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型人格》易七里

12、不用追

　　此后一天半的时间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过那段对话。

　　好像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口误。

　　但他们心底都清楚，是时候重新整理他们的关系了。

　　哥哥与弟弟、亲近的朋友似乎都不是合适的关系。

　　当他们在江城的机场降落，即将告别的时候，魏时清关闭了手机备忘录，抬头冲薛驭风露出了一个笑容——

　　“哥，陪我去喝杯奶茶，好么?”

　　薛驭风等这句话等了有好一阵子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随魏时清一同上了车。

　　跑车在一家人流量并不多的奶茶店外停下。薛驭风扶了扶脸上的口罩，同魏时清下车，一起走进了奶茶店。

　　奶茶甜腻，但在冬天非常适合用来暖手。

　　薛驭风刚咬开一颗珍珠，便听魏时清轻轻地问：

　　“我能追你么?”

　　薛驭风一时有些茫然。他抬眼望去，见对面俊朗的青年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眼底像燃了一捧烛光。

　　老实说，他想过很多种魏时清可能说出的话。但他没想到会是这句。

　　薛驭风盯着魏时清的双眼看了几秒钟。

　　几秒钟，他读出了很多东西。

　　理智同奶茶里的甜意一同发酵，一点点变得模糊，甚至带给他几分醉意。

　　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开口说：

　　“不用追。”

　　剩下的话，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思绪模糊在情绪里，连带着记忆也被蒙上了一层纱。他记得自己面前的奶茶被轻轻推开，而他站了起来，一把攥住魏时清的卫衣领口——

　　俯身吻了上去。

　　那个瞬间，颅内无数记忆云集。

　　他眼前有无数片段飞掠而过，翻转流动。

　　那些片段，全部有关于魏时清。

　　从十一岁时苍白瘦的的魏时清，到十三岁时拘谨小心的魏时清，再到二十岁屏幕上万众瞩目的魏时清。

　　记忆褪去如江潮。那些片段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又不断汇聚，最后成了眼前这个，用净透双眸凝视着他的魏时清。

　　薛驭风听见他哑着嗓子，在自己耳畔低声说：

　　“哥，原味奶茶很甜。”

　　……

　　两人没过多久便搬到了一起。

　　薛驭风甚至带魏时清回了趟薛家老宅，正好碰见了薛驭风的小叔薛承泱。

　　薛驭风的父亲排行老二。他还有一个大伯与这么个小叔，大伯已于六年前去世，小叔比他大八岁，是个年过三十却还未谈过恋爱的老光棍。

　　老光棍看不明白男.男之情，却在临走时低声问了薛驭风一句——

　　“朋友还是男朋友?”

　　薛驭风如实告之，并说:“家业就交给您继承了。”

　　换来薛承泱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薛驭风同魏时清在一起时很自在。但他总觉得魏时清有事瞒着自己。

　　不是那些个“外面有人了”一类的事。

　　魏时清常常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东西，用的是红与蓝色的字体。有时红色，有时蓝色，从未有哪次是写着写着突然切换颜色。

　　薛驭风便记在心中。每次魏时清写备忘录,他便走过去在对方腿上坐下。屏幕上是蓝色字体时，对方会有些不知所措地搂住他，关上手机屏幕，问他怎么了。

　　而当屏幕上是红色字体时，对方会一把将手机抛在一旁，手指扶住他的后颈，而后吻上来。

　　也许……他有“两个”男朋友。

　　薛驭风想。

　　再联想到确定关系前魏时清有些时候的奇怪举动，薛驭风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想。

　　他偷偷观察，甚至掌握了大概规律：

　　上午到下午这段时间内一般都是蓝色人格，其他时候是红色人格，当然偶尔也会出现偏差。

　　为了一碗水端平，薛驭风白天也会给魏时清“午安吻”。

　　直到六月十九日这天。

　　这天是薛驭风的生日。二十六岁不算重要数字，没必要大过，他便只抽空回老宅，陪老光棍吃了顿饭。

　　饭后回到家，薛驭风刚冼漱完，正准备冲个澡，就见浴室磨砂玻璃门上投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如果薛驭风没记错的话,刚才他瞥见了薛时清屏幕上的字体，是红色。

　　“哥,我能进来么?”

　　薛驭风已经脱了上衣，但他没想那么多，只道:“进来吧。”

　　于是薛时清推开门，一眼便瞧见薛驭风靠着淋浴间的门，笑着问他：“怎么了?”

　　喉结微微动了动。薛时清嗓子一时有些发干。他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同时将手机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