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失忆了》霜礼

4、言言。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顾落言像是冬天叶子上结的一层薄薄的霜，声音冰冷又低沉。
　　“为什么这么问？”段不野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随口说说。”顾落言装作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花瓣悄然掉落，枯萎。
　　段不野不语。

　　沉默良久。
　　“在你心里，我算什么。”顾落言问了一个很早以前便想问的问题。
　　“你知道了……”一想到顾落言会离开，段不野没来由的慌张。

　　是的，顾落言知道了。
　　前世。

　　顾落言是数一数二的炼药师，上山采药的时候，发现了躲着追兵的段不野。
　　此山凶险。
　　而顾落言带段不野走了出去，到了顾落言的家，亲手喂了药。
　　“好点了吗？”顾落言很温柔。
　　段不野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张脸，和苏泽言太像了。

　　顾落言被带回了府里，不准出门半步，被迫成为了死去的苏泽言的替身。

　　可是谁知道，后来顾落言在相处中慢慢爱上了段不野。

　　直到。

　　顾落言无意间在一个柜子里找到苏泽言的物品。

　　原来，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替身。

　　顾落言把物品放回原位，仿佛一切都没发生——即使知道不可能。

　　顾落言继续当着替身的角色。

　　“你能不能……别离开？”顾落言几乎是苦涩道。
　　“不能。”
　　从那一刻，顾落言明白，段不野爱的人从来不会是他顾落言。

　　一天一天，段不野却厌倦了他，找了其他人。
　　顾落言撞见了段不野腿上坐着另一个男的，段不野低头准备吻那个人，气氛暧昧。

　　顾落言眼角悄然滑落一滴眼泪。
　　段不野倏地起身，顾落言已经跑远了。
　　只剩下掉在地上的婚书。

　　“这又如何，我爱的是你啊。”段不野声音蛊惑。
　　“不，结束了。”

　　顾落言勾起嘴角，血迹蜿蜒。——在来之前就服毒了。
　　再次相见时。
　　段不野扶着顾落言的肩膀，握着顾落言已经冰冷的手。

　　段不野冷静地出奇，扭曲又疯狂。
　　“我没说你可以离开我了。”

　　段不野找回了顾落言的魂魄。

　　还是顾落言，但不是从前的顾落言了。

　　顾落言不知道段不野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一天后悔过。

　　不过，顾落言不会选择段不野了。

　　从顾落言死的那一刻起，他和段不野就结束了。

　　段不野不出意料地把顾落言囚禁在王府。
　　每一次逃跑，换来的是来自段不野的折磨。

　　大概是真的惹段不野生气了。顾落言曾被段不野绑在椅子上，连眼睛也被蒙上黑布。

　　段不野拿着他的那把刀，抵着顾落言的心脏。
　　语气是熟悉的疯狂，却又莫名地卑微：“不要走。”

　　顾落言垂下眼帘：“你就算杀了我，我的心里也无你。”

　　段不野把刀刺了过去——手有意偏离，刺进了一旁的木梁里，深可见骨。

　　果然，这对段不野有效。顾落言很冷静，可是为何和段不野一样心疼呢。

　　几个月以后，顾落言和段不野遇到了危险。
　　便是同梦里的一样，顾落言挡在了段不野身前。
　　段不野用修为制定契约，换来顾落言的重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落言隐隐颤抖质问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言言——”

　　“别叫我言言。”顾落言咬牙切齿道。

　　顾落言的灵魂碎片找不回来，因为有一块彻底丢了。

　　后来。
　　顾落言主动解除了合约。
　　顾落言离开了段不野。

　　段不野调动了大部分手下，寻找着顾落言。
　　“他缺了灵魂碎片，命不久矣。”

　　顾落言躲在一处月冷风清的地方。
　　日常便是照顾小火龙，还有炼药。
　　即便知道顾落言再厉害，丹药对此并没有太大作用。

　　这天，顾落言明白时间不多了，把小火龙交给温子吟。
　　“你这是？”温子吟怀里抱住了这只曾经想买的小火龙，就跟做梦一样。
　　“帮我养好它。”
　　小火龙不舍地看着温柔的顾落言，爪子抓住顾落言雪白色的袖子。
　　顾落言声音很轻：“等我。”

　　顾落言被找到了。
　　“跟我走。”段不野不容拒绝道。
　　没有人知道段不野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救不了我。”顾落言听见自己说。

　　“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段不野悲凉道，最后一块碎片，便是改变顾落言的“白月光”身份，只要他愿意。

　　顾落言抿了抿唇。
　　“你知道答案。”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再也拼不好。

　　哪怕一块，关键的灵魂碎片缺失都是严重的。
　　那晚。
　　顾落言又一次昏迷不醒。
　　期间勉强醒过来一次，和段不野一起看着窗外的暮色。
　　暮色像大海一样深蓝。
　　是啊，他和段不野还没有一起看过海。
　　人总是贪心的，前世他要和段不野成亲，命运坎坷。这一世，他要平平淡淡地过，命运把他和段不野绑在了一起。
　　他听到段不野说：“我爱你。”

　　顾落言笑了笑：“只是等的久了，迟来的爱就不必了。”
　　过了片刻段不野开口：“为什么。”
　　顾落言说：“因为没有意义。”怕我死了，还有一个我爱的人在替我难过。

　　段不野与其说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倒不如陪着他更不想他走。

　　然而，事与愿违。
　　顾落言没有醒来。

　　段不野抱着顾落言。
　　暮色中，守望着月亮的唯一颗星星坠落海底。
　　那颗星星很好，徒留遗憾的是，追悔莫及。

　　“茶凉之时，有个人在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