躁地翻个身，把毯子往头上一罩，接着睡。
“咕——咕咕咕咕——”成顾他娘招呼着母鸡们来吃饭，完了往成顾的屋子窗户上当当敲着。
“成顾，快起来别睡了。去厨房把菜刀拿出去让人给磨一磨，我刚才切菜可费劲了，累得我手疼。成顾，听到没有？怎么还没动静？再不起笤帚嘎瘩伺候了啊。”农村人特有的大嗓门，吼一嗓子绝对让半个村子都免费听广播。
东邻居李婶正在墙根下收拾菜园子，听见成顾娘的声音，直起腰喘口气，对墙那边喊道:“成顾娘，这天还早呢，让成顾多睡一会是一会，昨天和他满仓哥他们去邻村看电影，大半夜才回来，孩子能不困吗？”
“你说说，这幸亏是星期天，要不上学都得迟到。都是要上高中的人了，一天天还傻玩儿呢。”
“你就是瞎操心，你家成顾那脑子多聪明，期中考试都考全校第一的人，你还怕他考不上高中啊，我看人家孩子自己心里有数得很。”
“你要磨菜刀啊，让满仓他爹给你捎过去，正好我们家也要磨磨剪子。”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成顾娘听了这话，也不跟她客气，说道:“那行，一会二哥出去的时候给我带上吧。”
这边俩人正说着呢，那边儿成顾懵懵噔噔地拿着把菜刀从屋里出来了。脚下跟踩着棉花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
俩人一看，裤子反穿了，上衣扣子系错了好几个，眼睛还半睁着，这盹儿还没醒过来呢。
“娘，菜刀送哪去？”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沙哑又软糯糯。
成顾娘看儿子困那样儿，简直没眼看。
成顾娘上前接过菜刀，轻轻推下儿子，笑道：“不用你了，你二伯一会儿给捎过去。回去接着睡吧。”
“哦。”还在懵的成顾，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转身就要回屋接着睡。
等等，二伯？成顾惊喜地回过头，
“娘，我二伯回来啦？”
成顾娘对于儿子的表现见怪不怪了，毕竟自家儿子从小就和隔壁二哥二嫂亲，刚出生的时侯一离开二嫂的怀就哭不停，他们这对儿亲爹妈都挨不上边儿，看孩子还得跑到隔壁去，二哥二嫂直言这是他们家儿子托生错了肚子。
“噗！”扒墙头上的李婶，和成顾娘面面相觑，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孩子也太招人稀罕了！
“哎哟，我们家小顾哟，长得俊，性子好，要不和俺家满仓换换吧。”李婶笑半天，忍不住心里的稀罕劲儿，和成顾娘开起了玩笑。
“行啊，只要你家二哥能扛得住我家孩儿他爹的拳头。”成顾娘笑得真诚朴实。
李婶气得呸她一声，谁不知道成顾爹是个退伍军人，一个打几个，拳头硬得很，傻子才往上凑。
成顾小时候，他家那口子可没少被某个掀翻醋桶的爹找茬。
好不容易孩子大了，才得对方几天好脸，谁还嫌好日子过得多呢。
成顾可管不了大人们的官司，这会儿人已经窜进李婶家的堂屋了。
看着坐在八仙桌旁吸溜着茶水的二伯，成顾怪叫着扑了上去。
“二伯，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成顾腻在二伯的怀里，哼哼唧唧，像个小孩子。
二伯这边儿自打成顾一进门，那笑就没落下来过。
大手胡啦着怀里那毛茸茸的头，哈哈笑着:“哎哟，我的大小子，二伯也想你呀。吃饭没呀？二伯给你带了鸡蛋糕回来。一会儿都给你，不给你满仓哥吃。”
“那哪行啊，我得和我哥一起吃。”成顾不赞同地看着二伯。
“行行行，一起吃，一起吃。我的大小子真是个好孩子。”二伯没口子地夸赞着成顾，路过的满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也不在意。
伸手拉起成顾:“小顾，走。跟哥吃去。还有烧饼呢，带芝麻的，可香了。”
“去去去，和你哥一起去吧。”二伯笑呵呵地撵着小哥俩。
成顾傻乐着跟着满仓进了里屋。满仓打开板柜从里面进出两个大大的牛皮纸包，打开纸包，一股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哥俩忍不住“咕咚”咽了下口水，相视一眼，开吃！
屋里，哥俩吃的欢，屋外李婶和成顾他娘也说的起劲儿：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尚家集吧，一会儿吃了饭去赶集啊。我寻思去买两块布给成顾做身新衣裳，半大小子长得快，去年刚做的衣服，今年就短了大半截。”
说着话，成顾娘也没耽误干活，喂完鸡，浇了菜地，这会儿又拿起扫把扫起了院子。
“行啊，一起去。昨天李庄那边儿来信儿了。说是我那大侄儿新添了一大胖闺女，我给买上几斤鸡蛋去探望一下。”
“是啊！哎哟，你娘家下面这一辈儿生了一连串的臭小子蛋子。这终于是盼来一个闺女了，亲家姥爷给高兴坏了吧。一会儿我也买件小衣裳你给我带过去吧。”成顾妈跟着高兴起来。
“可不是，老爷子昨天一溜小跑儿过来给我报信儿，说今天人就从医院回来了，让我一定要去看看。完了怎么说让他在我这住一晚明天一起回去，就是不听。这个倔老头啊，真是谁也整不了他。我给你带过去干啥，你跟着去看看呗。”李婶说起自家老爹，真是满肚子的槽怎么吐都吐不完。
“我就不过去了，去了还得让人家忙活不好。”
“哈哈哈哈，亲家姥爷这就是人说的老小孩老小孩，能咋办，让着，顺着呗。心情好了，多活几年，也多陪你们几年。”
成顾娘的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农村人一向不忌讳生死之事，再说李婶的爹今年都八十岁的人了，人就算现在就过去（死了）了，都得请戏班子唱大戏的，老话讲，这喜丧。
老头自己还天天逢人就念叨呢，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棺材都让儿子们准备好了，寿衣也让儿媳个妇们给做好了。人没事儿还给自己的棺材刷刷漆什么的。
“也是这么个事儿，老爷子这一辈子啊，吃的苦比享的福多，我们做儿女的都盼着他再多活个十年，多享几年福。”李婶感叹道。
“嗯，这可不玄，你看老爷子这体格，一顿饭俩大馒头，吃的比我还多，且活着呢。等着吧，有你们给他过百岁大寿的那天。”
“哈哈，那可借你吉言了。”
“借你借你。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