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夏流年》陶源

13、 Chapter 12

　　宇松博物馆的展览厅内，拥挤的人潮渐渐消散，只剩下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进行一天下来的收尾工作。
　　佳乙因展品过多而留到了现在，新闻社一起来的几个同事已经下班回去了，摄影的事也只能单靠摄影师而已。
　　终于拍完了最后一张，她小心地收好宝贝相机，拍打泛着酸涩的手臂，第一天上班便这么忙碌，果然，不愧是陶艺大师苏易正。
　　“很累吧，”剪裁合体的顶级手工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衬托的愈加气质逼人。
　　佳乙笑着摇了下头，“还好，也没什么累不累的，工作而已。”
　　苏易正往四处看了一会儿，笑道：“摆在这儿才发觉，原来我做了那么多，看来我才是最累的那个。”
　　因她的玩笑佳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一脸无奈的点头应道：“的确，易正前辈，很辛苦！”
　　“既然这样，”苏易正完美的嘴角微微勾起，稍稍低头提了一个要求，“等下请我吃饭，如何？看在我那么辛苦的份上！”
　　他哀怨的口气令佳乙极力止住笑，她很惋惜地说道：“今天，不好意思。”
　　苏易正双眸一黯，立即消散无踪，露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学着佳乙的口气惋惜地回道：“是吗，今天不能和我一起吃饭，你应该感到很可惜哦。”
　　“嗯，对，可惜。”佳乙敷衍地点着头应声。
　　他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说：“差不多了，走吧。我想应该有人来接你吧，不用我送了。”说完故作调皮地挑挑眉毛，脸上笑意不减。
　　“好的，易正前辈，再见。”
　　将带来的器材整理完以后，佳乙便往门口走去。
　　看着那抹纤细背影消失在阶梯下，苏易正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隐去，嘴角处蔓延着一丝苦涩。虽然放手，但心痛依然，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将她还给了她爱的人。

　　将餐盘摆上桌，整齐地放上碗筷，看到厨房里敬职的人还在兢兢业业地煮着汤，佳乙悄悄走过去，将头靠在尹智厚宽阔的后背，“好香。”
　　尹智厚拉住她环在腰间的柔夷，轻轻按摩手臂，“怎么样?现在还酸不酸？”
　　背后的人闷哼地点点头，没有答话。
　　放下佳乙的手，尹智厚转过身，将她推到了餐桌边，说：“先坐坐，马上就可以了。”说完转身回到了厨房继续看着。
　　佳乙懒懒地靠在餐桌上，不忘对餐厅里的人提议，“不如以后你来煮啊。”她现在终于了解，能把事业和家庭双双兼顾的女性该是多么能
　　干的人才。
　　里边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这次是特例。”尹智厚有点哭笑不得，她把自己当煮夫使唤还真是得心应手。
　　苏易正的陶瓷展已经过去数日，人潮一天多过一天，沉寂已久的陶艺界又是一番不小的动荡，令人惊叹这名年轻陶艺家的才华。
　　忙碌了一个早上，新闻社的同事差不多都回去了，佳乙想起之前尹智厚抱怨午餐时间没人陪，所以她今天临时打算去他那边，匆匆收拾一下后也离开了展览会场。
　　从的士内走出，佳乙小心拿好相机包朝对面的水源集团走去。
　　没有通知尹智厚一来是不想他特地跑一趟接人，另外也想给他一个惊喜。佳乙一边在心底盘算一边走进了水源的大厅，可是——
　　“小姐，请稍等。”大厅保全叫住了她，走过去问道，“请问，小姐找哪位？”
　　“我找尹智厚。”佳乙回道。
　　听到这女的是来找他们社长，保全诧异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见过，继续问：“小姐有预约吗？”
　　佳乙诚实的摇摇头，“抱歉，我没有。”她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也是第一次大白天单独来到这里。
　　保全稍稍一顿，尽责地回绝了她，“对不起，只有预约才可以上去。”
　　见着保全是不可能放人了，佳乙只得安安分分地掏出了包中的手机，拨了尹智厚的号码，可惜传来的平板电子女音打碎了最后的一点希望，居然关机了。
　　“他的关机了，可以麻烦你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吗？”眼看自己快吃闭门羹了，佳乙脑筋一转向保全提议。
　　保全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小姐，我帮不了你，如果没有预约请先预约。”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回去。
　　“拜托，你不能打一个电话吗？”虽然知道他是公事公办，可当自己遇到了还是觉得气结，令她现下有种想要直接闯门的冲动。
　　保全丝毫未受她楚楚可怜表情的影响，微微一笑，“小姐，不要令我难做啊，对不起啦。”
　　“怎么了？”尹智厚的助理走出电梯见到门口的景象，出声询问，以为有人来捣乱，谁知，“佳乙小姐！”他出声喊道。
　　佳乙微微一笑，说：“崔助理，不好意思，就这样过来了。”
　　“没关系，”崔助理笑道，转身对保全交代，“这位佳乙小姐没有关系，下次可以让她直接上去。”
　　保全先生内心大大地诧异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回到了工作的位置。
　　“佳乙小姐，我带你上去吧。”说完，崔理事先走一步，往前带路，佳乙跟了上去。
　　走到尹智厚的办公室内，里面空无一人，佳乙随意一问，“他出去了吗？”
　　“这个——”崔理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稍别开眼，“社长他…现在有点事，佳乙小姐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没在意崔理事的反应，佳乙只是点点头，便坐到了沙发上摆弄起了刚刚所拍的照片。
　　崔理事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佳乙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居然过去1个多小时了，她怕打扰到他，还是决定先回去了。
　　午休的缘故，整栋大楼都很安静，佳乙在走廊里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远远的，她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稍稍加快了步子。
　　正想开口请那人等一下时，却意外地见到了她在办公室久等未见的人，与一个女人一同在电梯门口谈话。
　　她所在的位置听不见他们的内容，佳乙以为他在谈公事，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可未等她坐下决定，却被眼前有些刺眼的一幕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突然贴得更近踮起了脚，以一种非常亲密的姿势搭上尹智厚的肩膀。
　　她急忙转过身，一刹那，自嘲了一下，她似乎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不明白，自己做什么像鸵鸟一样的藏起来。她该相信尹智厚的，因为她了解他，所以……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重新转回身打算过去。可是，在她转身的同时，电梯门却恰巧闭合了。
　　佳乙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刚才，她来不及走过去，来不及打招呼，来不及开口，却来得及让她看清楚，那个人，那个与尹智厚动作亲密的人，居然是闵瑞贤。
　　“智厚前辈，你…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握紧手机，佳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能正常一点，不要颤抖。
　　那边沉默了一阵，尹智厚带着抱歉的口气说道：“佳乙，对不起，我在和合作人用餐，等等回给你电话。”
　　明知，他在撒谎，可是她却没有揭穿，她应该大声朝他喊，告诉他自己什么都看到了。结果，她只是简单的应了声，没说什么。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想听到什么答案？好友偶遇、旧情人叙旧，还是再续前缘……
　　等到那边挂断电话，她还维持着刚才通话的姿势，坐在水源附近公园的长椅上，许久，才收回了手机。
　　暖夏的风带着一股潮热的，天气也是一片晴朗，拢紧身上的外衫，明明吹来的风是闷热的，但自己还是觉得有点冷，有种想躲进被子里的冲动。
　　头靠着椅背，出神地望着那片碧蓝，就这样呆呆的一动不动。
　　她应该去一个没有认识人的地方，应该找个安静的角落，然后好好的哭一场——如果，这些应该的前提是在以前的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应该学会坦然面对的，不是么？
　　理智告诉她，尹智厚与闵瑞贤只是很遥远的一段旧情罢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并非一句过去式便能道明。
　　在尹智厚的人生中，那个人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帮他走出童年阴影，让他在美好的少年时光拥有一段纯真的爱恋。
　　她应该感谢她的，能让尹智厚展露微笑，带他走出那个绑住他的圈子，教会他许多许多。
　　但现在，她却对这份过去非常在意，或者，对藏于他心中深处的位子介意。原来，爱情真的容不得丝毫的勉强，丝毫的将就，原来，自己仍是不堪一击。
　　在公园里呆了多久她并不知道，只是等反应过来下午还有工作时，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在路上，她不停地告诫自己，生活不会因为她的故事而变得悲愁伤感，她最不需要的也是这份悲苦。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摊了一桌的照片，佳乙随意扯出一张看了几眼随手便丢到了茶几上，这就是尹智厚进屋后看到的现象。
　　在玄关换了拖鞋，他轻手轻脚悄悄地走了过去，特意绕到她身后，将外套小心地放下，当见到这丫头此刻所看的照片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把勾住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手上的照片都拿反了。”说完，轻轻敲了一下佳乙的脑袋。
　　闻到身后的酒香，佳乙皱了皱眉，没有回头，继续看着手上的照片，凉凉的语调说道：“饭局还不错吧。”
　　“也没几个人，演奏会的合作人而已，有点无聊啊。”薄唇轻启，带出一丝清冽的酒香，尹智厚懒懒地靠在佳乙的肩头，抽走她手中的照片，拉住她的手，“对了，晚餐煮了什么？”
　　“我看你已经吃饱了，晚上应该吃不下了吧。”她隐晦曲折地提醒。
　　尹智厚轻轻笑了阵，将她揽的更近，“没有，你知道，没有认识的人我不太吃得下东西。”
　　佳乙的拿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泛白，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应了声，“是吗？”
　　“对了，佳乙，”他拿过沙发上刚刚放下的外套，指着肩膀上的一块小小污渍，“这里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应该怎么去掉呢？”
　　双眼瞪着那件灰色的外套，其实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可偏偏那时……佳乙闷闷地回道：“不知道！”
　　尹智厚也没再细问，又重回刚才的话题，“对了，今天到底煮些什么呢？”
　　拉开他的手，自顾地收拾好桌上的照片，回过头红着眼气呼呼地扔下一句「想把你给煮了！」说完，不管尹智厚的叫唤“蹭蹭蹭”地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