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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怎么这么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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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五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万物开始复苏。
米乔被室友的轰炸电话吵醒,她向来有起床气,气鼓鼓的眯着眼睛按下接听键。
“米乔,你去哪浪了?你昨天就发个微信说不回来了,我们又怕打扰你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会总醒了吧,一会还有课!如果实在难受我就给你请个假?”胡媛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八卦的味道,吵的她的脑子都已经清醒了七八分。
她不耐的扣扣耳朵,眯着眼睛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这姐妹,想哪去了,还春宵一刻?她可是怂的连亲一下都不敢!
靠!好后悔!
“没有,想哪去了,你可小点声,被赵静静听见,没准明天的版本就变成了失足少女为爱堕胎一夜未归了。”她向来和宿舍的赵静静不对付,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而且这个赵静静还是个八卦杜撰小能手。
两人又随意胡诌了几句,那边确定她没有变成失足少女并且再三提醒不要迟到安心了。
挂掉电话,她才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胡媛是担心你为你好。
内心OS:(胡媛,你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凌晨五点几天吵醒老娘,你!完!了!)
算了,醒都醒了,好像去上个厕所。
可是!他在外面沙发上唉,万一厕所不隔音被他听到肿么办?
呸!龌龊!想什么呢?人家怎么会听到?
可是真的好像去唉!
加油!你可以!
如果他还在睡觉,外面很静的话,可以打开水龙头,嗯,这样就不会听到了。
不行!打开水龙头会不会以为我怎么会有那么大水量。
啊啊啊啊!救命!好难为情!
不管了,膀胱要炸,去吧,皮卡丘!
她犹犹豫豫的踩在干净光滑的地板上,脚下的凉意更是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救命!
为什么!为什么次卧没有卫生间!
终于做好心里斗争,米乔强装镇定拧开门把手,下意识看向沙发那处,沙发上早已空空如也,连带昨天的毯子也被整齐规矩的叠好放在沙发上的一侧,环顾四周,整个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人。
米乔:呼~,不管人去哪了,还好不在。
她抓紧时间去卫生间解决人生大问题,顺便将卫生间里里外外‘巡视’了一番,很好,一个女人用的东西都没有,清一水的男性用品。
她随意洗了一把脸,几缕被水打湿的小碎发增加了几分凌乱美,未及妆容的小脸出水芙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洗把脸精神精神。
待她迈出卫生间,阵阵饭香飘进鼻腔,她不由自主想餐桌前那道背影望去,男人背颈挺直,宽肩窄腰,此刻正在江买来的早餐腾到盘子里,好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
就这样望去,已经令人无限遐想,米乔突然觉得自己鼻子热热的,她下意识摸了摸。
!鼻血?
她骤然大脑一热,心想这下完了,丢人丢大发了。
在黎维舟转身之际,她以瞬时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捂着鼻子窜入卫生间。
“砰!”黎维舟看着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
大早晨谁惹这小孩了?
几分钟后,米乔慢悠悠的从厕所出来,她已经再三确认自己的鼻子被控制住了。
待到看向餐桌时,一个人影也没有,桌面上只有几个小笼包,一碗粥,两个茶叶蛋,还有三个烧麦。
一股浓浓的失落感浸入五脏六腑,本来还想着和他共进早餐呢,这鼻子,太不争气了!
课上,米乔托着脸看着讲台上的女人,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子。
骗子。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虽然——咳咳……她还不是女人,但她突然觉得,这是个强劲的对手。
只要,不是那个人。
她抿抿唇,目光从讲台上收回来,拿着笔心不在蔫的在纸上乱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微信,找到备注——黄毛,输入信息让他从这周开始要帮她占座位,价格好商量。
那边很快回复:价格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这周就不必了,听说黎教授被调去研究刚发掘出来的文物了
米乔:?我怎么不知道捏?
黄毛:我消息多灵通……
后续那些废话米乔懒的看,只知道,要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了,而且他最近的课换成了其他老师带。
米乔悲哀的发现,她还没有加他微信。
大学老师的联系方式一般都是公开的,方便给学生学业指导或者是留课题作业。
但据说是黎教授的从来不会主动加任何学生的微信,在班级群里也只会回答一些问题。
所以,米乔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加好友直接被他忽视。
虽然是侄女和小舅的关系,但这么多年没联系过,她可不保证碰一鼻子灰以后她不会哭出来,毕竟,有事情你不去做就不会失望。
两周后,胡媛生日,胡媛是这个学校高中部的,很多以前的老同学上了大学后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喜欢折腾朋友又多,最后直接决定要去琼山北湾那边租一个日租房办party,算是圆自己一个梦想。
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奶奶不疼爸爸不爱的,她妈妈更是只把自己的儿子当宝贝宠着惯着。
她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已究竟是不是这个家里捡来的孩子。
每年哥哥过生日,全家上下会聚在一起给他送生日祝福,一起吃蛋糕,每个人都会精心的准备礼物。
可到了她这里,甚至没有人主动提起。
于是,她便有一个梦想,等自己独立后,要为自己办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会,还要穿漂亮的公主裙子。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影响是巨大了,可是她却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永远像个小太阳像周围散发着能量,殊不知,都是她故作坚强的外壳。
因为这个生日,她攒了很久的钱,还有一部分是暑假打工挣的,她想告诉自已,她要和过去做一场告别,这是她迈的第一步。
不过这些米乔自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胡媛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要半一个大party,还邀请了一堆人。
一大早睡眼惺忪的米乔就被胡媛拽着提前到琼山北湾来布置生日会,等二人下了出租车后米乔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日租房’竟然是别墅。
这还是那个网购凑满减、超市大减价比谁跑的都快的胡媛吗?
看着面前一脸兴奋满足的胡媛,她满减问号,但也没有问出口。
不一会儿胡媛的发小孙静也来帮忙,几个人忙到差不多终于的时间终于把场地布置好。
三个人摊到一地,虽然累,但是米乔发现今天的胡媛与往日格外不同,她眼里亮晶晶的,开心溢于言表,但又带点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米乔今日打扮很是素静,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丸子头干净清爽,整个人灵巧清新,像一个小精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几个来身边要微信的,都被她落落大方满脸笑意内里却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劝退。
好不容易耳朵安静一会,她找到一个角落掏出手机回复信息。
大概就是她的好闺蜜巴拉巴拉一大堆告诉她今天发生了什么,吃了什么,哦,顺便在秀个恩爱。
这会儿,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唱着‘白月光’那首歌,算不上多好听,再加上下午没吃多少东西就喝酒的原因,总感觉头涨涨的,听到这‘聒噪’的声音,她下意识皱着眉头,索性直接出去透透风,也好在耳朵被继续荼毒。
琼山北湾别墅区坐落在几乎是半山腰的位置,夜晚的风很是凉爽,路灯往高处绵延不绝,像一条火龙盘在山上。
她走出大门,左右环顾一圈,大约百十米处有一个亭子,这亭子很是气派,重檐顶,顺着侧脊安装灯条,夜晚看起来金光闪闪的,这额枋处也有精美的壁画琳琅满目。
从这里看向远方,几乎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俯瞰明晃晃的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和奇光异彩的高楼大夏,那边的喧嚣与这边的沉静对比强烈。
她的思绪也跟着渐行渐远,五岁那年,幼儿园放学了,看着其他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而她每次只能是姥爷来接,本来就很委屈了。
而她在门口等了好久还是不见姥爷来,她落寞的抱着草莓卡通书包坐在办公室看老师给播的动画片,可就是看不进去。
后来,老师把她带出办公室,她就看到门口那个清冷的少年,蓝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尽显青春洋溢,即使是宽大的校服裤子也抵挡不住长腿优势,丝毫不掩帅气,他脚上球鞋白的亮眼,口中叼着一个棒棒糖慵懒的骑在自行车上,一脚点地。
许是看到熟悉的人,一股没由来的委屈突然爆发出来,顿时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一样一滴一滴落下,小脸哭的通红,老师在一旁的安慰也全然听不见。
少年先是一顿,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
这小孩怎么哭了?
不满意他来接?不对啊,这小鼻涕虫不是挺喜欢黏着他吗?
他把嘴中的棒棒糖换了一边,松松垮垮背了一边的包不留痕迹的背好,下车,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有摸出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蹲在她面前,一改往日的清冷疏离耐心的问她
“小孩,哭什么?”还拿着从老师手里递过来的纸巾给她轻轻的擦了几下泪珠,故作嫌弃的说道
“啧,真脏”然后又胡乱的给她抹了几把泪。
事实证明,这个‘啧’很有水平,她听到被嫌弃后,非但没有继续哭,反而是停了下来。
然后一抽一抽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讲着一口小奶音“那……乔乔……不哭了”
少年弯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把手里的棒棒糖掀掉糖纸,掰着她的腮帮放进嘴巴里。
甜甜的草莓味席卷舌尖上的每一颗味蕾,小姑娘也终于被哄好,带着小花猫一样的小脸冲着老师礼貌再见。
然后她第一次坐着他的后座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回家。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说来就来一阵风似的,过劲也就忘记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欢快的在后座踢蹬着小脚丫。
因为这是帅小舅第一次来接她放学,还给她了一颗糖,心里很开心。
后来,她吃过的糖都不及那颗甜。
回家以后,发现姥姥姥爷都不在家,说是有事外出几天,然后那几天她一直顶着一个歪歪扭扭松垮的不像话的鸡窝头出现在幼儿园,老师每次细心给她绑好头发,第二天鸡窝头依旧如此。
从给她绑头发的过程中,她也是第一次从她这个小舅舅的帅脸上看见窘迫与无奈,都是拜她头发所赐。
小孩子和猫一样,越是不理你的人,越是眼巴巴上人跟前儿凑,从前都是她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帅哥哥’‘小舅舅’的叫,人家都懒的搭理,这次姥爷他们不在,他还能亲自给她扎小辫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后就出现了某一天黎维舟洗完澡发现他被子里有一个小鼓包,掀开被子就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说‘外面打雷,乔乔害怕怕’
后,被人家无情的从被子里拎出来。
*
米乔站在亭中,发丝在晚风中飘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即使是在昏暗的亭下,也抵不住脸上的嫣然美好。
可是渐渐的,那抹直达胸意的笑逐渐平息,时间果真就像流水一样,将过去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冲刷掉,即使有残余,也不复往昔。
曾经和他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回忆,到如今的陌生,就像是一个石头卡在嗓子,取不出咽不下。
兴许,他早就忘记了吧。
“嗨~,米乔,你在这里吹风吗?”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也让她朦胧的眼睛清亮几分,她看向身音来源处,疏离的眼神让那人的心沉了一下。
随后她的脸上爬满笑意,仿佛刚刚一瞬间的冷漠并没有存在过,看着那人说道“嗯,这里环境还挺好的”
即使她没有记住这个人叫什么,只知道他刚刚也过来搭讪了。
但那人此刻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亭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是胡媛高三的班长,也在这所学校读书,没想到这次胡媛请了这么多老同学,还挺意外的,更意外的是她室友竟然这么优秀”那人用熟络的口吻说着,不知道内容的以为两个人是多要好的朋友呢。
“还好”米乔沉吟片刻,礼貌的回复。
她只想这会儿一个人静一静。
“我是段晓,播音专业的,你呢?既然是室友也和她一个专业?”他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对他而言,从看见她第一眼,他就知道是他的菜,刚刚在party上,她一定是腼腆看着人多才会划水似的拒绝他要联系方式。
“嗯,一个专业”她认真的点了好头,想着赶紧把这个人敷衍走,在这平白无故的打扰她,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人还想在说着什么,突然被两声鸣笛打断,二人向后方望去,远处道路上停了一辆黑色君越,很明显声音是从这个车上发出了。
正待二人疑惑时,车窗缓缓降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男人英俊的眉眼配上犀利的眸子,极具有侵略性,时隔半个月,再见到这张脸,米乔一颗心恨不得跳出来。
原来他平常戴眼镜是为了挡住那么锋利如刀的眼眸,但是他又是如何表现的温润如玉的呢?
男人下车,高大挺拔的身姿将黑色风衣衬托的淋漓尽致,远处的灯光被他尽数挡住,他好像逆着光而来,像从天而降的神袛一般尊贵优雅。
朝思暮想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一刻,米乔呼吸一窒,几乎所有的声音都被自动屏蔽起来,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叫嚣着。
他一步一步走到亭子跟前,米乔觉得每一步好像都踩在自己心尖上。
男人漆黑的眸子将一旁的人从上到下扫视一圈,又看了看米乔,不着痕迹的挑挑眉,开口道
“男朋友?”
“不是不是,一个……”米乔听到那三个字后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但是说到是谁有一下子卡壳了,说是‘朋友’?好像不对,她连这个人都是第一次见,更不知道人家名字,不是朋友的话为什么大晚上的在这聊天?又有些矛盾。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纠结了半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是这样的,我是她室友的同学,请问您是?”从这男人下车到走近,只觉这人气场强大,就单单是刚刚轻飘飘的扫了他两眼,他就已经有些腿软,这是来着一个成熟男人的碾压,但又看着面熟,段晓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规矩矩替她回答。
“走吧”男人并不想回答他,看了一眼还杵在一旁的米乔,既然关系一般,何必多废口舌?
“那个,拜拜”女孩看也不看的礼貌性的告别就跟着男人走去,大长腿毫不费力的甩了她一截,她只能小跑才能跟上。
他这次去国家最近抢救性挖掘的一个考古现场帮忙鉴别文物,正好路过沐城,便去看了看老太太也就是米乔姥姥,毕竟自己曾在她家受她照拂,给了他一个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的家。
前年沈老突发疾病,没抢救过来,如今老太太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外孙女,如今米乔又正好在这所学校上学,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托他好好照顾她。
可是这小丫头好像和原来那个鬼机灵穷大胆的小丫头不一样了,对他生疏了很多,他还要揣着长辈的样子去管教似乎有些难。
今天受之前一个恩师的应邀来吃完饭,远远就看到那亭子里有人影,走近一看是那个丫头,介于上次这丫头心大随随便便跟男人回家的事情,即使是他这个小舅也不行,他决不能坐视不管,不能让这小孩误入歧途。
况且上次那个什么‘失足少女为爱堕胎一夜未归’他可是听见了,也不知道现在这小孩都这么开放?
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所以他停下了车,还顺便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
米乔雀跃的跟着上了车,一时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才好,连安全带都忘了系,环顾了一圈,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坐他车,他应该不会介意她坐副驾驶吧?
然后回头发现一道目光盯着她,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狠狠的把手心里的汗擦在了牛仔裤上,心头打颤。
这是、要、发生什么?
不对啊!进度条这么快?
难道他——
“系上安全带,你今天怎么这么呆”好像一盆冷水把米乔从头泼到底,她无语的在看不到的地方抽了抽嘴角,默默的把安全带系好。
米乔为自己刚刚的不值钱感到羞愧,人家只是盯你一下你就受不了,太没出息了吧!
等等!他怎么能说我‘呆’呢?难道我不美丽优雅自信大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