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浮生六六

2、天空的那端

　　第二章 天空的那端

　　阿旭第一次看见阿亚的时候，也是一个有着金色落日的黄昏，只是那时候，他才二十岁。
　　机场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匆匆的人群，为了相聚，或者离散。
　　而阿旭那天的工作，就是站在登机口，为即将登机的客人更换登机牌。

　　最后一个客人已经登机，又一次的工作已经完成。阿旭隔着玻璃看着巨大的长着双翅的机器，一会它便即将消失，不知道从这个城市起飞，会降落在哪里，提着行李走向谁的身旁。
　　夕阳在玻璃上映出他影子，黑色笔挺的制服，淡黄色的衬衫，棕色的双眸。
　　这是他的习惯，有时间的话，就会望着停驻的飞机出神。
　　“你能帮我看下牌子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赶忙回头，于是第一次看见了阿亚。

　　阿亚并不高，微微圆的脸，面容白皙而干净。“怎么了？”一看见同样黑色的制服，阿旭知道他也是机场的工作人员。
　　“我去找下人。”阿亚似乎面色焦急。
　　“当然。”阿旭微微点头，接过牌子。
　　阿亚于是笑笑，匆匆离去。

　　五分钟后，阿亚又出现在他面前，他说，“喔，可以了。”
　　阿旭把牌子还给他，阿亚没有再说一句话，道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登机口，又只剩下阿旭一个人，机场每天单调的生活，让夕阳也变得单调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阿旭在登机口不远的地方又看见了阿亚。阿亚正在和别人交谈，低头思考，并不时的做出指示。而阿旭自己，也正在重复着手边机械而单调的工作。
　　客人都登机完的时候，恰好阿亚也忙完手边的工作，走过登机口的时候，他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阿旭。
　　那一个瞬间阿旭不知道，阿亚是不是还记得他，毕竟他只是和他指挥的员工一样最普通的一个。
　　他突然开始厌倦这样的工作，厌倦这样每天被呼来唤去，厌倦这样的默默无闻。
　　正当他要把目光移开，却见阿亚似乎回想了一下，向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居然被他记住了，阿旭第一次体会到，不知不觉也笑着挥了挥手。

　　第三天的中午，就快要到登机的时间，阿旭在正对着玻璃整理制服，玻璃上突然映出阿亚的影子，他就站在他身旁，“老看见你在看飞机。”
　　“嗯。”两个人都是黑色的制服，西装笔挺，阿旭看见自己比阿亚高出半个头。
　　“你想出国去看看吗？”
　　阿亚看见阿旭眼睛里的光芒，那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光芒，透过那些光，他仿佛能看见少年被他一句话激起的心潮。
　　“但是太遥远了。”一架飞机恰好起飞，阿旭望着滑向远方的巨大机器，眼里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想出国就先办个护照。”阿亚说，阿旭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另一个机场员工跑了过来，说道，“阿亚，你来看下这个客人的情况，允许他登机吗？”
　　“好的。”阿亚就要离去，转身看看还在发呆的阿旭，笑了笑，“下了班到我办公室，我告诉你怎么办。”
　　阿旭的脑子在那一个瞬间懵了，二十岁的少年，每天重复这样单调的工作，看着数百架飞机降落离去，却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去那些遥远的地方。
　　如果你还在心比天高的年纪，每天被人指示来做这做那，这天突然遇见了一个人，问了你心底的愿望，问了你是不是想去世界的另一边，看一看……

　　“你想出国去看看吗？”
　　我很想去，去天空的那一端看一看，是个什么天地。

　　薰看着自己身旁的阿旭，他似乎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思，眉头微微的皱起。窗外高高低低的草场，在更远的地方如同波浪一样涌起。
　　他突然说道，“这里的风景太美了。”
　　他说的时候没有看薰，仍然保持开车的姿势，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竟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阿旭，你在这里几年了？”
　　“七年了。”
　　“你喜欢这个国家吗？”
　　“非常喜欢。”
　　“你刚才说的阿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