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介入者》屠夫沽酒

14、第 14 章

　　宋耐安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少女独坐在凳子上与一只青蛙聊天，自己儿子在一旁念经。

　　“爸！”宋坪看见宋耐安就跟见了救星一样，飞速的跑到了宋耐安身后。

　　绣折看着宋坪身前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身青色的睡衣，饱经岁月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难为情。

　　丢脸，真丢脸，宋耐安抬手就给宋坪头上一记猛敲，“你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宋坪来不及捂自己的头就马上跳起来说，“爸，鬼，她是鬼，我刚刚把过她的脉博，分明就是死脉。”见宋耐安不信又立即补充道，“尸斑，她还有尸斑！”宋坪也顾不得害怕了，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绣折面前抬起她的手臂，一团骇人的乌青出现在宋耐安眼前。

　　绣折没想道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她已经死了吗？有点恍惚，一滴眼泪从她角划下。还是逃不过吗？已经有那么多重要的人为了让她活下去而死去，她的母亲，她的养母，她不甘心。如果她们的死对这个必然的结果毫无意义的话，绣折不敢想下去，这个沉没成本太过沉痛，她无法舍弃。

　　“请救救我，我一定百倍千倍回报。”绣折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头前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母亲说过，做人要有骨气，不可折腰，哪怕是在被当作交际花的时候她的姿态也从未有过如此。

　　宋坪离得近，看见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赶紧去将绣折扶起来，“这…也没说不救你。”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手臂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绣折的肚子上。

　　绣折感觉喉头一甜，无数血肉涌了上来，她弯腰捂嘴咳嗽，一滴又一滴鲜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绣折眼前逐渐模糊。

　　宋坪颤抖着手，他现在两手空空，“爸，她…她消失了。”刚刚还在自己手旁的人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宋耐安死死盯着地上的几滴温热的血喃喃道：“她回来了，轮到她了。”

　　绣折在一间祠堂中醒来，这倒是与平时不同，身下被垫满了软垫，身上还被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零星的几件古色古香的家具，还有高台上摆放着的一个灵牌。绣折掀开被子起身仔细去瞧那高处的牌位，上面一笔一画刻着：吾之爱女宋绣折。是我的牌位，绣折脑中好似有一道惊雷打过，震得她久久无法回神。

　　“她消失了。”宋耐安低头站在老人面前，刚刚的守门老人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信，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这是阿姁的错，不该是她的命。”

　　“可是族长，妙语还没有回来。”宋耐安想了想最后还是咬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妙语她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是他看着长大的。

　　宋代文瞟了一眼宋耐安：“你想用绣折的命去换妙语。”这是肯定句。

　　“族长，妙语她们都是你我看这长大的。”宋耐安话还没有讲完，宋代文便一掌拍在桌上，“绣折是我的孙女，她的父亲不是宋家人，她不可能代替妙语。”

　　宋耐安哑然，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妇女，“族长族长，宋姁的孩子是从过去带回来的，那孩子本来就属于那个时代，就算她不是纯血的宋家人，她也可以当介入者的。”女人扯着宋代文的衣角状若癫狂。

　　“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再失去妙语了，宋家已经多少年没有新生儿了！他们都怕自己的孩子被选中，他们都和外乡人跑了！我的妙语，她都待了多少年了，我都数不清了。”女人捂着脸痛哭流涕，“当年明明就是宋姁当最后一个介入者，是她破坏了规则逃了回来，让我的女儿代替她。现在，她的女儿也要付出代价！”宋耐安看见事情逐渐不可控赶紧叫人将女人带了出去。

　　“你也先出去吧。”宋代文疲惫的挥了挥手。

　　宋耐安也没有讲话，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宋代文看了看手中的信，这是他唯一的女儿留给他的绝笔，当年是他亲自把她的名字划去，将怀着孕的她赶出了家门。

　　“父亲你明明知道我会是最后一个介入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回不来了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的女儿就该为了宋家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为什么都怪我害了妙语，明明就是你们这个该死的规矩！我也是受害者啊，难道我就该死吗？”黑夜里，宋姁护着自己的肚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所有宋家人的对立面上，声音坚定，而她唯一的亲人将她赶出了这片她从小生长的土地。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来以为那个挂在门外的铃铛不会再响了，可是它响了，开门再见到的却是自己的孙女了。他不用拆都知道这封信里会写什么，但是他依然不敢拆，他以前回答不了的问题，现在，他依然回答不了。他害怕看见那由他教出的一笔一画变成尖刺扎向他自己，他是宋家票选出的族长，他从小就被教育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他身不由己。

　　火舌覆盖了信封，不过几秒钟就变成了一摊灰烬，从此，他再也不会知道女儿留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也好也好，宋代文坐在凳子上，像一个迟暮的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