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ain》奇怪的克利

1、Again

　　再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醒来，sans一言不发的坐起来，眼窝漆黑。

　　又一次的重置。

　　此时还是凌晨，2：15，sans坐在床上不无讽刺地想，他不需要看表，他实在是太熟悉这个时刻了。

　　一个寂静的时刻，一个孤独的时刻，一个永远都逃离不了的时刻。

　　sans慢慢穿上衣服，感受着这已被习惯的安静，一如他所熟悉的每一个重置时的夜晚，周围无比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时常给他这世界只剩他一个怪物的错觉，在这样的黑暗里，恐慌是他最忠诚的仆人，形影相随。

　　sans下了床，走出了房间，又出了门。外面正在下雪，他并没有拿伞，就那么走入漫天的风雪中，白色的雪花大朵大朵的从昏暗的天空飘落，落在sans的头上，身上，衣服上。他能感受到雪花融化吸热带来一种彻骨的冰凉，能感觉到衣服渐渐被这微小又细细密密的雪花给渐渐濡湿，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好受，简直就像被一只恼人粘腻的蛇给缠住了。

　　sans觉得这条恶心的蛇不仅缠住了这个骷髅架子，还缠住了他的胃，用有力的尾巴去无情的绞，胃部不受控制的痉挛，翻江倒海，想呕吐的欲望渐渐膨胀。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陌生的感觉，在习惯一切之后，这种想要吐出一切的冲动会在某个时刻毫无征兆地冒出，正如他脑海中时时飘过的最后一战——一场永远也无法结束的战斗的支离破碎的片段一样，突然出现，让他无法自控地慌乱恐慌。

　　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脚步虚浮的离开道路，歪歪扭扭的走向树林里。

　　蛇收缩肌肉，压迫器官。

　　sans扶着树干，弯腰低头用力干呕，像是要把那些魔法器官全都要吐出来一样。

　　明明只是骷髅，一个魔法身体，却总有这些毫无意义的人类行为。

　　之前不会这样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sans想，万年不变的脸部依旧没有变化，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人类的到来开始的，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因为她要活下去。她得在开场并不友善的怪物手中活下来，就必须进行多次重置。

　　这个他理解，但是他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切已经变得更美好的时候，她也要选择重置。

　　明明曾经已经逃离了那个无趣的地底，明明曾经已经到达了地表，明明希望和美好他们都已经触摸到了。

　　他仍记得逃出去的那个傍晚，一个刚下过雨的傍晚，空气湿热，鼻尖尽是草木的香气，柔和灿烂的夕阳把光辉洒满整个天空，形态各异，热烈张扬的火烧云占据了他整个视野，耳畔不绝的蝉鸣和鸟叫，充满了生机，一种地底没有的独特的光明的生机。

　　他曾触碰到了这一切。

　　他满心欢喜，以为未来一片光明，直到某一霎那，他在自己在地底的房间中睁开眼。

　　一切仿佛都只是个易碎的梦。

　　而现在他被困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体会过去的事，

　　所有事情都在重新来过，过去在现在不断发生，未来被红心吞噬，一切都陷入了混沌，不管是什么都无法逃脱重置。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承诺全都没有意义，一切都会再次重置，过往一切都将被覆盖，除了他和那个人类外不会有人认识到这一点。

　　他知道，那个人类，已经成了他抚不平的一道疤，必将生生世世的横躺在他的肋骨上。

　　她来了，带着树枝，或是小刀。

　　她来了，从来路再次出现，红心熠熠生辉，衣角或带着花香，或灰烬。

　　她来了，或是保全性命不得不手染灰烬的普通人，或是拯救怪物于结界之下的大英雄，亦或是屠杀所有生灵罪无可赦的杀人犯。

　　这些对sans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透过一切去看她，sans有时候会觉得她是个残忍恶劣的神灵，为了寻求新鲜感，就凭着自己的力量肆无忌惮，从他人的苦痛中寻求快乐，不断地重置，不断的饶恕又不断地屠杀。

　　她享受操纵他们的感觉。

　　他们于她仅仅是玩偶。

　　sans这样想着，内心的厌烦无力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喉口泛上一股酸气，也许还夹杂些血腥味。

　　他不禁想到一直沉默的人类，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不，最开始她不是这样的，sans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此见到人类的那双眼--灵动异常,胆怯恐惧中又掺杂着点点好奇，像是森林里的鹿。

　　是在什么时候，那双眼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