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如绪》木子雨肖

1、序

　　阳光照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把少女莹白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勾勒得清晰可见，细弱的胳膊已经被怀中沉甸甸的琵琶压得酸痛无比，仍是乖顺地站在廊下不敢有丝毫动作。
　　无名望了望房内，继而又用余光看向她微微颤抖的身形，默然移开了视线。
　　“主子，未时。”他开口道。
　　从今晨少女立在这处起，他便每隔一个时辰向房内之人通报一遍，只是已过晌午，那人仍未有动静。
　　“让她进来。”无名正欲闭目养神，便听闻那人吩咐道。
　　少女忙胡乱揉了揉站得僵硬的膝盖，不敢多耽搁，抱着琵琶移步房内。
　　月白色的外袍下摆散乱地铺陈在地上，他坐在白玉雕琢的棋盘前，未曾抬头看她一眼。
　　“过来。”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把这局棋下完。”
　　少女有一瞬的怔愣，却仍是按照他的吩咐走到棋盘前，纤纤玉手方才拈起棋盒里的黑子，还未曾有时间思考如何落子，便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拉进怀里。
　　自小鲜少见过外男的少女更不用提同男子这般距离相处，倏然便红了耳根，面上也隐隐要烧起来，只是这思绪很快便被他的低语打断。
　　他攥住她仿佛柔弱无骨的手腕，将那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她不敢回头，只能垂眸盯住棋盘，一霎那眸光微动——这一步落下，白子已是死局。
　　“回去替我向你的主子谢谢他的赠礼。”他温热的鼻息拂在她脖颈间，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却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那日无名送走少女的时候，看见那一双玉手已被生生折断，他想起屋内良久的静默与末了传来的少女刺耳的尖叫，一言不发地替她将琵琶放上马车。
　　棋盘前独剩他一人，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他才终于缓缓起身，抬手掀翻棋盘，看着满地的琳琅碎玉，从袖中拿出丝帕仔细地擦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