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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只增不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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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被薄月一口一个“爹”喊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多次想拉开腻在怀里的薄月都未果。薄月力气极大,双手紧紧抓着雁回的双臂,关节都泛白了,雁回感觉胳膊上的不是一双柔荑,而是如铁钳一般。不止雁回弄不动她,连凤岚都掰不开那双手,三人在地上跌成一团。唐如色站在一旁几次想伸手帮忙,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其实迷药一拍就能解决,但她愣是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想起来。
雁回扶着倒在怀里的柔软身体,向凤岚投去求救的目光,坐在冰凉的地上久了,雁回左脚发麻,一时竟站不起来。凤岚也没心去计较了,双手伸到雁回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痛痛痛...”刚站起来的那一刻,仿佛有成千上百的细针在扎着脚底,雁回嘶嘶吸气,脸都皱在了一起,他将全身重量压在凤岚身上,早顾不住手里的薄月了,还好唐如色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虽然薄月昏了过去,但她的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雁回的袖子。唐如色将薄月扶上床,雁回也只好跟着来到床边,凤岚给他搬了个圆凳。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折腾一通,雁回身上已起了一层薄汗,反观凤岚气息却不曾变乱,只是神情局促的很,显然不知道这会该将目光投到何处。
闹了大半宿,唐如色也满面疲惫,何况之前又受了伤,她坐在床边捋了捋蹿到额前的长发:“我们睡下时明明还好好的,可能她发了噩梦,一开始呓语不断,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叫也叫不醒。这么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她自己坐了起来,抱团地缩在床角,那时她口中念叨着什么,我却听不清了。”
唐如色见雁回还充满疑惑地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猜测薄月之前应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得的失心病,今夜的噩梦怕是让她想起了什么,导致她旧疾复发。”
“你不是大夫...药师吗?”雁回想想也不对,唐如色会毒,懂得药理却不是大夫,赶忙在她瞪人的目光下,换了个词:“你没办法医她吗?”
唐如色瞥了他一眼,以教育小孩的口吻说:“你没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吗?汤药只是为辅,心火泛淤阻了心神,郁结不舒,就算吃大力还魂丹都不见得能完全根治!”
三人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被药迷倒的薄月,即使在昏迷中也眉头紧锁,一张素颜满面愁容。
“哈~~~欠,反正她现在也睡着了,我俩先回屋了,明天还要赶路,趁天没亮再睡会...”雁回边说边站了起来,他见唐如色没好气地瞪他几眼,赶忙接着说:“我们俩大老爷们也总不好一直在这呆着吧!你也躺旁边歇会吧!”
雁回说着就要转身,手上袖子一扯,这才想起薄月还拽着他了,又扯了几下仍没拉开,雁回见薄月嘴里嘤咛一声,怕给她吵醒,赶忙停了手里的动作。他也不犯愁,耸耸肩就将未结扣的外衫脱了下来搭在薄月的被上。
雁回之前图省事,连中衣都没穿,脱了外衫就是白色的亵衣亵裤,唐如色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将脸扭开。
“雁兄!”凤岚皱起眉,似乎十分不赞同雁回这种轻浮举动。
雁回却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他一眼,凤岚也不说什么,雁回冲他招招手:“走吧,你还在这呆着做什么?”
凤岚这才想起深更半夜,他们呆在女子的房中,脸上表情又换上几分羞赧,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冲了出去。
两人回屋,雁回一下子就扑到了床上,凤岚却站在一边不打算上床。雁回翻个身,嘴角噙着笑,单眉一挑:“诶,我说凤岚啊,上床吧!”说完,还不忘拍拍身侧的床。
凤岚见他一双潋滟凤目熠熠流光,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轻佻,但又充满诱惑。
那眼神应该不是调戏吧...凤岚被那赤裸裸的目光瞧得浑身都不自在,心下觉得不妥,却也没作多想,两人都是男人,凤岚以为雁回只是跟他开的玩笑。而之前的那个吻,凤岚虽知道那是雁回睡迷糊了,但难免心里如结了圪垯般,看着雁回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乎真的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脸上却挂了尴尬。
“也快天亮了,我在椅上休息一下就好!”说着,凤岚自顾地坐在了小桌旁的椅上,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凤岚闭着眼睛仍能感觉如芒的目光直往身上刺,眼皮几不可闻地动了动,他却看不见趴在床上的雁回眼中闪着光亮。
单不说别的,光是木讷这一点,雁回就从没遇上过能像凤岚这般的,不止木讷,还一板一眼,满脑子规矩礼数,又不解风情,但就是这股子呆,偏偏正好刺中了雁回的萌点。雁回只觉得浑身血液快速流动,异常的亢奋,眼底是满满的跃跃欲试。他一下子扎进被里,蜷缩着身子,脑海里勾勒着什么,凤岚听见自床上传来闷闷的笑声。
转天一早,雁回竟破天荒的没让别人叫,就自己起床了。凤岚坐在桌边,还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雁回起了恶作剧的心态,奈何还没走到凤岚身前,他就睁开眼醒了。
雁回只愣了一秒就顺势一屁股坐在凳上,赖在凤岚旁边:“凤岚,早啊!”
“雁兄,早!”凤岚看着嬉皮笑脸拼命往他身上挤的雁回,却也不好意思给他推开,手就这样举在了两旁,脸上扯出一个干笑。
“诶,我说凤岚啊...”雁回假装看不见他微蹙的眉头,仍将脸往凤岚眼前凑,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外面另一阵吵闹惊得笑容冻在了脸上。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高分贝的女音自那薄墙后传来,紧接着是砰砰两声木门被推开的动静,由接下来的咯吱声,雁回都能预见门板被开到极限,再颤颤悠悠地反弹回去。拔高的声音由远及近宛若叫魂,本就没两步的距离,下一刻,房屋门被推开,一抹红色身影冲了进来向着雁回直接扑了过去。
还好有了昨夜的先见,雁回展现了惊人的应变能力,已先一步拉着凤岚跳离了桌边。
薄月刹不住身形,一下子就扑倒了圆凳,被牵连的桌子也晃了几下,杯子茶壶发出相撞的声音,差点摔在地上,烛台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被撞出去老远,两三个圆凳跟着七扭八歪地滚在地上。
“唔...”圆凳搁上了薄月的肚子,雁回光是看就知道肯定非常疼,凤岚啊了一下有点担心。下一刻,趴在地上的薄月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蹭了好几块尘土,眼睛有些肿,是昨天哭过的证据,额头上青了一块,细小的伤口还挂着血丝,更甚的是暗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慢慢往下流,雁回自然不知道那是刚刚跌倒的时候,薄月咬破了嘴唇。饶是如此,薄月仍旧勾着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哎呀,爹爹你怎么忽然起来了啊,难道还在生女儿的气?”
嘶——雁回倒抽了一口气,过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唐如色动作没薄月快,她只听见隔壁屋传来兵兵乓乓很大的声响,等她赶到门外的时候,屋里的阵仗也吓了她一跳。唐如色瞪了雁回一眼,似乎怪他对跌倒的薄月置之不理,等到她过去扶起薄月的时候,这才看见那张像开了染坊般的脸,着实也抖了一下。
“我说薄月啊...”雁回眼神四处游移:“你难道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呵呵呵呵...”薄月掩嘴直笑,只是任何一姑娘做起来都小家碧玉的动作,薄月做起来却像“蒙布丽莎”的微笑:“爹爹你又逗我了,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你是我爹爹啊!”
雁回心跟着咯噔一下,他将目光投向唐如色,唐如色冲他摇摇头,他们本以为昨夜只是薄月旧病复发,睡了一夜自然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谁知薄月仍一口一个爹的叫着,疯疯癫癫的毛病只增不减。
“薄月姑娘,你...”凤岚也一脸为难,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外走廊上就传来走道的声音。他们起的极早,特意为了避开人群,这会店里其他客人应该都还在睡梦之中,但保不齐有被薄月的大嗓门吵醒的。唐如色迅速地反腿一勾,两扇木门阖上时只发出很小的一声。
几个人都全身戒备,凤岚的手摸上剑柄,唐如色指尖已沾上白色的粉末,只是十分不易被人察觉,连雁回都举起了圆凳横在胸前,唯有薄月不明所以,傻兮兮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走道声由远及近,然后停也没停就走过了他们的房间,凤岚听得出来只是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原来是早起的店小二打着哈欠下楼去忙活开店的准备。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先离开恭州,有什么问题稍后再说!”凤岚紧抿着嘴唇,看向屋内唯一一个还没穿戴整齐的人——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