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风》何以舟

3、脑抽吧

　　夏也瞪着他，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等等，你让我捋捋。”
　　“捋个屁啊你，声音再大点整栋教学楼都听得见了。你老胡附体了吧你。”陆枫毫不留情地回了他一巴掌，慢吞吞地翻着空白一片的笔记本，“我用的是问句，问句懂不懂？我又没说我喜欢她。”
　　说完，陆枫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陷入了沉思。
　　“那就好。”夏也松了口气，摸了摸鼻梁，“我就说那也不能嘛，虽然平常看起来你俩确实过度亲密了……”
　　“过度亲密？”陆枫疑惑地看向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夏也。”简言突然走过来，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了简哥？”夏也瞥了一眼陆枫，见他不说话了，便才和简言搭腔，“有啥事啊？”
　　“班主任找你。”简言低头飞快地瞟了一眼陆枫，转而又抬头直视着夏也，抿了抿唇，“现在就要去，等会上课了。”
　　“哦，哦。”夏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很快就会了意，脚下一抹油，几乎是滑出去的，“那下节课之前没回来，记得帮我和英姐解释啊。”
　　“嗯。”简言应了声。
　　陆枫故意忽视简言的存在，仍旧低头看书，闻言才瞥了一眼课程表。下节课是英语，老师是个萌妹子，长得好看又会说话，没人愿意缺她的课。
　　夏也走后，还算轻松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程倩！”陆枫依旧低着头，手指转着笔，抬手招呼女生，“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有病吧你？”程倩在座位上没动，转身扔了根笔过来，“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唉。”陆枫接住了笔，还白白挨了记白眼。
　　“陆枫。”简言坐在夏也的位置上，看起来浑身不自在，“聊聊吗？”
　　“聊什么？”陆枫斜眼看他，冷笑一声，“满脸不情愿，是想和我谈谈的样子吗？”
　　“对不起。”简言说。
　　“？！”陆枫猛地偏过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看简言吃瘪的样子就高兴，跟有病似的，“跟我道歉呢？”
　　“不然呢？”简言清了清嗓子，双手搭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那你原谅我了吗？”
　　“哦哟哟，稀奇。”陆枫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眼睛笑成了月牙，“再说几句好听的，我考虑考虑。”
　　“……有病。”简言瞪他，起身准备走。
　　“唉唉。”陆枫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看着对方重新坐下了，才继续道，“说几句嘛，难得有这种机会，满足下我呗。”
　　“有病。”
　　简言没再想走，冷淡地重复着方才说过的话。
　　“啧，没意思。”陆枫啧了一声，松开手，把头偏了回去，叹气道，“唉，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的我啊，爸妈不在身边，连同桌都……”
　　“行了行了你闭嘴。”见陆枫又要卖惨，简言及时捂住了对方的嘴，“上课了，下课再跟你说。”
　　陆枫听着上课铃声，笑得十分满足，点了点头。
　　简言松开手，掩饰地咳了几声：“那我先走了。”
　　“唉，带上我啊，连同桌都不要了嘛。”陆枫跟着起身。
　　“怎么，不在这坐了？”简言斜眼看他，对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火大。
　　“不坐了不坐了，夏也哪有同桌香。”陆枫搂着简言的肩膀。
　　“哟哟哟，上课了还搂搂的，等会就跟宁姐举报你们早恋。”程倩听着身后的动静，翻了个十分明显的白眼。
　　“得得得，上课了，转过你的脑袋。”陆枫用程倩丢过来的笔戳她肩膀，“喏，还有你的笔。”
　　程倩哼了声，一把拽回了笔，力气大到陆枫都晃了一下。
　　“我去，你着了哪门子的道了？”陆枫目瞪口呆，甩了甩被拽得生疼的手，“女生太难懂了。”
　　程倩斜了他一眼，没答话。

　　“陆哥，走，吃饭去啊。”夏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动动胳膊动动腿，“一上午时间过的还挺快。”
　　“特别是英语课对吧。”程倩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等着。
　　“是是是，程美人真了解我。”夏也冲程倩竖了个大拇指。
　　程倩切了一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
　　几人走得比较迟，这时候教学楼里都没几个人了。
　　等陆枫他们的空挡，夏也走到程倩旁边，忧郁地叹了口气。
　　“干什么？”程倩警惕道，上下扫视着夏也，“脑抽了？”
　　“没，那么关心我干嘛。”夏也揶揄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的是我呢。”
　　“滚！”程倩上去就是一脚，踹得夏也踉跄了几步。
　　“我去，下脚真狠！”夏也拍着裤子，满脸心疼，“这可是我的新裤子啊！”
　　“呵，活该。”程倩拍拍手，看着夏也米色裤子上明显的脚印，心情大好，“让你嘴欠。”
　　夏也没理她，一心拍着裤子上的灰，完全没了答话的兴致。
　　“哦哟，你把我们夏也怎么了？”陆枫一出门看到的就是夏也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好奇地看向程倩，“把人家都搞自闭了。”
　　“没干什么，废话那么多。”程倩拍拍手，“赶紧走，等会食堂渣都没得剩了。”
　　“来了来了。”陆枫跟上程倩的步子，回头冲简言挥挥手，“快点。”
　　“知道了。”简言走到夏也身边，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走吧，不算太脏，回去再洗。”
　　“你是在安慰我吗简哥？”夏也抬头看他，“我有被安慰到。”
　　简言点点头，对自己安慰人的能力很满意。
　　夏也看着他，欲哭无泪。
　　“你们在这儿坐着，哥给你们打饭去。”陆枫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十分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得了吧你，一个人打四个人的饭？你耍杂技呢。”程倩哼了一声，明知故问，“心情怎么突然明媚了？”
　　“脑抽了，别管他。”简言从书包里掏出两瓶奶，插好吸管递过去，“你俩喝着，我跟他去吧。”
　　“谢谢简哥。”夏也抓过酸奶，朝陆枫晃了晃，一脸挑衅样儿，“赶紧去吧，现在人都多呢。”
　　“嗯，等会儿。”
　　简言一把捞过撸袖子准备跟夏也干一架的陆枫，脚尖一转走向了排队窗口。
　　“嘿你拉我干嘛，那小崽子不揍揍不行，真开始使唤人了。”陆枫拍了拍简言的手，偏过头看他，“你还真惯着他。”
　　“不至于，打个饭而已。”简言说。
　　“行行行，你好脾气，就我脾气差。”陆枫翻了个白眼，撇开简言的手大步流星。
　　“喂你什么气性。”简言拧着眉，快步过去把陆枫拉了回来。
　　今天中午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来的很迟了食堂里还是人满为患，叽叽喳喳的声音噪得人脑壳都疼。
　　简言去拉陆枫的时候，由于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用劲过于大了，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女生端着的餐盘里有一份热汤，相撞之时汤水溅了老高，一小部分洒在了地上，剩下的全在简言衣服上了。
　　“额，对不起……”
　　想了又想，女生还是决定道歉，虽然不是自己撞上去的，但毕竟汤是烫的，这么洒上去，不用看都知道皮肤肯定红了一大块。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简言向女生道歉，等女生和同伴走远后，他便盯着陆枫，眼里没什么情绪，“你和他们吃吧，我回去了。”
　　陆枫顿了一下，原本满脸紧张的他被简言这番冷言冷语浇了个透心凉。他笑了笑，双手环胸：“好啊，回去记得把衣服换了。我闻这味儿，你都该熟了吧。”
　　陆枫放下胳膊，和简言擦肩而过。
　　简言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却什么也不说，连回头看都懒得看一眼。他捏着湿透了的那片布料，轻轻扇了扇。
　　“唉，简言去哪了？”见回来的就陆枫一个，程倩有些疑惑。
　　“喝汤去了。”陆枫的态度不咸不淡，甚至还有心情把饭菜从餐盘里端出来，按照菜色一一摆好。
　　夏也嗫嚅了几句，陆枫也没听清。他自顾自地掰开买牛肉面赠送的一次性筷子，开始凉面：“吃啊，等会凉了你们还吃么。”
　　程倩没搭话，扫了他一眼。
　　陆枫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都说不上，眼皮耷拉着，跟没睡醒似的，一根一根挑着面往嘴里送。
　　程倩不讲话了，夏也也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专心致志地与碗里的鸡架做斗争。
　　“草。”陆枫终是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撂，眉头一拧，“你说简言是不是闲的，动不动就发邪火。”
　　“嗯，是的。”程倩嚼着青菜，抽空敷衍几句。
　　“我说认真的。”陆枫压着火。
　　“嗯嗯，认真的。”夏也也跟着迎合。
　　“草！这饭能不能吃了！”陆枫气得一拍桌子，引来周围好几桌的侧目。
　　“能不能别丢人了。”程倩凉凉道，“我们三人中不就你最能忍他脾气了么。”
　　陆枫仍旧拧着眉，没想好怎么接这个话茬。
　　“就是啊陆哥，简哥那脾气你最了解不过了吧。之前还是你一直跟我说要理解简哥，他人不坏的，就是脾气古怪了点的。”夏也戳着鸡架上的肉，一点点给它们扒拉下来。
　　“草。”陆枫往椅子上一摊，然后又坐起来疯狂戳面，“算我之前脑抽好吗？跟他较这劲。吃饭！”
　　“吃着呢。”程倩优雅地擦着嘴，哼了一声，“就你一个人非在那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