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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考试前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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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类都有的通病——开学恐惧症,裴知愿就是大多数人中的其中一个。理由是补课太兴奋了,没睡着,第二天醒来顶着一圈黑。
裴知愿打着哈哈下楼,前脚刚踏出家门,肩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
“早啊知哥。”来人是同班的陈帆,仗着他性格好,自来熟,性子直爽。
裴知愿点点头,嘴里嚼着面包含糊应着。
陈帆看到了不对劲,问他:“你这是昨晚通宵了啊?”
裴知愿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看出来裴知愿的疑问,陈帆点开镜子功能,怼着他的脸:“你看。”
裴知愿属于冷白肤色,只要脸上有了一点印子就会格外明显。
裴知愿撇过脸推开手机,没睡好还早早醒来,此刻是一点精神也打不起。裴知愿扣好书包肩带,牛奶还没有拿上就被陈帆扣着脖颈往停车区走。
陈帆骑着车过来,发现裴知愿勾着钥匙扣楞在小电驴前,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陈帆心里一阵叹气,这哥明明从外表来看就一“老子每天都在不爽”的拽哥,想当初刚进学校,他见到裴知愿都要躲得远远的。
陈帆看了眼腕表,发现时间还早,不过现在要保护好裴知愿一贯的拽哥形象,他当然是义不容辞:“我载你吧。”
裴知愿抬起眸子,点了点头。
陈帆:“?”
这就,答应了?他本来只是为了裴知愿的人设随口这么一说,还在消化当中,裴知愿已经取下后备箱的头盔,扣好坐在后座了。
裴知愿:“我坐好了。”
陈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随后收起脚架往学校骑去,一路上没少看后视镜。裴知愿的脸,因为被头盔挤到,挤出了两坨肉……这让人怎么能无视?
陈帆:“你放个寒假是不是吃胖了?”
裴知愿点着手机,身子往前移将抵在对方肩上,显然是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陈帆的视线从后视镜移开:“没,你最近吃挺好啊。”
裴知愿点点头,还以为多的大事,反应慢半拍才接上话:“我妈呗,每到开学前一星期就给我大补。”
如果不是他妈还举着一个鸡毛掸守在身边看着喝完,裴知愿早趁她不注意给倒了。
陈帆:“兄弟我同情你。”
早晨还有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昨晚下过雨,车轱辘划过总能飚出一排水渍,没有挡雨板的车尾总能飚得老高,坑坑洼洼总容易积水,一辆车飞快开走免不了滋得周围都是。
抵达校门口,裴知愿黑着脸到商店买了一包纸,发现擦不掉还越擦越脏索性再买一瓶水。还好今天穿的是正装校服,校衣裤是黑色的,泥渍擦几下就看不清了。
“老子的新鞋啊!”
裴知愿还是忘不掉前几分钟那辆自驾车“咻”的开过,到处积水的坑洼飚出泥渍,周围的人无一幸免,叫骂声一一响起来。
帆布鞋上斑斑点点擦不掉了,裴知愿看得不顺眼,还好陈帆连忙按住。众所周知,男生都是爱鞋人士。
裴知愿原地跺了好几下脚,试图把粘在鞋上的泥渍跺掉,再看一眼,还是很脏,把衣领拉到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副“我现在很暴躁,别惹我”的状态。
陈帆还算很好,控制车头方向,至少裴知愿小腿上方是没有遭受损失的。
刷卡进校门,才发现来晚了,高二、高三届师生已经在田径场集合。裴知愿没戴眼镜,望着黑压压的后脑勺,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班级的同学,活脱脱像个新来的转校生。
陈帆赶过来拍了他一下:“我服你了。”
裴知愿跟在陈帆后面站到自己班级后排。
校长坐在主席台说了大半天,字里行间多少是围绕着高考转。
裴知愿最烦的之一就是动员会,以后肯定也少不了,加上的视线时不时移到布满泥点的鞋面,越发烦躁了。
终于忍受不住,裴知愿猫着腰朝田径场外的拐角跑,逃过老师的视线,裴知愿心中暗喜,却在小卖铺前三米的拐角撞到了人。
裴知愿有个脸皮厚的特点,明明是他的错,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就有“你的错,不服打我”的讨打脸。
然后他特别光明正大地把人从头到脚打量:比他高,没他帅,那人眼神凌冽,偏偏穿着整洁,校衣裤规矩的穿在身上,不过浑身透着“不是好人”、校服都包不住的气势。
他是许迎川。
高一刚来学校那会,一班的许迎川同学可谓是震撼全校:把教官骂了一顿,又传开学第二天在班里揍了人。
刚歇没一星期,有人找他茬儿,有人说是被揍的人不服气,也有人说是校外不学无术的混混收保护费,总之就是找麻烦的,结局是那几个混混被许迎川打进医院了。
德育处来问情况,许迎川简单几个字让主任当场吃救心丸。
“送给学校的开学礼物。”
好一个开学礼物,拿下半个月的热度,风头十足。
恰恰许迎川有拽的资本,家境优渥,成绩每次在全市排名前三游走,对老师谦逊有礼貌。
从那些人所描述的,他浑身上下除了脾气不好,一点就炸,能不动口就动手的性格以外,哪哪都是加分优点。
其实也有人说脾气不好也是加分项。
“抱歉。”许迎川率先开口。
裴知愿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两人各走各的一边,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
从食堂三楼上去,老师的念稿声穿过话筒,楼道里很空,鲜明对比下显得太过于安静了。
裴知愿在打饭窗口买了碗米粉,吃完动员会差不多就结束了。
他不可能想到,逃过众多老师的眼睛,没逃过许迎川的一张嘴——
裴知愿清楚地听到,他的名字被作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讲话的许迎川同学当作反面教材出现在校园里,食堂三楼对面就是操场,嘈杂得很。
裴知愿:“我操了……”
估计校领导已经带领队伍来抓人了,裴知愿到好,慢条斯理,抽了张纸擦擦嘴,继续嗦米粉。等人来了再说吧。
佛系小裴的结局是被拉到办公室教育了一节课,外加一节课的检讨书。班主任对裴知愿的印象极好,劝了几句、说了几句好话才从德育主任手里要回了人。
裴知愿领着检讨书回到教室,班级里的人一窝蜂拥过来,从头到尾都问了一遍。
有人为裴知愿打抱不平:“许迎川牛气什么,他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心里没点b数吗?”
裴知愿心态挺好的,可能大部分是脸皮厚:“没事,不怪他,我自己的问题。”
裴知愿终于慢悠悠挪到自己的位置前边站着,眼看只有一小点的距离就能坐下,周格挡住了他的路。
裴知愿:“......”
我想给你死。
周格:“旷师怎么说?”
裴知愿叹了口气:“让我分班考考进前一百名次。”
旷研为了向德育处要人,一开口就把办公室里的主任震慑住了。裴知愿听到那一秒差点把自己的头扭断。
你在说什么东西?
“卧槽!知哥,没考到怎么办?”前桌的陈帆半个身子转来,那表情仿佛噎了一颗蛋。
裴知愿:“旷师也保不住我了。”
旷研报着一沓A4纸随后进教室,看了成堆的人窝在一起:“开座谈会呢?滚回去坐好,我说几句。”
在领裴知愿之前,旷研就在班级开了一个班会,许多人懒懒散散想着也不过是同样的话,百无聊赖趴着听。
旷研:“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否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啊?”
底下笑嘻嘻拖着长音回答:“高二啊!”
旷研瞬间拉下脸:“知道还给我开学第一天捣乱!裴知愿!”
准备要坐下的小裴气笑了。
当事人屁股还没沾凳子又站起来,倒是很规矩地站好。
“高二了亲爱的,只剩两年,说长也不长。”旷研大抵是站着也累,抽了个椅子坐下,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凶,“明天你们就要分班考试,成绩张贴当天就能收拾东西搬教室,你们还能浪到哪去?”
班里的氛围因为这么一句沉重下来,趴在课桌的同学陆续坐直身体。没有谁比这个学校的高二学生更清楚开学第二天会面临什么。
谁也逃不掉。
一个班里,他们相处了一年,每个人的情感发酵过程不一样,或许对部分来说是解脱,但更多的是不舍。
旷研教学多年,这些事经历不知道多少回,早就看淡了甚至有些麻木,看着自己培养一年的孩子,马上就要转交给别人,其实再麻木冷淡也会有不爽。
又能挽留什么呢?该进行的照样会发生。
旷研压下心中那点不痛快,还有不舍:“又不是见不到,都在学校呢。你们可给我争点气,往上冲几个排名还是有很多同学在一个班的。”
此时此刻也说不出多煽情的话来。
“分班也好,省的我早上起来就在想怎么和你们这群兔崽子斗智斗勇。”
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那实在是难为旷师您了,这一年辛苦了辛苦了。”
讲台地下的氛围被带动,旷研从包里掏出相机,假装不经意的说:“可惜了这部相机,你们接着贫。”
谁都知道旷师有个摄影梦,底下也不管究竟是谁顶的嘴,全班齐声拖着长音:“老师,我们错了——”
喊完全班笑成一团,旷研习以为常,在这一刻按下快门,记录此时少年人的恣意。
接着部分女生对镜头十分敏感,努力摆出最好看的pose,旷研又拍了几张,从包里取出小型折叠支架,立在讲台。
摄像机调了倒计时,闪光灯还在一闪一闪的告诉入镜人,他们还剩几秒。
闪光开始加速,长期拍照的同学知道这是黄金三秒:“3,2,1”
“博雅五班!”
“牛逼!”
动员会解散很久了,班会也都早早结束,却迟迟没有什么班的人出来,整栋教学楼从外看,没有一丝生气,静得沉闷。
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同学搅合了氛围,在走廊跑着喊“干饭了!”才有人从教室里陆陆续续走出来。
旷研收起相机包在最后出来,裴知愿还在门口,叫住了她:“旷师,您还继续回去教高一吗?”
在裴知愿的对面,一群正是青春肆意的青少年们,他们没走,团团把旷研围住。
旷研:“我陪着你们毕业,快去吃饭吧!照片我发群里,记得看。”
旷研挥手赶了两下,周格挤在人群里:“老师!您给我们打个气吧!”
分班考试的前一天,三楼走廊上是一群少年们吼着嗓子互相打气加油的喊声,操场下着雨,落在瓷白的瓷砖上砸出无数水珠,掉进其他水摊里。
这是场人与自然的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