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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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清楚这包出自觅音手中的药粉究竟有多大能耐，那难免要从头捋起。
陆迟岚在成师兄等人炯炯的注视中轻咳一声，将先前在蜘蛛洞里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当言及自己被蜘蛛精控制举止时，陆迟岚话音一顿，不那么美妙的回忆瞬间涌出，不过很快被她强行按下。
她稳住神色，暗自磨着后槽牙道：“……那蛛丝上的毒与人接触久了之后，妖物便可全盘控制此人的言行举动，中毒之人就有如妖物的手中傀儡，只按她的意愿行动。
再者，这妖毒很是古怪，哪怕灵力再强也无法冲破桎梏。虽说中了妖毒的人意识清醒，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成师兄听得津津有味，本着认真学习的精神提问：“敢问师妹，中了妖毒后可还有什么不适吗？”
陆迟岚抿了抿唇：“有。”
成师兄忙问：“是什么？”
他一手捏着个册子，一手提着支竹笔，陆迟岚每说一点他便写一句。为了避免墨迹沾到衣袍，他特地将袖子卷至手肘，此刻正停笔等着对方的下文。
她似乎有些不确定，犹疑着开口：“毒性发作后先是无法控制肢体，接着是手脚无力难以自控。
至于还有什么……我当时伤未大好又中妖毒，中途昏过去一次，依稀间记得自己仿佛是有些不适……”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了付言，没等对方反应就把话茬塞了过去：“当时付师妹应该在场，我怕记错，师妹还记得吗？”
十数只眼睛顿时转向了付言，她一噎，没料到陆迟岚此时忽然问起这个。眼见众人看过来，她沉吟片刻似在思索，心中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昏过去之后的事她到底知不知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她应该是不记得的，否则按她的性子，如果知道她自己在妖洞中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那就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主动提起。
付言想毕，心下镇定许多：“当时我赶到后师姐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我恐怕师姐有失 ，故而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师姐身上有些发热，想来也是妖毒所致。”
她语调平稳面色如常，任谁也看不出她说了假话，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情况究竟如何。
陆迟岚悄悄打量了几眼，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索性暂且信了她这套说辞，转而继续对成师兄道：“这妖毒要去除只能靠外力，若以灵力从体内逼出，不但无益于妖毒消解，反而会加速毒发，导致中毒更深。”
成师兄挥笔记下，待吹干了墨迹又翻开下一页，看得陆迟岚恍然有种自己在讲高考重点，而他在在奋笔疾书写课堂笔记的错觉。
“这药粉也是那蜘蛛精手中出来的，效用跟蛛丝有何区别吗？”成师兄捧着册子虚心请教。
陆迟岚摇摇头：“这药粉不是那蜘蛛精一手做出来的，还有那只蝶妖的手笔在里面。”
“蝶妖？”众人皆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付言很快解释：“就是香云楼的老板，昨天夜里一起带回来的那个。”
“不错，她胆子不小，仗着自己在人间混迹数年都无人发觉，行事愈发随心所欲。”陆迟岚哼笑一声，接过传回手中的药包捏在指间。
“她收留被修士追捕的妖物不说，还伙同觅音一起制出此物，今日审问时还抵赖说都是蜘蛛精一人所为。”
付言也笑：“我与师姐听了她这话都有所疑虑，保险起见，便让觅音出来与她对质一番。”
众人直觉那场面一定相当精彩，忍不住追问：“然后呢？打起来没？”
据陆迟岚回想，当时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那两只妖一个叫嚣着自己是无辜的，一个大骂对方过河拆桥，若不是捆了捆仙索妖力无法施展，保不齐就要当场打个昏天黑地。
她就说嘛，好端端怎么会冒出来个妖界慈善家。原来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不过是互有图谋罢了。
想着觅音跟芸娘相互拆台争相喊冤的模样，陆迟岚只觉得这戏码眼熟，像极了秦源跟那个狗腿保长。
那架势真是，比隔壁茶馆说书都热闹。
“啊呀！师姐真是的，这种事怎么不叫我们都来看看呢！”一弟子捶胸顿足，只恨没能亲眼目睹两只妖反目成仇的样子。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想起不久前发生在这屋里的场景，陆迟岚唇边笑意不减，“总之最后才问明白，那药粉经了两次手，从觅音手中制出来的是直接给客人用的，效用较轻，但易上瘾。”
付言接过话：“虽说效用较轻，可怎么说都是迷情药，如果用的次数较多，容易损耗寿时，于子嗣上也……咳，不易有后。”
几个弟子当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成师兄又道：“那此药效用究竟如何呢？”
陆迟岚再度摆首：“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经了蝶妖手的药粉有何效用。”
成师兄也不在意，伸手将空页揭过，提笔就要在下一页着墨：“师妹请讲。”
“我当时吸入的药粉不多，昨夜只记得乱梦一场，似是有些梦魇，但……有些地方我总觉得不对劲，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陆迟岚按了按额角，“等我记起了一定告诉师兄。”
成师兄颔首收好册子：“也好。”
众人纷纷告辞，付言跟着抬腿正要出去，擦肩而过时，陆迟岚的目光不经意瞥过付言的侧脸。便见她垂着眼睫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窗外的晨光恰好映在她眼底，映出一点暖黄的光亮来。
这一幕让陆迟岚莫名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付言似有所感，转过脸与她对视，挂起了标志性温和无害的笑容：“师姐？怎么了？”
她脑中立马闪过昨夜梦中的画面。模糊的场景混着几张面孔在眼前相继闪过，其中一张随着陆迟岚的目光一起，与眼前的付言渐渐重合。
不过，她刚才想起来的不是这个，那到底是什么？
梦境……付言……
还有什么？
腰侧的凌霜仿佛感受到了她难得的焦躁，安抚般主动往她手背蹭了蹭。被凉意触碰到的刹那，陆迟岚猛的回神。
对了！剑！
昨天梦里付言拿着剑干什么来着？好像是跟谁打了起来？
是谁呢？
陆迟岚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她自己，她当时看见的付言离自己有些距离，只能看到她的全身。
跟付言交手的那个身影好像是？
觅音！
脑中画面骤然清晰，伴随蜘蛛精身影出现的，还有一句疑似恼羞成怒的“怎么又是你？”
这个“你”指的就是付言，那为什么要说“又是你”？
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用“又”这个字？起码是某个情景或者某件事再次在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时候。
已知梦中的人都是虚影，虚影是没有过去的，有过去的只能是真实存在的人，或者应该说，是真实存在的妖！
陆迟岚周身气压骤降，看的付言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又出声：“师姐？你……”
“她没说实话，”陆迟岚顶着一脸霜天冻地，冷笑不止，“她完了。”
于是还没迈进自己房门的众人又回到了陆迟岚房中，一进门就跟被捆起来的觅音来了个脸对脸。
再一转头，陆迟岚正握着剑柄将凛霜缓缓拔出，打头的吴师兄吓了一跳，一说话险些咬到舌头：“师……师妹你这是？”
陆迟岚见人来了，嘴角乍然绽放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来：“没什么，只是刚才想起了昨夜梦中的古怪之处，特请诸位过来，与我一起审一审这只不爱说实话的妖，只怕麻烦了诸位。”
看着陆师妹诡异的举止，吴师兄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当即豪气万丈地抬脚跨进门，朗声说：“师妹说的哪里话？我等既是同门，又怎么会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呢？”
言毕，只见他几步行至桌前坐定，转脸面无表情地对上蜘蛛精：“我劝你还是识相些为妙，有什么话尽早交代，免得日后受罪。”
身后诸人叹为观止，立马噔噔噔围着地上的蜘蛛精站了一圈，拔剑的拔剑，捏针的捏针，大有要对其严刑逼供的架势。
某只被点名的蜘蛛精当即眼前一黑，怒道：“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把我放开，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她歇了口气还待再骂，却见那个先前被她相中险些得手的女修忽然起身，阴沉着脸拎起剑直直冲她走来。
觅音顿时一个字也蹦不出了，眼看着那把寒光凛冽的灵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觉下一刻就要刺穿她的身体。她忍不住颤着眼睫，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对方逐渐靠近的身影。
脚步声在她面前一尺之遥停驻，灵剑被那人缓缓举起，动作带着衣袍微微摆动。利剑破空向她刺来的那一瞬，周围响起一片低声惊呼，觅音狠狠闭上了眼。
应该不会死的很难看吧？
她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