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梢末节「佐助中心|Fin」》无限美景

1、>>>Ⅰ

　　被寒冷洗劫一空的脑海渐渐显影，不断扩张的罅隙间渗透出浅薄的意识。
　　现在的雪之国全无银装素裹的淡雅。风声猎猎，手心里只剩下凌厉刺骨的寒，而他也将其视作救命稻草般牢牢攥住。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体会了——或许也算不上是很久吧。

　　宇智波佐助一边在心间默念着，一边竭力支起身体，立即迎上了劈头盖脸砸来的雪。赤色的瞳里如火焰般的炽烈缓缓退却，末了仿佛还残留着漫漫硝烟。眼前除去白得令人触目惊心的雪之外，便是正以诡异的路径蜿蜒流淌着的鲜血。雪花宛若在狭长的伤口上撒着盐，冲淡了殷红的血水。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么。

　　他下意识地运了运力，身体里已不再能及时地涌起那股熟稔的气流。他的查克拉已经在刚才的血战中耗之殆尽，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浴血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在他的记忆里，只要是和鸣人并肩作战，他总是很不争气地提前负伤或无法承受爆发的咒印并为他提供出彩机会。

　　查克拉是从人体各个细胞抽调出的能量，因而每当这股雪蓝色的气流自身上喷薄而出时，佐助都会感觉到自身的某一部分正在被引燃，次次进攻都是拿生命作赌注。
　　这是作为忍者最最真切的人生体验。威风到羡煞旁人的飒爽英姿背后是下一分钟就可能与世隔绝的苍凉。

　　虽然形势明了，为了以防万一佐助还是不敢怠慢地侧过身去察看战况，敌人已经被歼灭，鸣人和樱尚在昏迷之中。
　　他们……还活着。他疲惫地舒了口气，手脚却因长时间接触低温而僵硬。颤颤巍巍地勉强站直身体后，左后颈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几乎使他昏厥。
　　裸露的小臂上重新燃起斑驳的焰色，咒印快速地褪去。

　　咒印。又是咒印。它固然能暂时地带来成倍的力量，然而彼时的状态恍若失去了自我。就好像灵魂被掏空了，另一种力量在强行地侵入并吞噬着残余的意念。
　　有的时候他觉得人的躯体是原本搁置已久的，只是赋予其生命的人从中注入了鲜活的灵魂，从而造就了情感丰富的人。

　　他只是不愿看到昔日一同作战过的伙伴在他面前受伤甚至死去，因为起码跟他们有过交集，他们身上多多少少地存在着自己活过的印迹。仅此而已。
　　什么悲喜与共，什么生死相依，最后还不是得分道扬镳各行其道。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失去了谁就活不下去，无论对方于自己有多么不可缺失；而且竭尽全力去关心一个未来之路与自己大相径庭的人，根本就是愚蠢无知。
　　只要能获得力量，用什么手段都是值得的。

　　佐助没有过多地留恋此地，最后扫视了一下战场便决绝地抽身准备离开。忽然间他停下脚步，警惕地倾听空气的异样波动——尽管此刻风雪交加。
　　他的瞳隐隐地泛起赤色，冰冷的手指开始探向仅存的最后一枚手里剑。

　　——佐助。别以为这次你能走得掉。

　　这个熟悉的音色似乎集结了他在那个村庄的记忆，汹涌地向他扑将过来。
　　佐助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猛地一回身，手里剑刚脱手之时才发现鸣人依然躺在距他有三四十尺的雪地上。方才不过是他的幻觉。

　　手里剑仅仅是伴随着佐助轻微的蹙眉，刺入鸣人腿边的雪粒中。
　　起初佐助的判断力与方向感相当好，只是他在投出利器的那一瞬选择了较为平缓的角度，使之不至于命中要害部位。

　　现在再去拿鸣人的命，似乎有点多此一举了。这原本就是一次算不得非常正大光明的远行，以试探自身力量为名义才得以走出大蛇丸那让人窒息的藏匿点。如果再节外生枝，木叶村乃至其他火之国友好邻邦内难免会再次掀起关于寻求自己下落的浪潮。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话说回来……大蛇丸所谓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唉。

　　很快不远处竟传来清脆的拍掌声以及阴恻恻的声音。嗯……精彩的战斗。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觉得我会后悔，欲重回木叶做无知可悲的下忍么。
　　药师兜轻盈地一笑。我怎么敢怀疑佐助大人您呢，只不过——他快速瞥了一眼鸣人和樱——您似乎还是挺想念您的朋友的。
　　我的事你没有多大过问的权利。
　　如果不是的话，那您怎么还在他们执行任务时出手相助呢。
　　……因为我看到了比漩涡鸣人更不顺眼的家伙。

　　那么，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来到雪之国的同一地点么？兜望着佐助拧紧的眉心，笑意愈加深邃。佐助大人，他们已不再是您的同伴，对他们的这份怜悯之心怕是应该得到此为止了吧……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必要管这么多！

　　佐助面无表情地向着投偏了的手里剑走去，沉默半晌才喃喃自语般地道着。真是让人失望至极……所谓无所不能的力量居然还会中如此简单的幻术。
　　幻术并不是光凭强大的力量就能防御的，最重要的是您的意志力是否坚忍。

　　佐助的嘴角苦涩而自嘲地挽起一个邪恶中透着点稚气（……）的微笑。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如果没有那个强烈得胜过一切的意念，或许他早就像那个男人预言的那样苟且偷生了。他已经败了一次，败得体无完肤毫无保留。所以……不能再败。即使败了，也要让他遭受一定程度上的灾难。

　　他有些得意地看着兜冷却下来的表情，宛若注视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趋于枯竭。
　　事实上像试探力量之类的只不过是充当了他的借口一角罢了，而他没有想到大蛇丸对拥有他的欲望以及给予他的信任度是如此之迫切与深厚。
　　或许这真的是自己该选择的未来。

　　然而漩涡鸣人，你成长的速率到底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