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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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仲春时节，一过了春分，诺斯领的白天逐渐变得长了起来。
等柯蒂斯睡醒时，城堡的钟声才堪堪响起，窗外头还飘着几层云。
过了片刻，太阳往西边游移，月之女神架着车辇巡查世间。
哪怕是农忙时节，这会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加西亚支棱起耳朵，等着门外的动静。
如他所想的，城堡里的第三下钟响完，门外也出现了敲门声。
“叩叩叩——”
“请进。”他说道。
因为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他早早收拾好自己，抱着柯蒂斯安静地坐在桌边。
像个不谙世事、不解疾苦的贵族小少爷。穿着精致，礼仪得体，就连脸上都还残存着几分天真的神色。
管家见他这般模样，愣了下，却也发觉这在自己的预想之中，便在侯爵大人的祝酒词里摸出来几个句子，同他说：“光明神在上，我尊贵的领主大人，遵循神明的意志，我等信徒理应于此刻用神明的馈赠来洗涤我们于尘世之中肮脏的躯壳，填充我等贫乏的肉身。”
他原本想说什么来着？
又忘了。
估计不重要。
“愿光明神护佑你，我的朋友。”
见管家没什么反应，加西亚抱着柯蒂斯，同他一起走了下去。
今天，积了三年灰的领主的餐桌，终于擦去尘埃，尽它应尽之事。
上面琳琅摆着各类美食，切削好的白面包被安分摆在篮子中；大盘的煎肉已经分割好，上头铺满了香料，泛着诱人的色泽，香气激着人唾液直冒；而最后一道肉汤被盛放在老男爵精心收藏的瓷器中，乳白色的漂亮表层上，碾碎的香料籽散落在其中，像黎明时的几枚星斗。
一切看上去极为完美，偏偏对于一位贵族而言，这些配置简陋得过分。
对于一位贵族，譬如老男爵，管家记得他还习惯在晚餐时浅酌一杯从行脚商人那买来的陈年葡萄酒，漂亮的红色酒液还要配上几块糖果，最后再来一碟裹着蜂蜜的精灵浆果。如此，男爵大人才会对这一顿的饭食有着几丝享受的表情。
如今领地异常穷困，别说精灵浆果，就连普通的蜂蜜浆果让他们拿一碟出来都异常困难。
——诺斯领可许久没有蜜蜂来了。
以为新领主会因晚餐过分简陋而愤怒，管家心里忐忑，却发觉那位并没有任何表示。
那这，是还满意的意思？
领主将肉汤盛出来一点，切了一块煎肉到自己盘子里，又切了块面包到盘子里。
可当他看见加西亚吃完这些就不再动作，他的内心又紧张起来。
“愿光明神护佑你，我的朋友。”
加西亚说道。
他用餐巾擦干净了嘴巴，吩咐道：“神明怜悯众生，不叫我等耽于暴食饕餮之罪，若有食当与众生同享。你们今日也辛苦了，将这些食物分了吧。”
说完，他就端着柯蒂斯回了楼上，不管身后管家震惊感激的目光。
管家差点要为加西亚跪下大呼“感恩领主，感恩光明神”。
这是何等的慷慨啊！
那满是香料的美味食物，竟也能分给他们！
看看这漂亮的煎肉，看看这浓郁的肉汤，看看这香软的面包，这是他们能享受的吗？
光明神在上啊，他怕不是做了一场过分美妙的梦！
见管家又呆愣着，还掐了自己几下，厨娘几人也不客气，不迁就他，直接把煎肉先分吃了，又一人盛了点肉汤，分到最后，竟然就给管家剩了半块面包边。
过半天才敢咬一小块肉，拼命把香料的芬芳在口腔里留住，厨娘几人竟也险险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品尝这般美味！
光明在上啊，感谢领主！
被她们感恩的领主加西亚，其实没想到会被仆从如此感恩这一层。
将食物分下去，纯粹是因为这堆食物对他而言，过分难吃。
——白面包里还掺着谷糠与砂子；肉汤里浓厚的香料味与肉腥味诡异地结合在一起，两者谁也盖不住谁，只好在舌尖一起爆发。
至于煎肉，厨娘料理它时想必用了极大的心血，肉质细嫩，偏偏她加了过多的花椒，一口咬下去，肉汁和花椒粒同时在舌尖上炸起来，麻了一大半舌头。
偏偏周围有仆从在，他连缓解一丝麻意的失礼动作都不好做。
只好顶着麻木了半边的舌头回房间。
他庆幸自己没有拿取多少，不然只能将这堆东西吃完。
浪费食物可是天大的罪过。
他本还思索着怎么解决它们，索性看见厨娘和管家的喉头在吞咽口水，便分给了她们。
莫非他们认为这堆香料堆起来的东西格外美味？
他们的想法真难捉摸。
相比起这里的食物，加西亚觉得还是蓝星的食物更加美味一些。
不论是热气腾腾的小炒还是香气缭绕的汤盅，他都喜欢！
可惜，那条通道关闭后，他已经五年没再尝过蓝星菜了。
晚餐过于可怖，加西亚只能用一个满是美食的梦来犒赏自己。
【系统提醒，您该修炼魔法了喵！】
【身为初级魔法师，您该修炼魔法了喵！】
【不修炼魔法怎么冲出诺斯领，您该修炼魔法了喵！】
【……您该修炼魔法了喵。】
【……修炼魔法……喵。】
他一躺倒在床上，猫尾巴系统就在他面前疯狂跳动起来。
一声声的提醒在他脑海里像夏日的鸣蝉，滋儿哇吵得脑壳疼。
“「请」安静。”
一个静默咒下去，系统可算安静了下来。
柯蒂斯还在疑惑为什么长长黑条不动了时，加西亚就已经蜷进被子里，预备着做一个满是美食的好梦。
这次的梦里要有炸鸡和快乐水。
……
“呼，炸鸡，薯条，快乐水。”
“舒服！”
梦里，加西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在懒人沙发里，左手炸鸡右手快乐水，逍遥快活似神仙。
只是在吨吨第五罐肥宅水时，他手边的炸鸡被人拿走了一块。
“炸鸡，快乐水，蓝星食物？嗯，不错。”
说完，加西亚身边直接多了个懒人沙发，那人躺在懒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吃着炸鸡。
见他来，加西亚也没啥动作，只是把自己的炸鸡桶挪开了一点地方，免得那人垂到小腿的头发落进炸鸡里。
等炸鸡吃完，加西亚对手上吹了个清洁咒，才有空理会他。
他拽着来人的头发，笑道：“你终于醒了。”
“梦境的主人，路西菲尔。”
“嗯。”
路西菲尔神色浅淡，倒在懒人沙发上又打了个哈欠。
“我想，我该再睡一觉。”
浅灰色的长发铺开，他竟是打算就着懒人沙发再睡一觉。
他的长发在加西亚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刚想睡，加西亚就扯了扯手上的长发。
“怎么？”他偏了偏头。
“怠惰的路西菲尔，若我呼唤你，请回应我。”
加西亚脸上没什么不正经的表情，只是他人蜷在懒人沙发上，一只手还在玩弄着绸缎般的长发，显得这话题不是什么正经话题。
“嗯，好。如果你呼唤我，我一定会回应你。”
“嗯？！！！”
“你……呼唤我？”
路西菲尔机械般应答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瞪大了眼睛，一点困意也无。
“你这是，在哪？”他问道。
“诺斯领。”
“诺斯领？”
“有什么不对吗？”加西亚玩着他的长发，笑问道。
路西菲尔又回复了刚刚那副困得要死的模样：“诺斯领啊，没什么问题。”
“诺斯，于此死亡，于此降临，于此毁灭。此地名唤诺斯领。”
过了会，路西菲尔又补充了一点：“这是神庭的记载。”
“就这？”
“就这。”
“神神叨叨的。”
“是，神神叨叨的。”
伸了个懒腰，大概是懒人沙发对于睡觉而言不够舒服，路西菲尔直接将它换成了一张柔软的大床，和加西亚一同坐在床上。
他靠在床头，灰色长发无休止地生长着，铺得整张床都是。
加西亚捞起一把长发放进路西菲尔怀里，被他感染得也打了个哈欠。
抱住另一束长发，加西亚戳了戳他的脸颊，就直接往床的一边歪了过去：“我得再睡一觉，晚安，路西菲尔。”
睡着前，他瞥了眼路西菲尔
——他已经睡熟过去了。
真是能睡啊……
他心头想，直接倒在了这张大床上。
“晚安，加西亚，做个好梦。”
他一睡着，路西菲尔就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没有一丝困意。
他慢慢抽回被抱住的那束长发，又给加西亚脑后垫了个枕头。
手指拂过他的眉心，路西菲尔认真道：“只要你呼唤我，我一定会回应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加西亚，做个好梦。”
他说。
梦境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扇雕花大门，路西菲尔跨过大门，除了那张床，没留下一丝痕迹。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加西亚，轻声道：“我会去找你，不久后。”
“晚安，加西亚。”
他的到来和离去都悄无声息。
的确做了个好梦。
加西亚心想。
他在心底重复着路西菲尔刚刚的话，一字不落。
【我会去找你，不久后。】
【晚安，加西亚。】
抬头摸了摸眉心，加西亚笑得眼角发弯。
“路西菲尔，你喜欢我。”
他小声说。
嗯，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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