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自心动》年可

13、crush

　　说完，她便就手垫在他肩头，这样的姿势，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以至于此礼的肩膀偏斜下来。
　　原本搭在推车的手指收紧，他腾了一只手出来扣住她的腰身，稍稍将自己送上些，叫她踮起脚回了原点。
　　“那……你觉得呢？”他问。

　　班悦的脚跟回到了地板，能自己站稳了，人却有些悬浮。
　　不在于他与自己咫尺距离，也不在于他反客为主的反问，只在于他落在腰间的掌心。
　　这一刻，她突然就想起来之前老妖扒拉热搜给她科普的一个概念。
　　生理性喜欢。
　　也是那一瞬间，脑海中随之迸发出一系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来的知识点。
　　“如果你是因为一个人的脸喜欢上这个人，并且见到他就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那就是生理性喜欢。”老妖的话简明扼要，“粗俗点说，就是理智的针对性发春。”
　　当时她怎么回答老妖的来着？
　　哦，对了。
　　她说：“人这辈子真的能碰见这种生物？”

　　现在呢？
　　算怎么回事？

　　“我？”
　　“嗯。”此礼，“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或许……你听说过crush吗？”班悦觉得老妖某种程度上给了她一个装笔的灵感，好比现在，“你就是我的crush啊。”
　　她略微一挣，从腰后抓住了他的手。

　　分不清真假，是她习惯的嬉笑模样。
　　此礼一收胳膊，带着她站在了推车面前，微微往前一推：“听着还不赖。”
　　班悦就这么被毫无征兆的半圈进怀抱中。
　　非要说的话，这个怀抱的主人很是绅士，并没有贴近她。
　　几步之后，男人松开，伸臂去拿了一盒松花蛋。
　　班悦先下手为强：“你要做皮蛋瘦肉粥？”
　　他也没否认：“可以吗？”

　　点头。
　　嘴巴说：“我不想吃猪肉。”
　　于是，之前的话题自然就被揭过。
　　此礼领着她去了鲜食去，挑了一小块牛肉。
　　秉承着喝粥不吃菜等于没有吃的原则，班悦又往推车里丢了若干看着顺眼的菜，以及三盒绑在一起优惠售卖的富硒鲜鸡蛋。
　　面对男人探来的目光，班悦拍拍手：“你不懂，女人要多补硒。”
　　“会不会太多了？”他说。
　　正中下怀，班悦：“我们难道只吃今天一顿吗？”
　　这次，此礼停顿了一下。
　　班悦戳他，凶巴巴：“干嘛？在想什么？说好要培养感情的啊，每天一起吃饭都不干？”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只是在想，可能我需要买个冰箱了。”
　　“……”
　　真是——意外呢。
　　班悦别过头，不叫他发现自己的表情。
　　还好她矮他一头，只要她不给瞧，他也就只能瞧见她头发顶。

　　回程是此礼开的车，班悦掏了手机出来扣扣捏捏，她倒不是因为无事可做。
　　这倒是个怪事儿，其实此礼不很会先开口说什么，算不上一个有趣的人，相处起来是有距离感的，但班悦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只要她想，可以立马挑起一个话题，并且叫他不得不加入讨论。
　　但是她不。
　　她觉得单单是两个人不讲话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
　　甚至很奇妙。

　　这年头能跟她同处于一个空间里，双双沉默还丝毫不叫她觉得尴尬的人真的不多了。
　　老妖勉强算是一个，此礼是第二个。
　　主要是因为老妖没有安静的时候。

　　思及此，班悦将开了熄熄了又开的手机划拉一下，镜头对上了专注开车的男人。
　　咔嚓一声。
　　噫……自我嫌弃之余，班悦从镜头里瞧见了看过来的俊脸。
　　“就是拍个照，给我母上大人报个信。”班悦丝毫没有偷拍的自觉，“她怕我只是利用你。”
　　“你之前利用了谁？”
　　“相亲对象们啊。”答得快，班悦纠正，“也不是利用，但那一个个的，既然跟我合不来，总有合得来的嘛。相亲不成买卖在，都是朋友，帮我拓宽下市场有什么问题？”
　　“嗯，”此礼点头，像是认同，“那我的利用价值是？”
　　“原本是觉得拿你做切入口的话，比较好打入大学生市场。大学生可是香饽饽，牛死了，一石惊起千层浪的。”班悦说着，却又摇摇头，“但是我觉得，你有更大的价值。拿你当做生意的敲门砖，屈才了。”

　　此礼当真是很感兴趣，虽然他觉得这女人嘴巴里说出的话从来都要抖一抖水分才能听出一分正经，却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好奇：“什么价值？”
　　“取悦我的价值啊！”班悦笑得开怀，托腮指指点点，“哎，你开车认真点。”
　　“……”
　　问了，虽然白问，却还是叫此礼一口气叹得还算舒心。

　　一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车库。
　　班悦解安全带，听见驾驶座上的人问：“去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冰箱都没有，能做饭吗？”

　　此礼没有反驳。

　　路过中心广场的时候，班悦想起来那个雨夜。
　　她指了指小广场那边：“前阵子的半夜，翁臻那小子是不是在这里撒过泼？”
　　“你见过？”
　　“果然是他。”
　　此礼一笑，班悦忽觉不简单，她一把盯住边上人：“你是不是那天就认出我了？”
　　“什么？”
　　“我那天进单元门的时候，听见你打电话了，手里拿着伞。”班悦啊了一声，“就是你车门里插着的那把伞！你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
　　想起他说过，是看了她照片才答应的相亲。
　　所以极有可能啊！
　　“是吧？！”

　　此礼也不知道是哪里露的馅，他好像什么也没说。
　　面前的女人却很是笃定，容不得他撒谎。
　　有那么一秒，他差点就要和盘托出。
　　直到——
　　班悦：“所以第二天在咖啡店的时候，为什么没提我们是邻居的事？还装弟弟！”
　　哈。
　　原来是这个。

　　班悦不知道他突然的轻松从何而来，狐疑瞧着。
　　便听他说：“有时候缘分这种事情，自己发现会比较惊艳。”

　　大学老师就是了不起啊，你看看这完美的陈词。
　　班悦如是想。
　　“你应该在我们汉语言文学教书啊，中国语言多么地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