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阳-残阳-烈日》小四木

2、二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谁还记得龚自珍先生描写的落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很好，小胖。正如诗中所言，你我皆为落红，也一定得护这泱泱中华。无论这世道如何变，你们血管中奔腾滚烫的炎黄血绝不会变。希望你们大家，所有人能铭刻于心。”
　　“谨遵教诲”
　　“好，散学”
　　“先生再见”
　　此语刚息，大批学童兴高采烈地向外奔出屋舍。
　　“啊——”冲在最前面的小胖破声惊呼，一团黑影似伸出双手勒住了他的脖子。那小胖子面红耳赤地宛如殷红的心脏。
　　后面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个大胆的人把书丢了出去，并也是面红耳赤地怒吼道：“放开他。”
　　那黑影也不躲，书包正中黑影，但收效甚微。
　　那黑影也不再呆滞着，对着小胖的眉心吸取什么，发出淡淡的红光。
　　砰
　　方才教课的女先生拿着教尺从旁边狠狠砸向了那黑影的头部：“其他人快跑啊，别傻站着。”
　　其他的学生们便似无头苍蝇般向周围逃窜，有人跌倒了，还有人扶起来。
　　黑影被教尺砸后打断了刚刚的吸取，头上伤口也渗出乌黑的腐臭的血。
　　它双手一放，丢掉了小胖，转身向女老师冲去。
　　女先生便立即拿起身旁的木棍，举在身前。而小胖虽然没摔伤，但眼神有点迷离，呆呆地望着他们。
　　黑影跑得飞快，女先生才刚举起木棍，黑影就到了近前。女先生还没来得及挥舞，那黑影以经抓住了女先生的喉间，把她像提食物一般提起来。
　　女先生双腿奋力得踹着，依旧收效甚微。一旁的小胖回过了神捡起刚刚的教尺，跑过去想丢。
　　女先生看着大吼：“放下，跑、啊——”黑影掐的越来越紧，连说话都勉强。
　　不过小胖没有听话，继续向前跑，跑过去竭尽全力砸下去。结果当然是无用，那黑影还被这一下成功激怒了。背后显现出由黑气凝聚成的手臂，把小胖也抓了起来，提到面前。
　　然后黑影又开始吸取了，红色光芒缓缓从他们眉心，进入黑影的眉心。
　　突然，一道琴音响彻云霄。
　　震得那黑影惊恐瑟瑟，松开了手使得两人坠落于地。不过两人并没有像方才小胖一般眼神溃散，女老师拉起小胖就往旁边跑。
　　琴音暂歇，一位刚加冠的男子向着黑影走去。那黑影似乎被镇住了一动不动。
　　此人身着白衣，缀着若隐若现的寒梅。嘴唇微薄，鼻梁恰好，眉色稍淡，好似一幅画中走出的美人。
　　“二位先等等，被这怪物触碰须服些药物，好生调养。”那男子微笑着向他们道，但步子却一刻没停。
　　其实是二人被吸食了些许精气。精气是生人生命的源泉，自出生起逐渐增多到了壮年达到顶峰，而后又逐渐减少，最后就似油尽灯枯，死去。死后肉身被毁，而存心魂，饮忘川之水，走过奈何桥，便入轮回。
　　二人停下了步子点了点头，女老师便对着他,大声吼道：“小心。”然后两人便在一旁看着，但两人手里都还攥着东西，往黑影靠了靠。
　　只见着黑影先是向前挥出浊气，然后落荒而逃。
　　那男子怎会如他所愿，又拨动着琴弦，比刚才更加急促，清脆。打散浊气的同时升起一道法阵困住了黑影。
　　法阵有一人多高，恰好困住黑影，散着蓝白色光华，宛若冬日里的霜雪，凛冽清寒。似有几朵开得正盛的梅隐在其中，与这男子的衣着倒是如出一辙。
　　见黑影被困住那两人便一前一后得丢掉了手中的木棍，教尺，一大一小，两人相视一笑。但女先生可还恼着火：“你不要命啦，叫你跑还回来，若是没这位大哥哥，我们都要命丧于此。”
　　“那先生嘞，干嘛要丢教尺，叫其他人跑掉之后自己走掉不就好了。”小胖竟带着些许抱怨道。
　　“你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不与你说。”
　　那男子便转过头朝两人走去，正巧看见小胖把教尺还回去，女先生接过，又把木棍扔进树林，觉察两人离自己更近又淡淡笑了起来温柔着说：“这是方才说要服的药物，带回去立刻服一粒，待之后日中再服一粒，总共四粒。”说着伸出了一个陶瓷做的小药瓶，没有一丝花纹。
　　“抱歉，让君见笑了。”
　　先生才刚说完，小胖就跟了句：“多谢大哥哥的救命之恩。”笑容似朝阳灿烂。
　　“不必言谢，那瓶子里有十几粒，便都予你们。”男子始终带着笑道。
　　先生听后先是看着小胖欣慰着笑，，接过药瓶，然后又有点腼腆的问：“不知这些药要多少钱，还，还有，名姓何许？”
　　“不必，我姓陈，单名曦，朝阳的曦，字惜露”陈曦爽快地回答。
　　女先生脸颊红了些许，这时小胖在一旁叫道：“大哥哥有心上人了吗？”
　　女先生脸颊瞬间红透，低头对小胖道：“说啥呢？小小年纪，我带你回家，再迟点，指不定阿母又会拿鞭子抽你。”
　　然后揪着小胖往外面跑，小胖还多问了句：“大哥哥家住何~”
　　女先生则一把捂住小胖的嘴，不让他再“胡言乱语”，“闭嘴，不然我回去叫阿母抽你。”
　　“我和阿母说你对那个大哥哥脸红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抽我？”小胖则依旧不依不挠地说着。
　　这时女先生的耳根都红了。不说话，扯着小胖快步离去。
　　陈曦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去，隐约听到一些什么，低声笑道：“这小家伙，挺有趣的。不过还得和女先生说说，让她别对我抱有希望，免得误了她青春。”
　　待两人离去后，陈曦好整以暇得向法阵走去，那黑影则在法阵中无头乱撞。
　　浊气缓缓散去，真容渐渐浮现。其手臂上爬满了蠕动着暗红色的尸痕，青面獠牙来形容，最好不过。
　　执念过深之人不入轮回，游荡人间，加之戾气催生，邪恶之花便悄然绽放，成此吸食他人精气的魔物。
　　“贪念过深不至于此，不只是何方怨灵叨扰此地？”陈曦说着，再弹一音，将那凶尸打散。
　　戾气侵扰太长时间，生魂已毁，无法再入轮回。陈曦便也只好将那残魂打散，使其不再被侵扰。
　　琴音已息，无人回应。周遭寂静得教人生怖，陈曦便缓缓向外走去，靠着门外参天的大树抱着琴，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向他靠近，他捏了捏鼻梁骨，望着许久未见到的灰暗的天，不禁发问：自记载以来，此地人们多安居乐业，未曾有过尸横遍野，怎地养此戾气冲天？
　　“不知公子何许人也？”
　　陈曦对着那人，拱手作揖恭敬道：“后辈陈家陈曦，不知先辈可是此地吴家主吴通？”
　　来人便笑道：“原来是陈家人，真是一表人才。正是，刚才听邻里传书说此地凶尸作孽，便前来查探。”
　　从学童逃窜至今最多半柱香，而吴宅至此处好歹有十几里，他是如何在了解之后这般迅速赶到？邻里传书，学童在半柱香之内便赶回吴宅附近通风报信了吗？
　　吴通此言，漏洞百出，怕是刻意隐瞒些什么，不过应掀不起大浪，陈曦也便不再多问。
　　“的确，有一只凶尸闯入此处，被我制服，还未伤及性命。不过恐有未现身的魔物，便在此多呆了些时间。”陈曦看着他掩饰心虚的笑容正色道。
　　看到声名远扬的陈家人这般肃穆的表情但没有多问，便舒缓了口气，双手放在自己的将军肚
　　上想着：看来没觉察出异样。便又笑眯眯的说：“家中还有小儿待哺，便不多候了。他日若来城里，传鸢便可，来我家饮酒做客。”
　　“您去便是，后生闲来无事，多待待。”陈曦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今日不便待客，你爱去哪去哪。便也随他愿道。
　　吴通听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道别的话就吃了，告辞？还有没有点礼数。叫你一声先辈，只是你的辈分比我大些，你一个快加冠比我小的屁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一点不知何为谦卑，我都想替你亡父给你个教训。
　　陈曦心里想着，嘴上念叨着一串咒语，抬起的指尖凝出一朵梅花飞向吴通还未消失的背影。便闭上了眼，静下心来听咒语生效后传回的声响。
　　不一会儿，另一个男声传来：“如何，可有酿祸？”
　　“没有，没人死，被陈家人制服了。去查查看看是不是我们养的凶尸。”
　　“那凶尸不是我们地牢里的，我们地牢里总共九只，无一出逃。”
　　“我就说，我们精世妙无双的地牢怎么会有凶尸能逃。既然如此，便无大事，回去贴一张告示糊弄一下众人。”
　　“是，家主”
　　说完，陈曦收回了咒语，正思考着这狂妄自大的吴通圈养凶尸是何居心，一声悦耳但极富威严的女声惊得陈曦猛地睁开双眼。
　　“我来告诉你，他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