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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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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宫人都在宫内忙活,这条宫道上平日又没什么人走动,负责清扫的人便也躲着懒,到了时辰也没见人现身。
偶尔有几个宫人经过,见到是嵇蕴,连忙远远的就低下头,生怕和安王对上视线。
走得近了,也就匆忙道一声礼便快速离开。
瞧着这些人慌张的模样,慕长逸有些好笑。
虽说嵇蕴看上去是凶了点,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可怕的传言起了效果。
似乎只有自己知道,这人实际上就是性格恶劣些,总喜欢吓人罢了。
每次他逗自己玩的模样,都让慕长逸怀疑,这放出去的谣言,除了能让人误判他之外,更多的不会是为了他自己开心吧?
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也可能会这么做。
实在是很有意思。
他听着嵇蕴的指引,七扭八拐地沿着宫道行至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宫殿前。
这宫中的所有宫殿本就华丽,这座更是被众星拱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儿是皇帝的居所。
修建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和钱财。
这建筑本就比周围的大了许多,看上面还有些新雕出来的花纹,想来是前不久才刚翻新过。
慕长逸只看着这宫,对当今皇帝便有了依稀的判断。
殿外站了一排宫女,为首的是个太监,感觉已经习惯了用鼻孔看人。
“辛苦公公向父皇禀告一声,儿臣带着王妃回朝拜见。”
蔡仲海不在身边,这话便是嵇蕴说了。
慕长逸听出他话里满是嫌弃。
太监慢悠悠应了一声,向内走去,留得他们二人在外面候着。
这一等,一炷香便过去了。
方才在马车内,走宫道时他又出了力,不觉得有多冷,如今一停下来时间长了,冷意便透过披风穿进身体。
好在有宫人扫了昨夜的雪,否则他下半身就要没知觉了。
多亏嵇蕴今早给他送了件披风,才觉得舒服许多。
慕长逸止不住地发冷,在身边的嵇蕴自然是注意到了。无奈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只能烦躁地皱皱眉。
父皇这寝宫里面可是暖和。方才那太监一拉开门,暖气便扑面而来,想来地龙铺的哪哪儿都是,进去了怕是要热的人心烦。
他火气本就大,自是不愿进这个蒸笼,更别提还要见父皇和皇后那两张相看两厌的脸。
皇后为了稳住嵇凰羽在父皇心中的好形象可没少花功夫,天天吹着枕边风,哄得他开心,逐渐冷落了剩下的妃嫔。
父皇他不是不了解。这个人不可能只将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抓点漂亮的宫人来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玩完儿就把人忘了,皇后在后面收拾起来也轻松。
等到他哪日想起自己有个想回味一番的宫人时,却找不到了,皇后还在一旁温温柔柔说有缘会再见到的。
嵇蕴嗤笑一声。
如今后宫里还能跟父皇说上几句话的,一个指头便能数得过来。
其实也就是几个膝下有子的妃嫔,父皇会记得她们。
也仅仅只是记得,新鲜感是留不住的。
嵇蕴越等越不耐烦,手指敲着扶手。
宫外本就安静,嵇蕴敲打的这声音便格外引人注意。
嵇蕴表现出来时也故意夸张许多,吓得守在门外的宫女战战兢兢,生怕嵇蕴拿她们开刀。
安王先前便敢破坏宫规,如今腿残了,听说状态更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疯,她们可不想遭这些无妄之灾。
公公也真是的,皇上昨晚便说今日不见安王,公公今日还装模作样让他等这么久,安王都怒成这样了,待会儿若是知道皇上不见他,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适时,那太监才慢悠悠走出来,陪着笑道:“不巧了,殿下,陛下还没起呢,您看您是继续在这儿等呢,还是……”
嵇蕴脸色一沉,喉间滚出声冷笑,那太监一下白了脸,不敢说话。
紧接着他又恢复平日面无表情的模样:“无事,让父皇好好休息,本王就不叨扰了。”
慕长逸脸色也不好看。
单单吃了个闭门羹不说,故意让他们在雪地里站这么久,显然就是故意为之。
这也算个重要的习俗,何况嵇蕴还是皇子,再如何不待见,拉着个脸也总该见上一面。
他原本还以为会等到皇帝的刁难或是其他的挖苦,没想到竟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皇帝这是摆明了,不想认这个儿子。
他倒是也挺好奇嵇蕴和皇帝之间究竟有什么事。
嵇蕴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过愧疚一类的表情,想来是认为自己没错了。
目前跟嵇蕴待在一起,没见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倒是当今皇上,光是这座宫殿就让他看得不舒服。
还有手底下宫人对嵇蕴的态度,虽说他从现代过来的并不习惯这什么主仆尊卑,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
他微微低下头看嵇蕴,嵇蕴也转头看他。
眼神阴冷得很。
慕长逸猝不及防地被吓到了。
他意识到这是嵇蕴故意演给外人看的。饶是如此,他仍是被那充满戾气的眼神给镇住了。
这就是嵇蕴平日在人前的模样么。
他好像从来没对自己这样过。
像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慕长逸莫名有股得意劲儿。
他装作被嵇蕴眼神吓到,连忙低下头,打着哆嗦把轮椅转了个弯儿给推走了。
先推到无人的地方,再听听嵇蕴的意思。
众宫人看着慕长逸留给他们可怜兮兮的背影,有的唏嘘,有的幸灾乐祸。
“哎,你们说那傻子在安王手底下活过几天呀?”
“安王现在哪敢动他?这不就是慕大人故意刁难安王么。”
“算啦,不说了。我听说上次一个小厮被安王抓住偷听他谈话,安王把他耳朵砍了,舌头拔了,就连眼睛都挖了……哎呀怪吓人的,好像还有人因为多看了他一眼什么的,就把人给活生生打死啦。安王现在断了腿,脾气更差了,要是被听到,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看那新嫁过来的王妃,不也很怕安王么,落到安王手上,不死也要掉层皮吧。”
说话声渐小,众人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轮椅的影子了。
慕长逸跟着嵇蕴的指指点点,果真找到了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四下无人,嵇蕴忽然抬眼瞧了瞧慕长逸,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像是讥讽,又带了几分冰冷,似乎是在警惕什么他看不上的东西。
既是看不上,为何又要警惕呢?
慕长逸只当是自己猜错了,也不再想,静静听着嵇蕴敛了那笑容之后的话。
“皇后与父皇在一个宫里,直接去见我母妃便成。”他道。
因着妃子的居所在深宫里头,慕长逸还得再走一大段路才能到。
途径一方庭院,虽被宫墙遮挡,但仅从浅浅露出的一点儿景色看去,也能窥得其美。
他有些好奇地望过去。
嵇蕴见他这样,做了个手势让他停下。
这个院子是他去母妃宫中的必经之路,慕长逸是被院子里的景色吸引了,但嵇蕴更在意的是,院子里还传出瑞王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撒泼。
瑞王嵇卫晰,父皇的第五个儿子。
向来看不起自己,除了讽刺他或是出于表面礼节时才会叫他声皇兄,一背过身,就连称呼他全名都算是好的了,什么下贱的称呼都想的出来,还以为他不知道。
实际上,他的脑子跟嵇凰羽比都差了不少,也就是仗着母妃得宠,父皇又不管事,才能如此骄纵。
若说对待嵇凰羽他还得仔细周旋着点,对嵇卫晰真是不用思考,不用担心他会耍什么阴谋诡计,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都写在脸上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觊觎龙椅许久,现在还虚情假意的与嵇凰羽同盟,真当嵇凰羽看不出来。
想当皇帝也罢,他又只是想着,每日的活动便是吃喝玩乐,实在看不出他这般雄心壮志。
实在不想和他打交道。
从门前经过被他发现了,又得被他拦下来进行一番自以为是的奚落。
嵇蕴揉揉额角。
他不是应付不来,只是这人实在讨厌,和块狗皮膏药似的。
但是小狐狸倒是挺好奇这里的。
这院子的确是美,有许多次宫妃的聚会都选在这儿。
虽是坐在轮椅上,但只凭着慕长逸推轮椅的力气都能察觉出他的兴奋与好奇。大抵是头一次进皇宫,什么事情都是新鲜的,脚步都不自觉放慢许多,还是得自己偷偷摇着控制速度。
……说实话,也不是很想让小狐狸瞧见嵇卫晰。
他心思多得很,从应付嵇凰羽那儿就能看出来。若是再让他碰上嵇卫晰,恐怕很快就能将大致形势推出来。
要让他接触自己面对的事,为时尚早。
他还没想到这一步。
嵇蕴顿了顿,指着另一个方向道:“往那儿走。”
慕长逸照做了。
有些可惜。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进宫了,他还没看够呢。
“回来也会经过这儿。”嵇蕴敲敲他的手背。
啊,也是。嵇蕴估计是着急去见他母妃了,自己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长逸连忙转个方向,正准备走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
他回头,发现有一支箭,正冲着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