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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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她不想听的答案。
原来，他心里一直是有她的，只是这个“她”，是出国之前的她。
那个童熙从幼儿园起就想着要嫁给他，无论什么时候眼里都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能傻乎乎的原谅他；“她”会写很肉麻的情书；“她”娇气但不骄纵；“她”就像住在象牙塔的公主，站在塔顶俯瞰着芸芸众生，内心纯净得没有一丝阴霾，笑起来夏天像空调冬天像暖炉。
现在的童熙，虽然也想嫁给他，但那是因为她身边没有出现比他更好的人，他是唯一的选择；她连“喜欢”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更别说写什么掉价的情书；她不仅娇气，还骄纵得让人厌烦；她的象牙塔早就崩塌了，她只能污染自己的双手来捍卫自己的领土；她的笑容很虚伪很假，她的眼神很空洞。
他在抗拒并且厌恶着现在的她的同时，又渴望从她身上找出一丝以前的影子。
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以前那个童熙。
童熙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嫉妒过以前的她。
她突然冷静了下来，淡定的推开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陆祺优站在她面前，眼里有着深重的悲哀，他死死的盯住她好像要把她吸进去。她咬着牙将再次上涌的泪水生生逼进去，偏过头不再看他，“不可能，她回不来了。”
陆祺优强硬的扳过她的脑袋，迫使她直视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压着嗓子低吼道：“你看着我说！”
他的悲伤会感染人，童熙眼睛很痛，作势又要扭头，然而脑袋死死的被他扣住，她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不去触碰他的视线，这一闭眼，残留在眼眶里的泪水又被挤了出来……
最后陆祺优还是败在了她几年难得一见的泪水之下，他低头轻轻在她打死都不肯睁开却一直一直有水淌出的眼角落下一个吻，用手背在她湿漉漉的脸庞上轻蹭了几把，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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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熙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陆祺优正坐在地板上，垂头靠着书柜发呆。
她进去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她在里面磨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眼睛消肿，出来却看到他还坐在那里。
他家的地板没有铺地毯，他感冒又没有好，坐在那里病情会加重的……
童熙快步走过去，陆祺优脑袋动了动，没有抬头。她伸腿轻轻踢了他一脚，“快点到床上躺好，等下狗儿回来会怪我的。”
“所以你是想向他制造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假象吗？”陆祺优埋着头，声音有些闷。
“那也要你肯合作才行。”童熙又踢了他一脚，看到他终于抬起头来，她才满意的朝他伸出了手。
陆祺优盯着她的手没有动作。
“承认你关心我有那么难吗？”他问，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
童熙有些敏感的准备抽回手，然而对方却飞速抓住了她，他仰头望着她，仿佛丝毫不介意她的居高临下，她叹了一口气，用力将他拉起来，牵着他往床边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她脸上有些发热，心里却涌上一股淡淡的喜悦。
姿态扭捏得太久也不是她的风格，等到陆祺优终于乖乖盖好被子的时候，她坦然对上他的目光，问道：“你现在看着的是谁？”
陆祺优突然愣住。
“你现在看着的人，是我吗？”童熙又问。
陆祺优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慢慢低下了头。
童熙的目光冷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真丢脸，陆祺优一向她示好她就开始犯迷糊了。
“看来你没有看到我。”她开口，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在乎。
或许是因为陆祺优生病了，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不可一世的气势，他对她微微笑了笑，轻声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以前的你。”
有关陆祺优的笑，这里要插播一下。陆祺优虽然很少笑，但是以前每次他一露出那种很自然很温柔的笑，童熙就会犯晕。他笑起来……童熙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她只知道高中的时候有人形容过陆祺优笑起来连太监看了都会心动。
然而这次，她却没有被蛊惑，当然没有受蛊惑的原因可能有两种，一种是陆祺优生病了，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妖孽，一种是在多次受伤的情况下她对他产生免疫了。Whatever，她就是没有买账。
童熙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有些愠怒：“你只知道怀念着过去的我，可你有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陆祺优喃喃。
“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陆祺优十分淡定的重复了一遍，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当年所有人都对你在纽约的经历讳莫如深，就连你爸爸都没办法从你这里得出一丝一毫的信息，你凭什么就认为我有那份自信能成为你的例外？”
“我回来的时候是准备告诉你的！”童熙的音量有些大，“如果不是看到了你的女朋友秦梦妮的话！”
陆祺优安静地望着她，无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等到她脸上的表情终于不那么激烈时，他才轻声道：“秦梦妮是我第一任女朋友，你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和她才交往了两个小时。”
“喔，她还真幸运！”童熙眼看着又要发飙，可是看到他脸上有那么一丝丝不自然之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等等，你等了我六年吗？”
陆祺优轻咳了一声，没给机会让她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就率先问道：“现在，你肯把你在纽约的经历告诉我了吗？”
童熙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催她，耐心的等着她把情绪酝酿好。
终于，她坐在了他的床边，看着自己放交叠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开口道：“在我十年级也就是十六岁那年，妈妈在华尔街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于是我们搬家来到了纽约，我插班转进了曼哈顿一所私立高中。那里的人不如橙郡的人友好，他们很排外。”
童熙看了一眼陆祺优，发现他很认真的在听着后，终于进入了正题：“Laria•Tona当时是我们学校的女王，你别笑，美国几乎很多所高中的女生圈内都有自己的女王，她们往往还有一套很健全的管理体系来统领全校的女生。能够成为女王的女生至少应该家里有权有势，长得漂亮、身材发育得比同龄人要好，最好还是拉拉队队长，男朋友或者哥哥在学校篮球队是明星队员……Tona就是那样一个人，她和她的四个小跟班成天以欺负女生为乐趣。很多欧美青春剧都很好的反应了学校的女生团体对学生的影响。”
“你被她欺负了吗？”陆祺优问。
“……”
这种事是很显然的好吧，坦白自己憋屈的过去真是件很有难度的事，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童熙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一开始没有，她对我很好，想拉我入伙。我那个时候对交友这种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再加上我刚来纽约，所以对这样一个朋友很珍惜。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林赛•罗涵主演的《贱女孩》一样，她拿来一种零食棒给我，骗我说是减肥棒，我相信了她，并且每天都吃，渐渐的身材就开始走样，该长高的年纪就这样慢慢长横了，或许是体质问题，除了长胖以外，还带来了另外一些附加的影响，比如说长痘。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减肥棒’是Tona哥哥的篮球队每天为了补充能量而吃的一种零食棒，它的名字叫Mocolate，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童熙已经尽量将这段话说得轻描淡写了，然而当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却感觉陆祺优靠了过来，他扯过她叠在膝盖上已经渐渐变得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温暖着。
她对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目光，接着道：“事情揭穿后Tona也扯下了她伪善的面具，就这样开始不理我，但她还是不停的对人说我的坏话揭我的短，在楼上扔黏糊糊的东西在我脑袋上，由于她的影响力，全校的学生都开始排挤我，我那个时候由于变胖，脸上长痘，已经变得非常自卑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变得极差。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妈妈忙于工作，根本没发现我的改变，她以为我这是青春期的正常表现。那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我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童熙突然死死的反握住陆祺优的手，神情激烈而决绝，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死我也要拉着Tona那个贱人陪葬！”
“童熙！童熙！不要说了。”陆祺优弓起身子，用力将她抱入怀里，横过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她。
童熙老实的将下巴磕上他的肩膀没有挣扎，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的说道：“要当听众那就忠实一点，安静的听我说完，好不容易打开的话匣子就这么关上我心理也不舒服。”
陆祺优低低的笑了一声，“还有心情挤兑我，看来我是白当心你了。”
童熙轻轻推开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数灌进去之后她就靠在吧台那里没有再走过去，她在犹豫后面发生的事情该不该告诉他。
算了，反正她也恶毒惯了，不怕留给他的印象再差一点。想通这点之后，她便笑着说道：“后来的事很简单，我很恶毒的制造了她推我下楼的假象，全校三分之二的人都看在眼里，她百口莫辩，再加上我妈这时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动用人脉关系一定要学校给个说法，于是学校便开除了她。我在疗养院躺了半年才回国，而她，由于有这个案底，至今没有一所大学肯收她。她毁了我长高的机会，我也毁了她一半的人生。”
后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她整个人变得阴暗，再也阳光不起来。由于报复Tona报复得太爽，她爱上了欺负人的感觉；她不再喜欢交朋友，甚至防备着主动接近她的人，就像刘希杰说的一样，她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你觉得我过分吗？”她问。
“女生的事情本来就复杂，你和刘希杰的妈妈不也是这样？其实你们两个都有错，但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在本来就错了的情况当中再争个对错。”陆祺优没有明确回答。
童熙横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们男生就有多讲理一样。”
“听了这么多，我还有一个疑问，”陆祺优无视她翻过来的白眼，自顾自的问道：“说到底我还是不知道Tona为什么要针对你，即使是吃饱了撑的也犯不着从一个新生当中培养一个敌人吧？”
“这个……虽然她的确有这么无聊，但是，”童熙神色变幻了几下，又转到冰箱前倒了一点水，一点一点慢吞吞的喝完才回到吧台那里，不过明显没有了再开口的打算。
陆祺优很体贴的说道：“虽然一个忠实的听众应该适当的提出问题，但是，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为难，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额，你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童熙感激的望向他。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动，童熙回头一看，刘希杰提着两袋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陆祺优已经坐起来了，他感叹道：“看来你精神很好嘛！果然我把小残废带来是正确的。”
走近了一些，他把目光投向童熙，突然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眼睛这么肿。”
她在厕所待了半天消肿居然没效果吗？童熙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捂住眼睛，尴尬的笑道：“你看错了，呵呵。”
“没有啊！我视力有1.5呢！”刘希杰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放下袋子就要凑近来看。
“……”那他带副眼镜是怎么回事？真是变态。
“狗儿，”陆祺优突然插话进来，“你明明知道我家的密码为什么开始还要喊我来开门？折磨病人你很开心啊！”
刘希杰眨了眨眼睛，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快点过来吃东西吧！粥快要凉了哦！喂！小残废，我还买了你爱吃的半边驴头哦，重死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吃驴头那种东西了？”童熙嘴上说着，却还是没有节操的迅速奔过去兴致高昂的翻着他买的那一堆东西，“你还买了王记的酱板鱼吗？他们家的辣味真的很正！”
“所以说我这个人好嘛！连你喜欢吃的东西都记得。”
“记得那是你的荣幸，再说了，我喜欢吃的东西很多，一一去买的话你今天就回不来了。只可惜陆祺优没有口福，只能吃清淡的粥。”
“喂喂，吃你的吧，别刺激病人！”
“……”陆祺优表示十分无语。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