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忧集》鸷鸟羽光

35、第035章

　　清晨练武，上午学习兵法，下午骑射，周清嘉近十二年的生活便是日日如此。

　　到了暮间，周清嘉又是一身粘腻的回到院中。服侍他的丫鬟婆子们早已知晓他的习惯，差不多的时辰便准备好温水，供他冲洗沐浴。

　　夜深人静之时，钟慈卷曲着身子，由着清风将她吹向周清嘉的面颊。香喷喷地美人，她是很愿意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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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京城都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仿佛整个也是国家海晏河清，一片和平。然大炎国实则早已危机四伏。外有强敌环绕，时不时便侵扰边界烧杀抢掠，更甚者一步一步蚕食边镇侵占国土。

　　内则近些年天灾不断，官吏们又疯狂敛财丝毫不考虑人民疾苦。即便新上任的皇帝发现自家的江山有些摇晃，想要出手抢救，也是处处受阻，举步维艰。

　　今日周戎上朝便被点将去到西北抵御已入侵两个大镇，截得数千炎国子民的蛮族。回府与夫人交代一番，周戎便领着家将手下向西北行进。

　　原该是一件再稀疏平常的时，蛮族对边境的侵扰从未真正断过，虽近十多年随着炎国国力的衰弱这种袭击加剧，但最终炎国都成功地驱除外族。

　　且私心说一句，若真是如同几十年前一样四海升平，武将就无用武之地了。故而无论是周戎自己还是周夫人及周清嘉，对此次出征都未有过多的重视。

　　三月后，边境传来加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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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别拦着我，我要去西北救父亲。”周清嘉面目端肃，即使周夫人泪流不止也不为所动。

　　“你，你如何使得？你还是个孩子，何况你从未上过战场。你父亲尚且被俘，你要如何去救？且我和你爹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再出事周家就绝后了。我不同意你去。”周夫人见泪水无法打动儿子，便擦干眼泪，态度强硬起来。

　　周清嘉不再和母亲争辩，他下定决心的事绝不改变。当夜，待母亲和妹妹们都歇下，周清嘉收拾行囊，偷偷摸摸地离开家门，远远坠在增援的军队后方。

　　第二日清晨，亲自来到儿子院中想劝他不要去西北的周夫人才发现周清嘉连夜出走，只留下一行简单的“孩儿定当将父亲带回，请娘和妹妹们不要忧心。嘉留。”。

　　此时周夫人再派人去寻，又如何能追的上周清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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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炎国皇帝从京城调离一万守军，再加上沿途各重镇的屯兵，快到西北境内，军队的数量已然到了十万人。

　　因军情紧急，这队军队在关将军的率领下从京城一路快速行军，只用了二十日便到了边境。在最后一日即将抵达前线之时，周清嘉被军队的派出去回到交代情况的斥候发现，抓回了军中。幸而便恰巧路过的陆子介发现了他，陆子介认得周清嘉，给他做了担保将他带到自己的帐篷。

　　“你来做什么，军中可不是儿戏的地方？”陆子介皱眉看向被他发现后一脸不快的周清嘉。

　　此时的周清嘉有些狼狈。为了跟上行军的队伍，他没有一日正经休息过，路上也是胡乱吃些干粮混着。到了第八天，干粮也吃光了，只靠水来充饥。

　　然而面上的风尘丝毫不减周清嘉的美貌，除了看起来身上、脸上有些脏污外，站在人群中依旧闪闪发光。若非关将军手下的斥候都经过特殊训练，很难说陡然见到周清嘉会不会疏忽让他逃走。

　　“怎么你能来我不行。我爹被俘，我是来救他的。”原本周清嘉想要怼陆子介，随后觉得没意思，便说出了实情。

　　“胡闹！上阵杀敌是好玩了的吗？你有军职吗？胆子不小，贸贸然跟着大军过来，若是一不留神便会被当成奸细斩杀。换上这套衣服，吃些东西我便送你出营。”陆子介转身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又唤亲兵取来食物，便站在周清嘉面前盯着他。

　　周清嘉被陆子介看轻，心下本是有些不爽快，但随即想到此刻是在军营中。而确实如陆子介所言，他既无军职也从未上过战场，不过是凭着一股信念来到这里，此刻和陆子介闹翻被赶出营地显然是下下策。

　　周清嘉一声不吭地开始换衣服，陆子介有些惊讶，这周清嘉一直有些少爷脾气，没想到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陆子介拿给周清嘉的衣服是一整套，见周清嘉已将上衣全部换下，白皙的皮肤在微暗的帐篷中似在发光。陆子介默默将视线移开，看向一旁。

　　很快周清嘉便将全身的脏衣裤换了下来，陆子介的亲兵也取来了食物。周清嘉毫不客气地坐在帐篷里唯一的小桌前，动作迅速又优雅地进食。他实在是饿坏了，这一路为了追上队伍，他吃的都是硬邦邦口感味道都很奇怪的干粮，此刻热气腾腾的食物显得特别可口。

　　“好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出去。周将军我们会救，你早些回去别让家人担心。”陆子介见周清嘉吃好了，便要唤人来将他送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周清嘉斩钉截铁。

　　“李善，送周公子离开。”陆子介根本不接周清嘉的话，直接唤了亲兵进来要领走周清嘉。

　　“等等，你说话算不算话。我要留在军营。”见陆子介铁面无私，周清嘉从怀中取出一物直接拍在还未收拾的桌面上。

　　那是一枚带钩，正是当日周清嘉遇到孙正宇要教训他邀他比试，从陆子介手中赢回来的，同时赢来的还有陆子介的一个承诺。没错，是从陆子介身上赢来的。

　　陆子介是孙正宇的表兄，当时正和孙正宇在一起，遇到找事的周清嘉。孙正宇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经过长期训练过的周清嘉面前不值一提，他虽自觉略有些理亏，但也不能接受周清嘉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输了两场后便恳请陆子介帮他。

　　随后陆子介替孙正宇又比了一场，有些意外他居然在射箭上比周清嘉略逊一筹。输给他一个带钩当作彩头，还莫名其妙地承诺以后会答应周清嘉一个不违背忠孝道义的要求。此刻周清嘉正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