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清妤》因为星辰

2、第 2 章

　　肩上的神凰啾啾叫个不停，清妤方才苏醒，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被它吵得更是有些发胀。

　　现今是何时？天地是怎样？自己又为何会现世？
　　清妤一概不知。

　　她发懒不想动脑子，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扫了一眼在凤里殿前或站或跪的仙家们，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天帝伏辰身上。

　　原因无他，只是被他头上那纯金打造的冠冕刺了眼。

　　“胖鸟，抓紧。”
　　清冷女声响起，神凰不见紧张，反倒是又兴奋地啾了两声，好似清妤说的是要陪它玩闹。

　　等到两声清脆的啼鸣落下后，这女子自屋脊上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天帝伏辰的面前。

　　“如今神族是由你在管事？”清妤问道，“神族，何时竟壮大至此？”

　　在她隐约模糊的记忆里，神族不该有如此庞大的数量。

　　她的语气太过随性，让受惯了旁人恭维遵从的天帝伏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再加之她的话让自己无言以对，只好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他的沉默也换来了清妤的侧目。
　　她这才发现，她以为的这位神族领头者身上并没有神族的气息。

　　“你不是神？”清妤上下打量着，朱唇轻启缓缓问道。

　　一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戳天帝伏辰的心。

　　他咬着牙，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回应：“如今，是仙族在统领九重天。”

　　这样避轻就重，清妤也懒得再与他浪费口舌，柔荑一指，随意点了个仙，道：“你说。”

　　被她选中的，正是之前那个书生气的仙者，唤作英韶，是负责编纂记录仙族史记的文仙。

　　英韶听闻眼前这女子是神族，一时间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无措。
　　神族……会比天帝伏辰还要厉害吗？

　　他不知该不该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埋着头，小心觑着天帝伏辰，想要从他的神情里窥见几分指示。

　　而天帝伏辰的心绪也是万分复杂。

　　一方面为清妤对自己明晃晃的无视而感到恼怒，另一方面又有几分庆幸不用想说辞来应对她，只得跟英韶使了个眼色，想他拿乔，让清妤看看仙族的姿态。

　　而这二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入了清妤的眼中，颇为不耐地伸手甩了甩，一团火焰从指尖的方向蹿出，擦着天帝伏辰的鬓间而过。
　　紧接着散发出一阵焦糊的气味。

　　而他身后的凤里殿，直接被这团火焰融了小半。

　　这九重天上的所有殿宇皆是由仙术堆砌，而像是凤里殿和青渊殿，更是从建立仙族的末世神族手中传承下来的，竟就这么被清妤给毁了。

　　似乎也是看着那个焦黑的洞口不顺眼，清妤随手一拂，竟又恢复了原貌。

　　“睡太久了，控制不住。”清妤自以为是在对他解释，但天生语气冷淡，倒是变了几分味道。

　　落在天帝伏辰的耳中，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武卫呢？快来把这个……”

　　他的恼羞成怒只维持了这几个字的功夫就被遏制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女人。

　　照着先祖留下来的史书，从前他们都是唤神族为神主的。

　　可如今神族早已消失殆尽，仙族统领了九重天几万年，忽然要让他承认眼前这个女子才该是天地的主人，他又心有不甘。

　　她身上的金色骨骼闪着光，呼吸之间明暗交替像是在提醒着天帝伏辰，这不是他可以随意叫几个武卫来随意拖下去就行的女子。

　　况且，她刚才随手的动作，就轻易损毁了先祖留下来的传承。
　　别说这几个武卫，就怕是自己，也得忌惮几分。

　　天帝伏辰一口气堵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胸膛起伏了好半晌，才转了话头。
　　“武卫护送着公主回去吧，公主年幼，受不得风。”

　　抱着明瑜的仙娥被六个手持长戟的武卫护送着回了凤里殿后，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婴孩。

　　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六个武卫呢，天帝得有多重视明瑜公主啊。

　　*

　　借着明瑜的由头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天帝伏辰的脸色不再似之前那般一言难尽。
　　但也好不了哪去。

　　他担心自己言行有失，又想要拿捏一下天帝的做派，板着一张脸，俨然一副身份尊贵不屑同清妤交谈的模样，示意英韶代他开口。

　　英韶得了令，战战兢兢地同清妤一一交代着。

　　“六万年前，神族之中爆发战乱，接二连三地陨落。为了能够延续我族血脉，仅存的几位神族在殒身之前创造出了仙族掌管三族，以防止天地陷入混乱。”

　　“你说三族？”清妤很快抓取到了重点，“神族……不对，除了仙族和人族，还有哪一族？”

　　“还有魔族。”英韶答道。
　　“那场神族之乱引得本已被创世神消散了七七八八的浊气再次盛行，然而神族当时受了重创，一世不察，让那浊气寻上了心思不纯之人，将他们侵蚀而化魔。魔族生性凶残，嗜血好战，常无故挑起战乱，危害仙人二族。”

　　魔族吗？

　　清妤闭眼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在自己仅有的记忆里，并没有听说过魔族的名号。
　　那么她曾生活过的时期，当是在神族战乱之前？

　　清妤脑子混沌得厉害，除了知晓自己的名字外，便再无更多记忆。

　　她是谁？为何对英韶口中的这六万年毫无印象？这六万年来她在何处？忽然现世又是为了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却没有谁能给她回答。

　　清妤只得暂时搁置关于来处的疑问，转而问起了另一个她异常关心的事。

　　“那你们，又为何是这副打扮？”
　　清妤用鸟兽扑腾的动作，僵硬地晃了晃自己的双臂，像是不太适应的样子。

　　甫一听到她的话，英韶还未能反应过来是何意，看到她抬手的瞬间，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作出反应，抬手挡在了面前。
　　他可不想像凤里殿一般，被一个甩手就融了。

　　等了半晌发现什么都没发生之后，他才讪笑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想通了她为何会这么问。

　　“神……”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女子，只得暂时略过，“您有所不知，仙族以人族的供奉为食，为了更亲近人族，这才习惯了如今这面目。”

　　仙族既是神族所造，自然也就继承了神族的特性，拥有自己的本形。
　　譬如之前清妤现世之时展现出来羽嘉之形。

　　当初创世神创造人族的时候，并未赋予他们修为术法，但对于人族的生存一事又未必能事事躬亲，于是便赐予了他们一具与众不同的身躯——一个能够思考的大脑、一双能够做事的双手、两条能够自由行走奔跑的双腿。
　　以及让他们自由繁殖的能力。

　　及至后来，人族数目愈发庞大，逐渐越过了神族，乃至之后出现的仙族。

　　仙族众仙觉得那副本形的模样实在不利于在人间行走，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逐渐抛弃了原来的面貌，常以人的外表出现。

　　清妤转身，扫了一眼皆是人形的众仙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对她来说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画面。

　　那或许是她第一次化形，因为迈出的步子颤颤巍巍，险些砸到了一旁的黑影，随即被它缠绕着稳住了身子。

　　那会是个什么影子呢？清妤闭眼回想。

　　像是一条蜷缩着身子盘在地上的巨龙，却又有几分不同。

　　它的身上布满了鳞甲，大体瞧着是黝黑的，凑近却又能发现其散发出来的浅浅光泽。
　　额前并没有龙角，反倒是自额顶起往后延伸出一排坚硬的凸起，像是护甲，又像是利刃，坚不可摧。

　　清妤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描述着它的模样，越发清晰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了外貌之上。

　　这到底又是谁呢？清妤记不起来。

　　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空白占据了清妤的所有思绪，再看着眼前这些眼神里半是恐惧又半是窥探的仙族，便觉得甚是无趣。

　　她的性子已然耗尽，不愿再同这些仙族纠缠，转身走向了清妤殿，先修养一番再做打算。

　　*

　　然而就在她前脚刚踏进门栏的时候，旁边岌岌可危的殿宇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向清妤殿的反方向倾斜。

　　这里本就是九重天的中央，附近多得是宫殿楼宇，若是这么一砸下去，少不得会连带着周围这一片都被影响。

　　众仙也顾不得去想为何神族会突然现世，纷纷开始的担忧起了自己的居所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清妤抬手，那殿宇就像是被无形之手拖住了一般，渐渐地开始往回正。

　　只是这凭空出现的清妤殿占据了它原本的位置，再也无法恢复到原状。

　　清妤随手一抬，那殿宇竟就这样拔地而起，顺着她手的方向，落在了青渊殿和凤里殿之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惹得在场众仙心中一跳。

　　下落的动静太大，本就残缺了小半的殿宇又唰唰的往下落了许多砖瓦，看起来愈发残破不堪。

　　清妤也嫌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扰了兴致，伸手在空中一绕，术法自指尖溢出，一层薄雾笼罩住了殿宇，那一地的破砖烂瓦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纷纷升腾起来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座牌匾上写着“天禄殿”的殿宇就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了众仙面前。

　　天禄殿作为九重天上用于收放典籍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问津，若非是因着这是千万年前由先祖建造的，说不得早就被拆了用作新贵仙家的居所了。

　　是以当它忽而变得金碧堂皇后，众仙家一时还无法适应。

　　只有如今在天禄殿里管事的英韶看了一眼自己的居所如今和凤里殿齐平的屋檐，又看了一眼天帝伏辰，默默为自己捏了把汗。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这名女子的身份，但总觉得，接下来的岁月，会不那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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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清妤现世的第一天：修了清妤殿、修了凤里殿、修了天禄殿，三界第一修理工的名号没人抢了吧？【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