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活》左无衣

22、第二十二章 苏文起的眼泪

　　大约是三姨太的蘑菇下猛了，孙道婆解符的第三日苏文起才恢复了意识。所谓恢复了意识，也只是意识恢复而已，身子像是被泥土固定了一样，四肢僵硬，浑身发麻，就连讲话都说不利索。

　　苏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呀，紧忙请孙道婆做法。孙道婆见苏文起醒了，心中不免三分得意。

　　自己这点山野医术还真起到了效果，一见苏老太太的银子又递到了自己的鼻子低下，当然来者不拒。

　　好吧，那咱就施法吧。用啥办法好呢？孙道婆沉思了一会子，她肚子里这点赤脚医生的知识快掏光了呀。孙道婆像个老母鸡似的，不停的在院子里转悠。

　　猛然瞧见院子厨房里堆着的每晚给苏老太太泡脚的艾蒿，孙道婆灵机一动。就它了！

　　烧艾！

　　烧艾是一种古老的中医疗法，据说可以驱除寒气、治疗虚寒之症比如哮喘等。当然啦，你要是用它来熏屋子没准还能驱蚊。

　　孙道婆一想起烧艾就来兴奋，您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没烧过！

　　过去竟看着别人烧艾呀，自己心里痒痒。这会子，刚好有苏文起这样一个试验品，多美好的事儿呀，即治病又赚钱，还能落个好名声。苏文起浑身发麻，多数也就是虚寒进了身，烧艾刚刚好。就算是苏文起以后半身不遂、偏瘫，孙道婆也能有说辞：“这是中符太深，能保住小命就已经是万难了。”

　　说烧就烧，艾蒿这东西家里有的是。一听说烧艾能治儿子的病，苏老太太是全力支持。
　　只见，那孙道婆将两块生姜贴在苏文起的脚心上，再用点燃的艾柱放在生姜上。连续烧了五六根艾柱时，只见苏文起已经龇牙咧嘴，冷汗流了一额头。

　　孙道婆不禁得意，斜着眼睛瞟了苏老太太一眼。

　　苏老太太瞧见儿子流汗了，以为寒气出来了，高兴的狂念“阿弥陀佛”。苏文起是有话说不出，哑巴吃黄连呀。

　　苏文起烧艾的事儿宋晓晓没赶上，要是赶上了，她指定组织那四个小妾去围观苏文起受罪。甭管这几个妾表面上咋表现出心疼的样子，可她知道，这帮家伙肯定都在心理说俩字：活该！
　　今儿是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按照苏家的光荣传统，今儿跟八月十五似的，大家团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琐事。

　　宋晓晓今天格外的忙，忙着张罗晚上的小型聚会，另外，五姨太也该放出来了。今儿是乞巧节，不管咋样，也不能冲了神。

　　宋晓晓请示了苏老太太，苏老太虽然不乐意，但也知道过节的日子应该喜庆。所以，批准了释放五姨太的事儿。

　　才短短两三日而已，五姨太就瘦的不成了样子。她的舌头被割破了，虽然不流血了但是依旧很疼。

　　豫北那张俏丽的脸上，始终阴沉沉的，看不出心事。她不哭，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反而释放出的是坚强的目光。

　　仇恨！

　　只有仇恨才会让一个摔倒的人如此坚强的爬起来，宋晓晓见到五姨太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仇恨。

　　这种仇恨，连宋晓晓都有些吃惊于害怕。

　　五姨太反而显得淡然，从容不迫的向宋晓晓行了礼。

　　“大姐，谢谢你那天帮我求情。原来，我只当你是个心机重的人。现在我知道，是我想多了。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心眼多数不坏，只有那口如蜜糖心如蛇蝎的人，才是真真该防备的人！过去，是我错了。只希望大姐念在相公的情面上，原谅我。”五姨太说道。

　　宋晓晓挽起了一只袖子，五姨太郁郁寡欢的站在她的对面。宋晓晓深吸了一口气，只轻声说了一句：“过去的事情都莫要在提了，不管是不是你下的符咒，往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也受苦了。”

　　五姨太抿了抿嘴，眼泪竟在一瞬间掉了下来。

　　宋晓晓立刻冷笑了出来。

　　“我不是相公，没必要在我面前流眼泪。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眼泪在女人面前最不值钱。你回去好生修养，莫要在惹是生非。”

　　五姨太听了宋晓晓的话，点了点头，到流露出三分感激。

　　趁着下午没事儿，宋晓晓来到了苏文起的床前。苏文起还不会说话，像个偏瘫的病人一样，呆呆的躺在床上，只有一双大眼珠子像是两个玻璃球子一样，来回的打转。

　　宋晓晓来到他的床前，到显得十分温柔。

　　“你感觉好点没有？”她问。

　　苏文起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他的舌头发麻，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舌头根本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软塌塌的趴在口腔之中。

　　“哎，这两日，折腾的你也瘦了。”宋晓晓说道。

　　忽然，苏文起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手，竟一下子搭在了宋晓晓的手上。宋晓晓的脸竟一下子绯红了，她像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儿一样，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会有害羞的反应？她是不爱苏文起的，她知道。

　　在一瞧苏文起那含情脉脉的双眼，宋晓晓竟眼前一阵眩晕。

　　“哎……让你受委屈了，我什么也帮不上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罪……”

　　宋晓晓说着，自己竟有些动容。这时，她竟然瞧见了苏文起的眼角上流出了两滴眼泪。那是眼泪么？

　　宋晓晓真想伸手将那眼泪接下来放在嘴里尝尝，原来，鳄鱼也会流眼泪？

　　她拿过帕子，轻轻的擦掉了苏文起眼角的泪珠。

　　这时，苏文起伸出了一根手指。宋晓晓连忙问道：“怎么，要什么？”

　　苏文起闭起眼睛又张开，像是说“不”似的。宋晓晓茫然，这时，苏文起竟在宋晓晓的腿上写了几个字。

　　连续写了三次，宋晓晓终于读了出来。

　　“对不起？”宋晓晓问。

　　苏文起这次又闭上了眼睛，两滴眼泪掉了下来。

　　那一刻，宋晓晓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