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逃离指南［无限］》梦饲白鹤

24、开考

　　黑暗里，所有人的神经绷成了一条几欲断裂的细弦。

　　系统的声音在这样一种紧张的气氛下滋起来，无疑给这条弦松了松力，一楼走廊上的一帮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沉重的心情刚飘了不到一秒，就被接踵而至的“考试”拍到了谷底。

　　还真就是让他们来读书的。
　　很期待？
　　何召予心说：期待你爹。

　　尽管系统方才已经宣布第一个任务结束，还是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去开灯，等在一楼走廊上的众人噤声不语。

　　楼梯里，在第七级阶梯上，吴青云和黄秋明两人缩成一团，没有前面人的指令，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那位江同学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良久，都没个动静。

　　耳边的气息侵略感十分浓烈，触向江沅的皮肤，浸润了他每一寸神经，一点一点地试探着他敏感的情绪。
　　江沅低声清了一下嗓子，挪开身踩着台阶往下走。
　　没开灯，光线极度的暗，但因为光脑的特殊机能，他视如白昼。

　　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他的衣角被人轻扯了一下，嗓音低沉：“江同学，着什么急，扶我一下。”

　　旁边跟着的吴青云和黄秋明刚踩到实处的脚顿住，听着声音好像是那位楚同学。
　　江沅侧眸：“你瘸了？”
　　他心想，这人即使没更新光脑，旧的光脑隔了几十年也不至于老化成这样，十有八九是在鬼扯。

　　楚礼在黑暗中摸索着，眼前一片漆黑，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手探到一侧的楼梯扶手上，下了一级台阶，动作缓慢。
　　身后的吴青云和黄秋明急得要死，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地方，无奈这人挡在前面。

　　江沅感觉到有个人挨了过来，他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听见一声微哂，声音散漫：“跑得太急，腿磕了一下。”
　　他方才确实没怎么注意这人是何时过来的。

　　江沅任由他拽着，身后跟缀了个尾巴似的。
　　楚礼的话音悠悠传来，尾音勾着笑意：“江同学这步速，真不适合照顾老弱病残。”

　　江沅嗤笑一声，顺杆儿爬得真得心应手。
　　他步幅又迈大了几分，横跨两个台阶，身后的楚礼被猝不及防的力道向前一拉，差点一脚踩空，真一头栽下去变成名副其实的残废。
　　楚礼在黑暗里压了压翘起的嘴角，无声叹了一口气。

　　四人终于走出了楼梯。

　　何召予杵在门口：“楚……同学，你们……没事吧？”
　　可真是让他勉为其难地加了个“你们”，楚礼的眸色在黑暗中搜寻着声源，寻了一圈未果。
　　他回了一声“嗯”。
　　听得何召予心里直犯嘀咕。
　　“嗯”到底是有事没事？

　　然而他的疑问被一道颤抖的声音打断，声音虽轻，却隐隐透着嘶哑：“老戴呢？老戴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出来？”
　　众人反应过来，“老戴”应该就是那位中年男子。

　　最后出来的就是黄秋明和老戴，黄秋明先一步出来都成了那样。
　　老戴……
　　毫无疑问，只能下场比黄秋明还惨。

　　那位女生捂着嘴，低声哭起来，哭泣声在极力地克制，尽量压抑到极小的程度。
　　众人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明明已经悲伤到难以自抑，可是这姑娘还是想着，怕惊动了刚刚餍足的怪物。

　　一种悲凉的气氛瞬间席卷了整个走廊。

　　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女生，摸索着到了她跟前，抚着她的背笨拙地安慰：“姐姐……你别太难过了……偷偷告诉你……我奶奶跟我说人死了其实是去另一个世界了，你们还会再遇见的。”
　　那女生仍旧断断续续地抽噎。

　　这种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谁会真的信呢。
　　可是，即便这是谎话，也包含着一颗诚挚的心。一颗诚挚的心，无论如何都足以让悲伤化为齑粉，尤其是这份真心再加一点科学这样的佐料。
　　巫阳：“或许真的是这样，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唬人，但是谁也没真的死过不是吗。所以，说不定，老戴真的去另一个世界了。”

　　楚礼的眼睫微动。
　　女生的声音低了几分，像是信了巫阳瞎编的话。

　　一行人穿过走廊，到了一楼展厅，发现原本明亮的展厅此时漆黑一片，不知谁摸索到了开关，开了灯。
　　昏黄的光线扫射下来，所有人都怔住了。
　　黄秋明的半条腿已经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看得人心里一阵冷汗。
　　这人是真能忍。

　　白霓裳突然开口：“话说，刚刚上去前，你们有没有感觉天花板在漏水？”
　　杨旭：“没有啊。”
　　白霓裳摸了一把脖子，随口答道：“这天花板漏水，上去之前我就感觉到脖子湿了，看……”说着他伸手向众人示意。

　　众人盯着他那血淋淋的手，“……”
　　这漏的是水？
　　心得大成什么样，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后脑勺被血洗了。

　　楚礼：“啧，你真会挑地方站。”
　　他眼皮掀了掀，揪着白霓裳的衣服到了别处。
　　江沅向方才白霓裳站的地方去看。
　　从天花板上滴下一滴液体，落到地面，砸出一个血色的花。

　　众人抬头去看，上面的圆形电灯被血染得红艳艳的，浓稠的血汇聚到圆心，一滴血摇摇欲坠，接着又滴落在地面。
　　老人和女生缩在一起，其余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复杂。
　　尤其一想到这些血来自楼上，他们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

　　何召予：“这是……传闻中的闹鬼？”
　　北渚：“看起来是。”
　　杨旭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语气里隐隐有点兴奋。

　　这时，从门口涌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正是先前的主任，他身后跟着不久前见过的七八个学生，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瞟。
　　主任的目光掠过众人，他疑惑地问：“怎么少了一位同学？”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众人心说：怎么少的，你心里没数？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离入学考试还有十五分钟，请各位迅速进入考场，迟到考生将禁止入内。】

　　系统的声音消失后，主任接上了电源：“各位刚刚去楼上参观得怎么样？”

　　众人：“……”
　　这主任的每句话都精准踩雷，专门点引线，生怕他们不会被问炸是吧。

　　楚礼捏着从何召予那里搜刮来的帕子，垂眸擦着刚刚在扶手上摸的灰，看起来兴致缺缺，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江沅收回视线：“还行。”
　　众人：“？”

　　主任缓缓点了点头，他目光掠过江沅身旁的楚礼时，迅速移开，接着幽幽道：“那么，请各位认真准备，一会儿要进行入学考试，小明，把答题纸给他们发下去。”

　　小明怀里捧着一沓册子过来，正是先前的眼镜男。
　　发答题纸的功夫，主任提醒：“答题纸请填写工整，不要出现污损。考试时长一小时，科目是数学。一人一份……”
　　小明出声打断他：“主任，楚同学要两份答题纸。”
　　主任：“……”

　　主任表情僵硬，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楚礼，“为什么？”
　　楚礼慢腾腾地直起身子，“嗯？”
　　主任眉头一皱，再次问道：“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份，为什么要两份？你想帮助哪位同学？”

　　何召予瞄向江沅，这主任说话真委婉，不就是怕队长帮人作弊嘛。
　　但是就队长的数学水平能帮谁作弊。
　　哈，那位小明同学还说队长学习好，难道队长当着他的面表演了。

　　楚礼：“不好意思，先前发的答题纸在来的路上丢了。”

　　江沅眼睫动了动，想起被巫阳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那是答题纸。
　　当时，这人怎么说来着？
　　掉了就掉了。
　　江沅冷笑了一声。

　　他是真不知道这系统的规则，还是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呢。

　　主任嘴唇动了动，“再给他一份。”
　　语气听起来像是再说“快点让他闭嘴吧”。

　　给了答题纸，主任连带着那帮学生又准备闪了，没想到再次被人叫住了。
　　江沅：“楼上的姑娘有个双胞胎哥哥？”

　　姑娘？
　　他这么一说，白霓裳回忆起来，好像后来出现的那个男子跟开始出现的姑娘是长得挺像。

　　主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支吾几声，众人听不真切。
　　这时，小明插嘴：“没有，她有个弟弟。”
　　江沅：“多大？”

　　杨旭瞄了一眼江沅，怀疑这人在查户口，问得也太清楚了。

　　小明表情有些不虞，隔了几秒张了张嘴被主任一把扯走了。
　　主任边往外走，边咆哮：“死了，才17就死了，满意了吧！”

　　满意什么？
　　主任的这一通怒火简直来得莫名其妙，一个男孩17岁就死了确实值得人同情，但又不是他们的错。

　　乌泱乌泱的人离开了，顺带没忘记把门锁上。
　　江沅瞧着主任熟练的动作，眉心动了动。
　　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考场。

　　杨旭：“我问一句……你们有谁上过学吗？就是坐在教室的那种。”
　　何召予：“除了坐在教室，还有哪种上学？”
　　杨旭眨了眨眼，梗着脖子答：“还有……云上学，呃……俗称逃课。”

　　……

　　别说云上学了，就连学校的大门他们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开的。
　　一帮人跟着摇头。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