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xiong1999

3、第 3 章

　　小娴有点吃惊,到美国后,妈妈和妹妹倒是经常写信来,爸爸基本是不写信的,偶尔在妈妈的信下边加上两句话,有什么事情要爸爸给自己写信呢? 爸爸接着说: “你还记得那个在中X总公司工作的李阿姨吗?”

　　小娴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爸爸说的这个中X总公司工作的李阿姨,自己上大学后,每年暑假只要在家,就被爸爸抓去厂里的出口部做义工,打单证,有客户来,也跟着出去混吃混喝,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新来的业务员,送小礼物的时候也少不了她的那一份,这个李阿姨是厂里的大客户,是国家进出口公司负责爸爸厂内产品的处长,爸爸曾经跟她一起去了趟欧洲和非洲拜访客户,回来后赞不绝口,总是说不出国不知道英语的重要性,让小娴一定要好好学英语. 李阿姨见过两次小娴,也曾经客气过说毕业后要是想去北京工作的话,她会想办法帮忙的.不过那已经是6年前的往事了,爸爸怎么今天又提起来了,毕业的时候小娴根本没有去北京的想法,她觉得还是深圳比较吸引她.

　　小娴点头说: “记得. 她现在该升的更高了吧? 你不是已经换地了吗?怎么李阿姨还联系你呢.”

　　爸爸说: “所以说做人呢还是要实城些,多交些有用的朋友,多留条路,” 爸爸总是这样,时刻不忘记教育小娴的机会,在他眼里, 小娴的那些朋友都是可以一下子扫到狐朋狗友的范畴之内的,他老人家也不想想, 小娴大学毕业在深圳混了没两年,就把自己给流放出去,她就是想交有用的朋友,人家也得想交她啊, 不过离老爸这么远,听不听他的是一回事,电话里胡乱的应上两句,老爸就已经很满意了.

　　爸爸接着说, “李阿姨已经离开中X总了,她走了三年多了,你还没毕业她就辞职,先去了德国,现在在美国.”

　　小娴很吃惊,据她所知,李阿姨那个职务是全国爸爸这个行业最有油水的,在进出口权还没有完全放开的80年代中期,所有的出口都由中X总统一调控,包括一些跟东欧国家的易货贸易,她们手里的定单对当时的工厂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且还牵扯到进口原材料配额的分配比例,在进出口部混的时候,也听外经处长不经意的说李阿姨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而且还跑到美国来了,她功成名就,不会也是来混文凭的吧.

　　幸好小娴这话没有问出口,因为爸爸下边的话更让她吃惊了 “李阿姨从中X总走的时候,过来看过我,提起说自己很想出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希望我可以支持她,我当时还是一把手,再说你李阿姨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出国都不容易,我也就答应她如果有单子来,我一定支持她, 她先去德国,大概德国不是很适合,她两年多前到了美国,先是给一个大公司打工,来了两个小单子,我也让出口部支持她先出了,她估计是干的不错,后来听说很快拿到了绿卡,我这不是也换地了吗,前几天,外经处的处长给我打电话说是她来了,希望一起吃个饭, 去了后,她吃完饭又跟我聊聊,说是现在已经从那个大公司出来了,自己开了家小公司,很感谢刚开始起步时候我帮了她的忙,问我有什么要她帮忙的, 你想我还能有什么事让她帮忙,想到你,就提了一句,没想到她还很热情,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回去给你打电话.”

　　小娴说: “这样啊,她在哪儿啊?还没人给我打电话呢.”

　　爸爸说: “人还是中国呢,过完春节就回去,她还跟我提说现在公司刚成立,需要人帮忙,公司小找人不好找,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想让你给她帮忙去.”

　　小娴愣了, “可是我还有一年多才能毕业啊.”

　　爸爸清了下嗓子, “我知道,我也跟她说了, 她是说在美国不象中国,是学分制, 现在不学了,什么时候回去学原来学的都保留. 我是不太懂这个,不过她说她现在还没有找人,不过业务太忙,回去是肯定要找的了,要是一年多,就不好说了.”

　　小娴咬住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爸爸那边又接着说, “我看你也学的很辛苦,要是想先休息一下去上上班也好.”, 小娴说, “没事,不辛苦,我还得再想想,没有您说的这么简单了.”

　　爸爸叹口气, 说, “你这孩子,就是太倔强了, 我最近比较有时间,看了几本留学生写的回忆录, 才知道你们有多不容易,你怎么从来都不说呢?我跟你李阿姨聊天,她也是说在美国很不容易, 你还小,以后想再学还有机会, 再说你跟着李阿姨做,我跟你妈也放心. 否则你妈最近也在看那本书,看着看着就哭了,跟我商量说让你回来算了.”

　　小娴觉得自己鼻头发酸,她没有想到爸爸一直这么默默的关心着她,今天才算是真情留露吧, 以前爸爸可是张口闭口读书的,小娴不知道是什么书让爸爸看了这么激动. (后来,小娴回国,在爸爸的书橱里看到了一本 “留学美国”, 拿出来翻了翻,发现写的很真实,作者是记者,写的也是真实的故事, 比那本当时名动一时的 “曼哈顿的中国女人”写的好多了, 后来小娴在新州也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过周励,才知道什么是艺术加工.所以现在想来, 推断当时老爸是看了“留学美国”这本书才有当时那一番对话.)

　　爸爸见小娴不说话,以为线断了,在那边开始大声的,喂喂了两声, 小娴忙慌乱的说, “我在,我考虑考虑,李阿姨的电话你有没有,等过几天我打个电话过去试试.”

　　爸爸把李阿姨的电话找给小娴,叮嘱小娴一定要打电话,就挂断了. 电话号码是973的区号,看来是在新州的了, 小娴拿着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出神,连心欣走进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