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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车到山前必有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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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予星一直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因为没路的车早就翻了,不直的船早就沉了。
此刻,显然是她的车翻了、船也沉了。
作为遗嘱执行人,她在清点完遗产后,需要召集全体继承人和受遗赠人公开财产内容。
可现在不仅无法与继承人许樾取得联系,还找不到另一位受遗赠人顾阳。
许樾这个名字闻所未闻,人也见所未见。继承人怎么会是一个与岳老师毫不相干的人呢?
顾阳是乐团的背后投资人,是顾年年的哥哥,现在正在国外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竞标,暂时无法回国参加遗产公证。
陈予星一个懒人耐着性子跑了好几天,怎么也想不到遗嘱的执行进程会因为找不到人而硬生生卡在了遗产公证这部分。
况且……谁来告诉她这群自称是岳颂芳亲人,在乐团门口闹事的是什么情况啊?
“遗产一定有俺一份!俺都听说了……招娣……芳子没有配偶和子女,死了以后,父母是第一继承人……”一位着装充满乡土气息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还有俺这两个男娃娃,可都指着她的遗产养活呐……”妇人用中气十足的嗓音喋喋不休,吵的周围人脑壳疼。
陈予星翻开遗嘱文件,再三确认法定继承人只有许樾一人、受遗赠人只有她和顾阳以后,深深地陷入了疑惑之中……
“师姐!你来了!”鹿鸣不知道从哪跑出来打断了陈予星的思考。
“嗯,这是什么情况?”陈予星目光转向那位妇人。
“我也不知道……但她自称是岳老师生母,要分一份遗产。”鹿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陈予星。
“好,我知道了。”陈予星眯了眯眸子。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岳颂芳收养她十六年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她给家里人通过电话,她甚至以为岳颂芳除了她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现在看来……大概是岳老师主动断绝了和家人的联系,原因自然不必说……
毕竟她也知道,岳老师还有一个叫“招娣”的曾用名。
如果这个妇人所说句句属实,那陈予星会尊称她一声姥姥,但遗产绝不会有她和她的宝贝儿子们一分钱。
如果这个妇人是泼皮无赖、是骗子,那陈予星会毫不犹豫拨打110。
陈予星想着,走到那妇人面前说道:“您好,我是岳颂芳的遗嘱执行人,请问您是……”
“俺是招娣的妈!你快看看,那遗嘱上是不是写了要全给俺!”妇人十分急不可耐地打断了陈予星的话。
陈予星一挑眉,慢悠悠翻开文件问她:“请问您的姓名?”
“宋金花。”妇人伸出没抱孩子的那只手就要过来抢文件。
“遗嘱上并没有提及您的姓名,请问您怎么证明您是岳颂芳生母呢?”陈予星皱眉,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备份给她看。
“俺,俺不识字……”宋金花拿到了想要的文件,翻开了几页,却根本不会看。
“那我告诉您,文件上标明的所有遗产,您都没有继承权。”陈予星把备份文件从她手中拿回来。
“……俺,俺不信!”宋金花愣了片刻,开始耍赖:“招娣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女呀!俺一个人带着她俩弟弟跑这么远过来这个大城市,她一分钱都不给她的亲妈亲弟弟留呀!大家给我评评理……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宋金花的声音太大,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着的记者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扛着长枪短炮一拥而上:
“陈予星女士,作为岳颂芳的遗嘱执行人您会……”
“陈女士,请您回答一下,对于岳颂芳的死您有什么……”
“我C……”陈予星再傻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这一定是被颂音的老对家搞了。
且不说这个老妇人到底什么来头,就算岳颂芳人都死了,他们也不想让她安息,真是可恨至极。
陈予星深吸一口气,让乐团其他人把宋金花先带走,随后努力做到语气平稳地开口:“我的老师岳颂芳死于癌症,对于外界猜测的抑郁症自杀我持否定态度。并且目前这位自称岳颂芳生母的女士未能自证身份,查明后我会按照遗嘱内容妥当处理,在这之前,一切损毁我老师名誉的不实流言我都会送上律师函。”
陈予星说完后给鹿鸣使了个眼色,转身走进乐团大门。
无良媒体还不死心:“陈女士……”
“一切有关消息后续请关注颂音乐团的官方号,也请大家多多关注颂音乐团的后续作品。”鹿鸣非常迅速地凑到媒体跟前,接过了长枪短炮的质问,随后闪身进门将媒体隔绝在外。
“民乐圈子都被他们汉海乐团搞得乌烟瘴气的,老师生前最讨厌这种人了。”鹿鸣一进来就看见浑身仿佛脱了力的陈予星瘫坐在木质台阶上。
“师姐,你不要紧吧?”鹿鸣十分紧张地凑过去关心她。
陈予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喝点水吧。”鹿鸣随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陈予星接过,咕咚咕咚喝完了半瓶。
“顾阳联系上了吗?”陈予星问道。
“联系上了……但他的助理还是那个死样子,说什么也不让顾阳本人接电话沟通,说是最快得三个月才能回国。”鹿鸣皱眉,似乎想起了顾阳的助理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态度。
“行吧,他出钱,他是爹。”陈予星无所谓地笑笑,顾阳再难搞定,还能有宋金花难吗?
陈予星又问道:“那你知道许樾吗?”
“这……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呀……”鹿鸣也是一脸懵,自从他十岁拜岳颂芳为师以来,对许樾这个名字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哟~大忙人来啦?”一道尖锐的女声插入两人的对话。
“顾年年,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鹿鸣反应过来,为陈予星打抱不平。
“我跟你说话了吗?”顾年年手叉腰翻了个白眼。“陈予星,团长葬礼一结束你就躲起来,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收拾,你还有脸来?”
“是啊,我来继承乐团的。”陈予星忽略掉她话里的尖酸刻薄,淡淡笑了笑。
“你说什么?”顾年年吃惊到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你要继承乐团?”
舞台上大家排练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唢呐手还在忘情地吹奏,氛围忽然有些诡异起来。
“恭喜师姐!”团里的大鼓手最先反应过来,遥遥冲这边喊了一句恭喜。
随后就被花盆鼓手敲了一鼓槌让他闭嘴。
鹿鸣是团里唯一知道陈予星是岳颂芳养女的人,所以陈予星会继承乐团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但其他人都以为她们只是简单普通的师徒关系,震惊是在所难免的。
顾年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这些天来管理乐团的行为瞬间变成了笑话。
她以为自己的哥哥顾阳作为最大股东毫无悬念会接手乐团,才替他管理一下,现在看来倒是她在多管闲事了。
“这些天多亏你了,顾年年。”陈予星看到她脸上的难堪,给她递了个台阶。
“哼!”顾年年并不领情,踩着鞋跟哒哒哒地转身就走。
顾年年越想越气,没一会又转身回来恶狠狠地威胁陈予星:“你要是没我做得好,你就等着我让我哥把你踢出乐团吧!”
顾年年这才踩着跟鞋哒哒哒又走了。
“……”鹿鸣和陈予星面面相觑。
“噗……”陈予星先憋不住笑了:“真幼稚啊她,但是还挺可爱的。”
“哪可爱了,明明就是气焰嚣张,仗势凌人。”鹿鸣并不赞同,冷哼一声。
“她就是个和你同岁的小女孩,又恰好有个能给她撑腰的哥哥,娇纵点也很正常。”陈予星被他俩这么一闹,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
“同岁就同岁,我也不是小孩好吗……”鹿鸣皱眉,搭配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陈予星掐了掐他的脸颊说道:“你还没她成熟呢,你看我躲起来的这几天,她把乐团管理的也挺好啊……”
“起码……比我强……”陈予星看着台上井然有序排练着的大家和忙前忙后指挥着的顾年年,有些失神。
其实她不明白,岳颂芳为什么要把乐团给她继承,她根本不擅长管理,按将来的发展来看,把乐团托付给顾家兄妹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想什么呢?师姐,你是最棒的啊,打起精神来,你要是有需要,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毕竟让颂音越来越好,不只是岳老师的愿望,也是大家的愿望。”鹿鸣笑着轻轻拍了拍陈予星的肩。
“嗯。”陈予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