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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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朋友的话，能做些什么呢？
你在此世的第一个朋友是位天真活泼的女性。少女时期，你夜间陪她偷跑出城，去摘星崖采摘塞西莉娅，伴她去风神像下祈祷，为她出谋划策向爱慕的青年告白，在她婚礼时，用风为她撒下祝福的花瓣。
她带你欢笑，教你直白地表达内心，开导你不要事事难过。
你看着她恋爱结婚，养育后人，慢慢老去，最后化作一块再也无法露出笑容的冰冷石碑。
你逐渐活成了她的模样，却连她的面容声音都在慢慢忘记。
时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而现在还能称之为朋友的，阿贝多算是一个。
他对你很有兴趣，偶尔会来向你讨些发丝或者血液做实验，作为回报也会给你讲述一些各国的新奇事件。
那么，魈呢？
对你而言，同样长生的仙人与阿贝多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你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
但你很清楚，他们是不一样的。
肚子发出了叫声，你想着从海灯节上带回来的食物，心已经飞回了望舒客栈，但腿还不可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带了点心回来我们去客栈上面吧。”
魈不明显地叹了口气，向你走来：“我带你上去。”
于是你又一次体验了烈风。
当你们回到客栈房顶时，鸟雀四散飞走，露出了已经残缺不堪的小点心。
“真过分，你们要吃就吃同一块，不要每一块都尝几口啊，这样我们都没法吃了！”你看着一地狼籍，不甘心地朝飞走的鸟儿抱怨，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魈：“没有吃的了。”
魈静静地看着你，身影忽然消失了，仅仅几息的时间又回到了你身边，手里端了叠杏仁豆腐，盘子是望舒客栈的样式。
但速度这么快，绝不可能是现做的。
“你付钱了吗？”你有些疑惑。
“我与客栈有些渊源，他们会为我预留些食物。”
魈说的理所当然，你马上就理解了：“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供奉吧！”
“不…”他下意识反驳，但立即又放弃了解释，把杏仁豆腐往你这递了递，“你要这么想也行。”
你接过杏仁豆腐，却无法下嘴。
“怎么？你不吃？”
你觉得他像是有些不开心，立即摇了摇头：“没有餐具。”
他微微蹙眉：“是我疏忽了。”
你还没来得及让他稍等，他便再次消失了，然后带了一把勺子回来，直接放在了盘子边。
你舀起一块向他递了过去：“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拒绝：“你在做什么？”
“你只拿了一把勺子，那就只能由我喂你了呀。”
见他不吃，你把食物喂到了自己嘴里：“以前在蒙德和朋友就是这样分享食的——嗯，好吃！”
你开心地眯起了眼。
“不敬仙师。”魈艰难地挤出一句类似呵斥的话语，你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便被堵回去了。
沉默了片刻后，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海灯节前后魔物最易骚动，天色已晚，你便留在客栈吧。”
然后从屋檐一跃而下，跑掉了。
书上说夜叉善战，你昨夜看了一宿他的战斗，深有体会，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完全没有插手之力。
既然帮不上忙，你便安心地享受食物了，甚至还有闲心修整一番再去寻他。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魈夜间会去驱邪，待到天明你便为他清理业障，他被你吓得忽然逃跑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明明是活了上千年的仙人，很多事上却依旧是少年心境，让你愈发觉得他既矛盾又可爱。
但很快天气便暖和了起来，荻花洲开出第一朵野花时，你收拾了行李。
“你要走了。”
魔物的躁动期已过，魈闲散了许多，将你的行为一一看在眼里。
“嗯，我也呆了许久，该回去了，待入冬再来找你。”你感受了阳光的温度，缩回阴影里。
魈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你等了半天，他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你的名字，蒙德的名字已与友人一同埋葬，你想了想扬起了一个笑容：“就叫我[七]吧，寓意是总有一天我会集齐七种元素的神之眼。”
魈没有评价你的豪情壮志，一句“路上小心”便不见了。
但你总觉得，他应该还在某处看着你。只是最近业障清理的干净，你已不能通过黑烟辨别出他的方位。
回到雪山后你便数上了时间，从初春到盛夏，再到深秋…因为多了一份可以维系的缘，一尘不变的日子也变得快乐了许多。
当龙脊雪山进去没有冒险家敢靠近的季节时，你便收拾了行李再次下了山。
明蕴镇依旧在争吵，你摇了摇头前往了荻花洲。
“你来了。”魈虽语气淡淡的，但你觉得他应当是高兴的。
这年你来的早，赶上了最冷的时候，没几日整个荻花洲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雪，和雪山有了几分相似。
然后，你便看见了仙人在挖雪吃。
“这是什么苦修方式吗？”你好奇的跟着学，但只是被冰到了嘴。即使你住在雪山，平日也不会去吃雪啊。
金瞳中有大大的困惑，看起来像极了你在蒙德城见过的猫咪：“苦修？我并不是在做那种事。”
“雪好吃吗？”那你更加不理解了。
“人类与仙家不同，你大抵是吃不惯的。”
他的话激起了你不知哪里产生的胜负欲，你找到了望舒客栈的老板，询问了雪的吃法。
“我记得蒙德有将碎冰加入饮品的做法，但最近太冷，最好不要这样做。”
老板虽没有提供实际帮助，却为你打开了思路。你讨了蜜糖，水果和酒拌在从树梢采来的碎雪里，还顺手按进去一把薄荷。
季节？开什么玩笑，雪山四季皆冬。只不过是雪罢了，怎么就吃不惯了！
你拌了着不同口味的，一起拿着去找了魈，他见你生气，神情舒缓，像是笑了却没有明显的笑声：“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但即使如此，你也有点被晃了眼，立即将桂花蜜糖味的塞到他手里：“不要说了，试试看！”
“花里胡哨。”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顺应你的要求吃了，看上去还算满意：“原来如此，确实有一番滋味。”
有了他的夸赞，你也心满意足地吃了。结果就是，到了夜间胃便剧烈地疼了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天亮也没能爬起来。天又暗下去时，你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绿色的影子。
待你醒来，魈闭着眼坐在你床头的椅子上，桌上还放着空的药碗。
“醒了？”你刚一翻身，他便睁开了眼，“让白术来看过，你是吃了太多寒凉之物，阴寒入体。”
你有些委屈：“我可是雪山魔女，怎么会怕冷呢。”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十分沙哑。
魈像是在自责：“是我大意了，你毕竟是凡人躯体，行事莫要胡来。”
“不要把我当做普通人啊，你看你看，我给你表演个绝技。”你约莫是烧坏了脑子，从虚空拿出了草系神之眼，发动了技能。
只是一瞬，棉被焕发了生机，抽枝发芽打蕾开花一气呵成，你被埋在新鲜的花丛下动弹不得。
魈把你挖出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你只注意到了棉花，还开心地用风把棉丝吹的满屋都是。
“开花了！我好厉害啊！”
红色的暗纹从你身上浮现而出，爬上脸颊，你自己却毫无察觉。
“别动。”只记得少年仙人向你伸出了手，你愣愣的看着他的靠近，甚至忘记了呼吸。
然后他手指触碰到了你。
他问了你什么，但你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本能地抓起自己的披风套上兜帽夺门而出。
也顾不上魈和人群，一直跑到了无人的草地，找了积雪最厚的地方把自己摔了进去。
直到熟悉的严寒包围了你，才缓了口气。
再次醒来时，脑袋已经清醒了，老板给你送来了药。你回忆起自己搞的破坏，心虚地提出了赔偿事宜。
老板爽朗地拒绝了：“是那位把你带回来的，既然你是他的客人，房费就算你便宜些了。”
你知她说的是魈，却实在不好意思：“一码归一码。”
老板只是摇头：“我还是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位与普通人接触，再多收您的钱我自己过意不去。”
老板等你喝完药收了碗才走，魈则是第二天天明才来了一趟，他身上缠绕了不少怨气，像是刚与魔神残渣战斗过。
你提出帮他清理，却被拒绝了。
“真的没有影响啦。”你努力地向他证明着，仙人却并不买账。
“昨日那红色的痕迹是何物？”
你这才知道被他看见了：“只是使用力量的代价罢了。”
本不想说的，但被看见就没办法了，你缓缓交代到：“我自身是没有神之眼的，他人交易于我的神之眼使用起来对身体负担较重，就会有些副作用。
一般只要休息一会或者冷却下就好了。”
“你既然没有神之眼，又为何要去追求？”魈与平日不同，此时他的神色异常严厉，“力量的尽头是自我毁灭！愚蠢！”
你也不堪示弱：“但是没有力量的话，便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魈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谈话不欢而散，直到海灯节你和他都没有再说上话。即使偶尔瞥见，他也会迅速隐去身形，你完全追不上。
直到春天到来，你必须回去了，才远远的朝他喊到：“我要回去了，走之前聊一聊嘛。”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跟着你来到水边。魈靠在一旁的树上，你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将脚浸在冰冷的河水里。
水总是能让你平静下来。
“我大概并非此世之人。”
魈对此并不惊讶，似乎早有猜测。
“我的第一个交易对象是沉浸在亡灵梦中，不断经历别人痛苦的巫女。”
“无法理解。”少年仙人冷着脸评价。
有了回应，你也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以为她想解脱，她却在赠于我与亡者沟通的能力后，继续去经历那无尽的噩梦了。”
魈蹙眉问道，那表情昭示着他自己都不信：“还有喜欢噩梦的人类？”
“因为现实比噩梦更加可怕吧。”你缓缓道来：“重要的人为了救她死去了。”
每每想到巫女，心情都十分沉重：“我觉得能够一起死去对她来说或许是幸福的，但对方已然舍弃了生命，她遍不能轻易地放弃自己了，可独活也是痛苦不是吗？”
魈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
“世间被留下之人皆是如此，为了避免留下别人，也为了避免被留下，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足够强大。”
你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上此刻不存在的痕迹，“为此只是些许副作用，又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