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Me to the Moon》方知梧

2、第一章

　　　 女孩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在早晨七点穿过高二教学楼长长的走廊。
　　女孩名叫何皎皎，是这所学校高二的学生，她穿着一身校服，不甚浓密的头发扎成了低马尾，发梢约到腰间。现在已是高二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她本该同年级里的另外九百多名学生一样，于这并不晴朗的早晨在教室里晨读，但由于调整选科，她自从这学期的第二天便待在家里没有来学校。而今天是她来到新班级的第一天。
　　母亲脚步很快，一边还四处张望着。何皎皎两手都揣在宽大校服的衣兜里，只是低头看着地砖，默默跟在母亲身后。何皎皎自是知道新班级的位置，当走到八班后门边时便停住了脚步，但母亲显然没有注意走廊拐角处的后门，仍兀自向前走着。
　　“……”何皎皎张了张嘴想喊住母亲，但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文转理之前的这一个月她几乎都是待在家里一个字不说，也不见人，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开口和母亲交流。她伸手拽了拽母亲的双肩背包，指了指八班的窗户。
　　母亲回头看看何皎皎。“这就是八班了吗？”她见何皎皎不说话似是默认了，叹了口气。
　　“哎，你这孩子，一会见了新班主任别忘了说老师好，说‘谢谢老师’，别老哭丧着个脸。”
　　何皎皎还是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母亲的话。她现在虽然面无表情，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走进全是陌生同学的新教室的尴尬场景。如果班主任要求她向同学们自我介绍，岂不是更尴尬？
　　高二八班班主任周老师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对关系略显僵持的母女，她走出教室，面向白予安的母亲。“请问您是？”
　　“周老师您好，我是何皎皎的妈妈，今天带孩子来办转班。皎皎，和老师打招呼。”
　　“……老师好。”许久未说过话，这乍一开口，何皎皎觉得自己声音十分别扭。
　　周老师望了望站在一边低着头的个子矮矮的女孩。她很早之前就听文科班班主任说起过这个学生，似乎是一个极其叛逆、没有集体荣誉感并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至少文科班的王老师是这么说。“就是那个文科班学生吗？”
　　“是，孩子说文科太难学了，非要换选科去学理科。我劝了她好久也劝不住。”何母又叹了一口气。
　　“理科就比文科好学吗？您最好再让她考虑考虑。我这个班选科物理化学地理，现在高二下学期开学一个月了，您家孩子落了半年物化的课，想要跟上进度很难。而且理科竞争压力比文科大，她可别在这呆几天就受不了，最后还是得回文科班。”周老师其实打心底不想收这个学生，毕竟这学生虽然高一底子不差，但落了半年的理化课程，现在估计想要过一本线都难，她不想再给自己的班级添累赘了。
　　“老师，我保证我不回文科班。我会好好学习补上落下的课。”何皎皎仍是低着头。
　　这孩子确实安静，不说话的时候仿佛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外表看起来也文文静静的，与她前班主任所说的叛逆性格太不相称了。
　　“好，既然你选了这条路，我希望你别再放弃。我管学生比较严，先说一下我们班的规矩。早6:45到班，不许迟到。不许上课睡觉，不许在教室吃东西，晚自习不许随便请假。作业按时完成。每天必须穿校服，不能化妆烫发染发披散头发。这些班规，如果违反，你就必须回文科班。”周老师实在希望能让何皎皎知难而退。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看这意思，周老师是同意让她来八班了吗？何皎皎心里长出一口气。
　　“周老师，那我先回去了。我家孩子让您费心了。”何母也长出一口气，找了校领导这么多次，各种后门都走了，总算说动这位以严厉和固执著称的班主任了。她看了看低头站在一边的何皎皎，快步离开走廊。
　　“进班吧，记住我说的话。这几天刚排完座位，所以你暂时坐在最后面，今天还有一个新转班的同学，你们俩先同桌，等到期中考完再重新排位置。”
　　“好的，谢谢老师。”何皎皎此时的紧张情绪已经消除了大半。这周老师的严厉她早有耳闻，现在看来也不是很严。
　　周老师注视着何皎皎走进教室，刚要转身回办公室，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突然刹住脚步的声音。
　　“江迢迢你怎么又迟到了？上次考得好膨胀了是不是？这节晨读你就在走廊罚站。”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转身向走廊另一端的办公室走去。
　　江迢迢头上戴着鸭舌帽，斜挎着双肩包，一脸无奈站在走廊里。按理说这个时间班主任不该在教室啊？他站在窗户边朝教室里张望，看到昨天班主任刚在后门边排的两个座位多了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这大概就是前几天班主任说要转来的两位新同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