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白筱兰

2、第二章 望春阁

　　“到了！诗音，我看，还是我进去找寻欢吧，你，”龙啸云看了眼身后看不出表情的林诗音，欲言又止。
　　“望春阁？”林书言也不管他，看着头顶的几个大字，一脸琢磨的表情，“倒是个好名字！就是布置得稍微俗气了点！”看着四处可见的大红色的绸子，书言摸着下巴自语。
　　“我说这位姑娘，莫不是来砸场子的！”望春阁的老鸨子老远的就看到了林诗音，长得娇滴滴的，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却不知来这青楼做什么，莫不是哪家的小娘子来寻夫的。
　　“那倒也不是。”她还没闲到来搅和别人的生意。
　　“那么姑娘是？”老鸨子看到了林书言身旁的龙啸云，手上有刀，估摸着应该是个练家子，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些。
　　“寻人而已。”林书言左右看了看，这大厅里，尽是些纨绔子弟在调情，看着惹人厌烦。
　　“哦？”老鸨子一脸了然，果然是来寻夫的！
　　“妈妈莫要慌张，也休要阻拦，诗音左右不过是来说几句话而已，断不会误了谁的良辰，坏了谁的吉时的。”林书言对着面前一脸脂粉的老鸨子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动听，生生的把个老鸨和一旁的龙啸云给听愣在那里，“何况，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如何坏得堂堂小李探花郎的好事！”
　　“这…”老鸨子这下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心下有点发慌，这可是个拦不得，也放不得的主。
　　“诗音…”龙啸云听得林书言话里的讽刺，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阻她，却被林诗音随手拂开，眼里有点淡淡的不快。
　　“诗音，”李寻欢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眼含柔情地看着底下牵扯着自己内心的人儿，出口的话却是不近人情的决绝，“你过几日便要为人妇，如此地方，岂是你来得的，还是快快随龙兄回去吧！”说完，李寻欢又灌了一口酒，背过头去不去看林诗音眼里的湿意。（作：表会错意，那是被你气的！）
　　为人妇？嫁给那个变态龙啸云，然后再生个小魔头龙小云？！林书言胸口憋着好大一股闷气，凭什么！就凭你自以为是的兄弟情义？！那么，林诗音对你的情呢，痴呢！这些，你都当成狗屁了！活该你得了痨病！我若真是林诗音也就罢了，偏生我不是，我是林书言，如何听得你的安排！“表哥莫要急，诗音自是要走的，难不成还在这安家吗，诗音可没有表哥这般的好耐性！”林书言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指指点点的行径，径自在大厅里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倒了杯酒轻轻饮了一口，心里想着，这酒怎么这么难喝！
　　“诗音知道，表哥多日来一直住在这望春阁，原也不过是为了避着我，”林书言放下杯子，作势地拿袖口擦了擦眼角，引来围观者同情无数，“如今也都罢了，自古哪有客不与主便的道理，诗音在李园横竖不过还有几日的功夫，你且安心回家便是了！”林书言心里打定了主意，婚是一定不能结的，那么李园，也是不能住了，所以也在言辞里，把自己归类到了客人的行列。
　　“诗音，”李寻欢听得林诗音如此说，以为她是终于对自己死心了答应了要嫁给龙啸云，心里一面欢喜，一面又伤心，反复不是滋味，面上却还是保持平静的，“我与龙兄商量过了，你便是嫁于了他，日后还住在李园的，这样，”李寻欢说到一半，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完了才接下话去，“这样我便与仙儿做对浪迹江湖的神仙眷侣，也倒好。”
　　“看来，表哥倒是为诗音思虑周全了，诗音若是不领情，岂不辜负了表哥一番美意！”林书言把手上的酒杯捏得死紧，紧到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在桌子外的绸布上染了好大一片，“可惜啊，只是，诗音这番，怕是不能如表哥所愿了。”
　　“诗音…”李寻欢本是在灌酒的，听到林书言的话，皱着眉头抬头看她。
　　“李寻欢，”林书言抬头看他，目光凛冽，“你当真以为我不知吗！你重情重义，我并不怪你，但你为何要拿我林诗音当做你大义凛然的礼物！我该说你是多情，还是无情啊！”轻叹了一声，林书言以手抵额，眼露无奈。
　　“诗音，我是…”
　　“是为我好？”林书言截断了他的话，“你以为给我你以为的好就是对我好了？你可曾想过我要不要？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给了你想给的，却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你以为故意相让，龙啸云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你拿人家当心肝肺，人家却当你是草芥，是利用的工具而已！你的心，是为了成全他，还是为了成全你自己，你敢说你是为了我吗！”说到底，林诗音，也不过是个报复李寻欢的工具而已。书言心里，深深地为林诗音不值！
　　“诗音！”林书言的话让李寻欢呆立当场。
　　“诗，诗音…”龙啸云心里有点慌，诗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我是真的爱你的啊！”
　　“爱也好，恨也罢，我都不想要！”林书言对着龙啸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的居心，李寻欢看不懂我却是一清二楚，别的我不能多说，你没有真心当他是兄弟我却是很肯定的！”
　　“诗音！”李寻欢话里有淡淡的责怪，即使是气自己，诗音也不该这么和大哥说话。
　　“你以为他当真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又不是傻子，他只做不知罢了！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做兄弟的岂能不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爱我爱到欲罢不能了！我看未必，你既能舍得，他不过才起了个头，如何舍不得！你们一个个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只一句话，我林诗音是人，不是货物，岂是你们说要便要，说不要便不要的！”林书言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裙下摆，“你既不顾我，我断没有还想着你的道理，我如今来把这话大家都说清楚了，从今往后大家两不相欠，婚丧嫁娶各不相干！”迅速地从怀里取出了把匕首，林书言挥刀割下了一缕头发掷在地上，“以此，断发为凭！”
　　“诗音！”李寻欢是知道表妹的执拗性子的，可也没料到她会如此，“你这又是何必！”李寻欢轻踏栏杆，稳稳落到了大厅里。
　　“我不为他人，只为我自己，”林书言提着裙子走了两步，又回转身看了一眼一脸失意的龙啸云和满面凄苦的李寻欢，“你若感念他的恩情，自可用你的命去还他，白白搭上我的一辈子，我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至于，”抬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倚在栏杆上的林仙儿，林书言轻叹了口气道，“那个林仙儿姑娘，你若真心喜欢，八人大轿娶回家去倒也无妨，若只是为了演戏给我看，我劝你还是不用了，女儿家的心伤多了，会麻木的！”说到底，林仙儿也是因爱生的恨，也挺可怜的。说完，林书言头也不回地出了望春阁，再不管身后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了。她本是局外人，如今重归于局外，倒也好，这天下，从此便没有林诗音，只剩她林书言了。
　　林书言走出那望春阁的时候，正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也许，是受到身子的主人还残留的情感影响吧，她的心情，却有点隐隐的不舍。原本，林书言并不怎么理解林诗音对于李寻欢的执着的，正如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李寻欢心里认定了非卿不娶，却还是亲手把他心里的唯一送上了别人的花轿一样。不过，在走出身后那疼惜忧愁的视线的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懂了，这会儿，她有些想起了前世听过的一句话。我许你一辈子，在我的心里，不是你的一辈子，而是我的一辈子！李寻欢和林诗音，互相在各自的心里许给了对方一个虚幻的一辈子，尽管，这样的一辈子原本是可以变成现实的。不过，她是林书言，不是林诗音，她要的，便是实实在在的一辈子，不是心里那一座虚幻不实的玲珑宝塔，她不需要被珍藏，更不需要被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